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跌落在地,墨汁濺落於宣紙之上,楚涼月站起身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身形搖搖欲墜,張嘴,微弱的喊了一聲「莫愁」,嘗試著向前走去,腿一軟,昏迷在地。
翠環面無表情的推開門,將倒在地上的楚涼月扶起來,捏碎了手上的玉簡一瞬間消失不見。
「王妃,你怎麼開著門,外面有些涼。」莫愁走了進來,發現書房裡面空無一人,恐慌霎時間充斥她的心間,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壓抑住自己的驚慌喊道,「來人,將若城護法和歐陽先生還有翠環叫過來。」
燭光隱隱綽綽的照在若晴的側臉之上,昏暗的空間腳步聲在迴響著,門被打開,翠環帶著楚涼月走了進來,恭敬的說:「護法,帶來了。」說著,將楚涼月放在地上。
若晴走近楚涼月,蹲下身來,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端量了一下,另一隻手摸過她臉龐的邊緣,之後站起來說道,「這個人確實是楚涼月,把她帶下去看好,不要出什麼岔子。」
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正打算將楚涼月帶出去,若晴眸光一閃厲聲說:「等一下。」
那兩個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若晴將楚涼月身上的香囊拿下,聞了一聞,忽然變得有些驚慌。
「護法,怎麼了。」翠環看到若晴這副模樣,很是奇怪的問。
「那個人不是若城,楚涼月是故意被我們抓到的。」若晴的話讓翠環嚇了一跳,「可是她確實是吸進了毒才會昏迷的啊。」
「那不是因為毒,而是因為這個。」若晴將那個香囊舉到翠環的面前,有些驚慌的說:「這個香囊裡面施了咒,十天之內必定會昏迷,想必那些人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哪裡,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得趕快走。」
「翠環不見了?」莫愁聽到這個消息,震驚之餘更多的還是憤怒。
歐陽熙環顧了房間一圈說道,「那個翠環本就不是活人。」
莫愁看向歐陽熙,有些懊惱,「當初就不應該把這個人帶回來。」
「派出人手找了嗎。」歐陽熙問。
「已經派出去了,明日才能有消息。」莫愁說道。
歐陽熙看向站在一旁的若城,似笑非笑的說:「六皇子,你好像知道點什麼。」
安北辰輕輕瞥了一眼歐陽熙,默認。
「你知道誰帶走的楚涼月。」歐陽熙問道。
「我知道楚涼月在哪裡。」
楚涼月是被耳邊一直傳來的水聲所驚醒,睜眼一看,四周都是黑暗的,只有耳邊的水聲清晰不已,掙扎著坐起來,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讓她手足無措,接著是一個人有些驚怒的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剛才遇到一些風浪,不是什麼要緊事。」
「小心著點,要是出什麼岔子我們一個個都討不了好。」
「是,這個屬下知道。」
楚涼月意識到自己正處在船上,想必是若晴已經意識到什麼,從水路前往南齊,路途雖然長了那麼一些,卻勝在安全。
「哎,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其中一名船夫撞了撞身邊的人的手臂。
「能有什麼聲音,不就是風浪聲。」另外一名船夫很不耐煩的說道。
「不是,好像護法抓回來的那個人在敲啊。」
楚涼月很是用力的敲著船壁,大喊,「有沒有人啊,我渴了,快給我水。」
門被拉開,一道微弱的光線射了進來,楚涼月下意識微眯起了眼,一個大漢出現在楚涼月的面前,粗聲粗氣的吼道,「臭娘們,你喊什麼。」
「我渴了,要喝水!」楚涼月大聲回應。
那壯漢也不知道嘟噥了些什麼,從腰間拿下一個牛皮水袋扔給楚涼月,站起身來,關上門,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楚涼月打開水袋聞了聞,確認沒有什麼奇怪的氣味這才喝下去,一邊盤算的如何衝出去。
剛才給她水的那個人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粗野之人,但手上有著厚厚的刀繭,手背之上也有著深深的刀傷,一看就是時日已久。
「喂,出來。」剛才那名漢子再一次打開了門,將楚涼月拖了出來。
江風不斷地刮過臉龐,陰冷潮濕讓楚涼月下意識的打了一個激靈,快速的將周圍環境打量了一圈,那名大漢狠狠地推了一把楚涼月,粗聲粗氣的說:「還不快點走。」
淡雅的花香充斥著整個房間,若晴穿著灰色寬大的袍子負手而立,楚涼月被那名大漢推進房內,大漢恭敬的說:「若晴護法,人帶來了。」
