第3章 終將了

  麥念夏被冷水一淋稍稍有些清醒,麥念秋見狀,狠惡一下,中氣一呵,來人!


  幾位粗糙大漢邁步上前,麥念秋使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大漢行到麥念夏身邊,她高呼:「你幹嘛?你要做什麼?」


  那人怎會聽她言語,一伸手掰開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摳出她的舌頭。她一掙扎,便又來一大漢子,箍住她頭,只見一婆子從長袖中掏出一把閃著白光的匕首,目光清泠往前緩緩移著。


  「唔唔唔」麥念夏拚命掙扎,可已三天未進食的她又拖著滿身傷痕怎是壯漢的對手,只能為魚肉被人刀俎。


  「動手!」只聽麥念秋一喝,那婆子揪住她的舌頭閉眼一劃,鮮血頓時噴涌而出,鮮紅的舌頭婆子不敢久抓,嚇得渾身一抖棄與地上。


  小舌如靈蛇一樣在地上掙扎良久,一跳一跳地,終於平息。有幾個膽小的婢女早已抱作一團驚叫連連。麥念秋冷目一掃,便無人再敢吭聲。


  轉眸巧笑,她輕啟朱唇:「這下子還能再說話嗎?」


  麥念夏張開嘴巴,血如水注往外泉涌。可麥念秋只微微皺眉,眼角還掛著笑意。


  「哦,對了。你那哥哥麥常春還有二妹麥念冬,我可是留了一命呢。」


  麥念夏眸中閃出精光,眼神似乎再問她將至親弄到哪裡去了。麥念秋眼角笑意漸濃,抖了抖肩,從婢女手中接過手爐,聲音如微風振蕭,嬌鶯初囀。


  「你問我將他們怎麼著了?自然是好生款待啦。我還備了上好的女兒紅讓他倆對飲呢。」她收了肩,嬌羞一笑,「只是也就稍稍加了點東西。」


  麥念夏心中隱隱陣痛,她只瞪大了瞳孔,臉上的傷疤痛的已經做不出任何錶情。只剩一雙眸子清亮散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倒也不是別的,就那麼一點兒春藥罷了。」


  麥念秋一語將麥念夏打回地獄,那可是同胞至親啊,相府早已蕩然無存,現在連她哥哥原鎮國大將軍的賢名,還有二妹女兒家的貞潔都不肯放過。麥念秋,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麥念秋在密室中踱步,語氣依舊輕佻,「不知現在如何了想必兩人乾柴烈火燥熱難耐應當」


  話言一半,她又掩面輕笑,麥念夏眸中怒火旺盛,也顧不得身上傷痛,拉動全身能動彈的地方,晃的拴著她的鐵鏈嘩啦啦的響。


  麥念秋,我要吃了你,要吃了你!


  密室門又響,一位打扮頗好的婢女走了進來,這應當是麥念秋的貼身婢女白蘭,也是之前侍奉在她身邊的人。她又「唔唔唔」的喊了兩聲,只見白蘭眼神掠過她,滿是嫌棄。


  她俯身朝麥念秋跪下,「鎮國將軍與其妹」語剛至此,忽覺頭頂一陣寒光,她咬了咬舌頭,身子佝僂的更厲害,慌忙改了口:「叛賊麥常春與賤婢麥念冬在梅宮廂房與正午時分做出苟且之事,已被掌事官拖出去杖斃。」


  呵!有時間有地點,麥念秋,你打的一手好算盤啊,我的家,我的爹爹娘親,我的哥哥妹妹,我的夫君,皆死於你和長孫清流的卑鄙手段之下。我,我就算是做鬼也要化作厲鬼喝光你們的血!


  麥念秋嘴角得意一笑,轉身笑看麥念夏,眸中寒光乍現,「現在輪到你了!」


  終於,終於輪到她了!麥念秋可算的真好,讓她嘗盡人間各種苦,讓她在眾親離去之後方才墜入地獄,讓她死不瞑目,讓她將這世之痛深深刻在心間!


  「娘娘,聽聞活人心尖血可治頭痛病,只需在人尚未斷氣之前取一匕首挖出心臟,將血快速取出便可。奴婢聽聞近來皇上頭痛病犯,不如」白蘭叩首提議。麥念夏眼中鋒芒畢露,痛心疾首!

  白蘭啊白蘭!我素來帶你不薄,王府之中視你如同姐妹,可你,可你竟然連死都不願給我個痛快!你為何背叛與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世態炎涼冷暖自知嗎?

