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佑沒有再跟他說話,而是站起身,走到門口,喚:「琳琅,把軟榻搬這屋來。」
艾婭蘭一頓,驚詫地看著他,「你……你要睡這裡?」
藍天佑回頭,沒有看她,只是走到桌前坐下,單頭支頭,眼睛微闔,顯得有點疲倦地道:「這是爺該歇的地方,有什麼好驚訝嗎?」
「那……你,睡軟榻?」她要確認一下。可是還是不夠放心,畢竟還在一個屋子裡,萬一半夜他狼性大發……
「如果夫人讓我睡榻的話我也不介意。」藍天佑的聲音冷冷的,依然低垂著眼帘不看她。
艾婭蘭心裡極其複雜,眼見著琳琅在搬軟塌了,著急道:「不必麻煩搬了,外屋不冷,多加層被子也行。」
藍天佑終於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她,「夫人就這般嫌棄為夫?」
艾婭蘭為難的垂下眼。
「哼,你以為我想死皮賴臉的粘著你?若不是娘逼得緊,有哪個願意貼過來討你的嫌?。」藍天佑突然恨恨地說,面色冷峻,眼神冷酷。
直說的艾婭蘭一個愣怔,倒有幾分膽怯了,一直以來,她自以為是的跟他嗆著,百般尖刻的挖苦著他,其實想來,人家也有感覺,也不好受。想著,臉上不由的有些難堪,轉開臉,漠然道:「時辰不早了,藍少爺早些歇了吧!」其實他能主動提睡軟塌也算是夠男人了,好歹他是大學士,是有素質的人,明白了她的不願,估計是不會強求的。
這般想了,她踏實了,也不看琳琅忙活,倒榻頭裹了被子睡下。
唉,也是,他是藍家獨子,按這宅院的規矩,何秀有身子了,必定要有別的女人的,她是正妻的位子,來她這兒歇是堂堂正正的,他能又顧及她又顧及娘親,想這法子委屈自己裝模作樣的歇這裡,真是難為他了。唉。
也不知道藍夫人會不會給他再送個通房丫頭什麼的,那樣的話她就真的沒後顧之憂了,不過這種事她可不敢亂說,只能在心裡乞求了。
不一會兒,琳琅將軟榻鋪好,就聽得藍天佑一邊走過去一邊說:「行了,你去睡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琳琅走出門,悄悄的關上了。
藍天佑裉了外衫,躺在榻上,蓋好被子便合上了眼,平靜而淡然。
屋裡,極靜。
榻上的艾婭蘭怎麼也睡不著,聽著藍天佑均勻的呼吸聲,她輕輕翻過身,探出頭看向窗前的一角,軟榻上藍天佑睡姿良好,神情安然,趁著月光,那面容那姿勢,都是極美好的。
唉可惜,這人的心是給了何秀的,她也只能遠觀罷了。
這一晚睡的恍恍惚惚,直到快天明時才實在熬不過困意,沉沉睡下,待琳琅喚她時,已是日上三桿。
她迷糊的揉了揉眼,下意識的就朝房角看,軟榻上只有疊的整齊的棉被,和空氣中飄散的淡淡的龍涎香。
「小姐,爺早就走了。」琳琅小聲說,一邊給她穿衣。
艾婭蘭垂下眼帘,不知怎麼突然有點失落,為他昨日的那句略帶悲涼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