若晴轉過身,面無表情的點頭,那名大漢行了一個禮,轉身走了出去。
「想必這位就是若晴護法,失禮失禮。」楚涼月站直身體,笑著說,這名女子看著乾淨清秀,怎地戾氣如此之重。
若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將手收進衣袍之內說道,「榮王妃,你我第一次見面,就用這樣的方式,真是多有得罪了。」
「也不知道若晴護法將我叫來是做什麼。」楚涼月說道,「想必不是聊聊天而已吧。」
「榮王妃真是說笑了,我一介女流之輩能對你做什麼呢,也不過是談談心而已。」若晴很是溫和的說道。
楚涼月的腦子有些暈眩,眼前的若晴開始幻化出重影,若晴察覺到楚涼月的不對,問道,「榮王妃,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楚涼月微微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笑著說:「不知道護法要找我談什麼。」這個若晴,真是狡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葯,頭暈目眩,楚涼月藏在身後的手持著一根金針,刺在自己的麻穴之上。
若晴說道,「榮王妃怎麼不坐下來,站著想必也會累吧。」說著,便坐了下來。
楚涼月看了看身後的位置,笑著說:「不必了,站著還更為舒服一些。」
碼頭之上已停靠了一艘大船,甲板之上都站著穿著黑衣的人,胸口處有金色絲線綉成的鷹的標誌,昭示著他們的身份。
那些黑衣人每個人都手持火把,把這黑夜中的碼頭照亮,歐陽熙和安北辰站在岸上,莫愁對歐陽熙說:」「人馬都準備好了,船上都是我們自己的人。」
「你真的知道楚涼月在哪裡?」歐陽熙看著安北辰,很是懷疑。
「你的夫人尚且還能算是我的妹妹,我又怎麼會騙你,再加上,楚涼月死了,我有什麼好處?」安北辰嗤笑一聲說道。
「哼。」歐陽熙冷哼一聲,轉身上船。
若晴看著楚涼月很是和善的說:「難不成榮王妃以為我要害你。」
你不害我還能有誰,楚涼月心想,面上還是笑意滿盈,「既然是南齊的護法之一,想必不會做暗箭傷人的齷齪之事。」如今她是進退兩難,外面有人暗中把守,光是楚涼月能意識到的就不下二十人,裡面也有人藏在暗處,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她現在頭暈目眩毫無還手之力,若晴一個巫術過來就能將她制住。
「請坐。」若晴指了指楚涼月身後的位置,語氣中帶著些威脅。
楚涼月只能坐了下來,若晴很是滿意的說:「榮王妃,在下有一事,想要告訴你。」
來了。
「不知道若晴護法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你所中的葯會讓你在一個月內渾身乏力,內力盡失,我知道你武藝不錯,但在這裡,你再好的武藝也派不上用場,我們的主子一直以來都十分欣賞你,在我來之前,他千叮萬囑,讓我一定要將你毫髮無損的帶回南齊。」若晴笑著看著楚涼月說道,大拇指緩慢的摩擦著一顆珠子。
「既然是你主子邀請,我必定是要去的。」楚涼月說道,「只是若晴護法,你只要告訴我你家主子要邀請我,我一定會答應你的,你又何必對我下藥。」
「素來就聽聞榮王妃不喜歡和生人相接觸,我這也是無可奈何。」若晴說道,「何況,還有一個安北辰,不是嗎。」
看楚涼月不說話,若晴冷哼一聲,站起身來,負手走到楚涼月的面前,將在她身上戴著的香囊扔在地上,寒聲說:「怪不得你敢收留翠環,也怪不得你能將南城的幻術輕而易舉的破解,原來是安北辰在幫你。」
「你既然知道,還不快點放了我。」楚涼月面上也布滿了寒霜,「既然你知道安北辰在北燕,在榮王府,竟然還如此膽大包天。」
「哈哈,你以為我怕他嗎。」若晴張狂的笑了幾聲,「他也不過是承蒙韶華家的名頭,整天都說是為了南齊,要是真的為了南齊,就應該毫不保留的支持太子殿下,而不是反過來幫著你打壓!」
若晴很是激動,帶著狠厲得抓住楚涼月的手腕,「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那麼快的殺了你,你還有大用處。」
說完放開手,冷聲吩咐,「給榮王妃安置好,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以死謝罪吧。」
「是。」
楚涼月被扶了起來,快速的帶了出去。
「若晴護法,要是大巫師追來了可怎麼辦。」老者走了進來,沉聲問。
「即使是他,在這江面之上也難找我們的行蹤,就算是找到了,那時候我們也進入殿下的庇護了。」若晴說道,「你就好好看好那個楚涼月。」
「歐陽公子,這根本不是去往南齊的方向啊。」一名侍衛來到歐陽熙的身邊,「現在我們去的方向是通往青州的。」
「就是青州。」安北辰閉著的眼睜開來。
「就聽六皇子的。」歐陽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