  「哦,這倒是個好主意,近來皇上公務繁重,難免過勞傷身,若是取得心尖血,能稍稍為皇上分憂,也算是本宮本分。當然」她挑了下眉,望了眼頂在木架上不死不活的麥念夏,「也是這賤人的最後一點價值。被本宮利用了那麼多年,竟一直渾然不覺,哎,都不知道該說她純良還是愚鈍。」


  「要論相府的存亡與衡王府的覆滅,責任吶可不光在我身上,可也怪你不懂洞察人心,未雨綢繆。」她微微一笑,紅唇在火光旁更顯嬌艷欲滴。


  「唔唔唔」可憐麥念夏想罵人卻說不出一字,想自殺,卻使不上一點力氣,可憐啊可悲啊!


  「你現在定是恨我入骨吧。」麥念秋星眸流轉,言笑晏晏,彷彿是置身於金碧輝煌梅宮之中正聽著小曲兒般悠閑自在。她的指尖輕輕拂過麥念夏的眉角,眼中是幾分虛假的憐惜,「瞧瞧這小臉,曾經可是名揚京城的美人啊。」


  說完這句話,她的手順著麥念夏的臂彎移到已經毫無痛覺被挑斷筋骨的細指上,「你再瞧瞧這雙玉手,當初可是能彈出令萬人折服的古琴曲兒啊,嘖嘖嘖,真的是可惜嘍!」


  「恨嗎?」她話鋒一轉,指尖忽而又挑起麥念夏的下巴,涓涓的鮮血滴落幾滴在她的手上,她將其置於鼻尖輕嗅,「真香。」


  隨即招來一婢女遞上一塊綉著比翼鳥的手帕將血漬拭去,低眉順眼,聲若蚊細,「恨吧,你不恨又怎知我多恨。


  明明我相貌不輸與你,明明我琴藝卓群,舞姿翩然,明明我也是相爺之女。可為什麼,為什麼你有的我全都沒有,為什麼你能嫁的王爺,父親卻擇一小官要與我為夫。為什麼你就要受眾星拱月,我卻躲在閨房不能見人。祖母喜愛我又有何用,終究抵不上你這個正配夫人生的嫡女!呵,嫡女,嫡女又如何,就是他宰相又如何,還不是都死在我的計謀之中,我夫君的寒劍之下?」


  麥念秋話語時起先略帶傷感與失落而後則被變態般的得意取代,她大手一揮,喊道:「來人,取這賤蹄子的心尖血!」


  一語落,便有幾位婢女走上前來,麥念秋伸手示意,眾人斂裙止步。她回眸喊來白蘭,是她上前去剜心取血。白蘭素來膽小,委身與麥念秋手下也是見風使舵。本想提建議以表忠心,不曾想竟自個兒給自個兒挖了個坑,這下子只得硬著頭皮往前上。


  剛割了她舌頭的匕首熱血未乾,只見白蘭從婆子手中又接過,顫顫抖抖,兩眼一閉,一下子便捅到了她的心窩子。本被烙鐵烙傷潰爛之處又增新紅,在她的胸口開出一朵燦爛的紅花,她再也發不出聲音,連極致椎骨的疼痛襲來都毫無力氣去慘叫。


  她眼珠泛白,雙眼上翻,嘴巴大張露出被割斷的舌頭血淋淋的,令眾人不忍直視,紛紛掩面落目。


  見狀,麥念秋滿意一笑,一側目,身後的一衛兵立馬會意,從腰間抽出長劍,用力一刺,鮮血濺了他一身。白蘭雙目一瞪,撲通一聲倒地,再無動作。


  這一世終將了。只是麥念秋,我不會放過你,定化作厲鬼繞你床頭,夜夜在你耳邊哭訴討債!麥念秋,來世若是相見,必將提刀相見,挑斷你的筋骨,烙傷你的全身,割斷你的舌頭,戳瞎你的雙眼。將我此生經過所有苦難所有痛楚,都賜予你嘗遍!


  「娘娘,這地窖酷寒,久待恐傷鳳體。咱們還是回宮去吧。」婆子屈身行禮,靜聲問道。


  「罷了罷了,看這兒亂糟糟地,嬤嬤一會兒找人收拾乾淨將這地窖填了吧。」她招招手,只覺得血腥味刺鼻,秀眉緊蹙,輕聲開口。


  婆子彎身小聲說道:「眼下正是一年儲藏冰塊的好時機,現在若是填了,恐明年暑天各宮冰塊供不應求啊。」


  「哦?」麥念秋眉頭一挑,輕聲道:「我看衡王府也是塊好地方,再命些工匠去再挖一處就是了。」


  語畢,她便搖著纖細腰身,領著浩浩蕩蕩的奴才們離開了。只留下幾名士兵,抬起麥念夏和白蘭的屍體出宮丟去城東亂葬崗了,就等午夜豺狼烏鴉過來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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