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地過去,楚涼月在北燕呆了一個半月之久,這麼長的時間是她從未想到過的,蕭夜潯的身體也慢慢好轉,歐陽冥也說並沒有什麼大礙。
夜風微涼,秋葉旋轉緩慢落下,精緻的涼亭之內白色的輕紗揚起,楚涼月穿著紅色長裙的身影在白色的輕紗之下若隱若現,青絲披散在肩膀之上,面容清麗白皙,素白的手指撫在琴弦之上。
「你會彈琴?」蕭夜潯穿著象牙白的長衫,披著同色的披風,穿著黑色的軟靴,一隻手負在身後走進亭間問道。
楚涼月搖搖頭,她並不會這些東西,她是孤兒,自小學的就是如何在血腥中保護自己,唯一會的也是能是上流社會的鋼琴了。
蕭夜潯坐在她的身邊說道,「教你可好。」
說著握住她的手,挑動一根琴弦,清澈的琴音不斷地迴響著。
楚涼月很認真的再學,她學的極快,很快就能自己彈奏一首簡單的曲子。
蕭夜潯坐在一旁,笑著說:「彈一曲可好。」
楚涼月輕挑琴弦,很不熟練的彈奏起北燕的民謠,蕭夜潯笑著看著她,眼底裡面都是寵溺。
一首民謠彈完,楚涼月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蕭夜潯看到楚涼月虛脫的模樣,眉眼之間全是笑意。
「我來。」蕭夜潯站了起來,坐在琴前,對楚涼月說道,「對琴,你要溫和一點。」
蕭夜潯的母妃在當時是北燕的才女,溫良淑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琴技更是冠絕天下,十八歲入宮,但奈何紅顏薄命,蕭夜潯對她的印象只有她笑著教自己彈琴的模樣,巧笑焉兮,溫婉端莊。
蕭夜潯的琴音溫和寧靜,楚涼月在一旁,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他的側臉,十分的剛毅,嘴巴緊抿。
楚涼月緩緩的說:「蕭夜潯,明日一早我就走。」
一個破音出現,琴聲戛然而止,琴弦斷落,蕭夜潯站起身來,不發一言的走了,背影落寞。
只願有一個人能在夜晚聽你彈琴,讓你不再像如今一般落寞。
楚涼月言出必行,第二天清早,收拾好包袱和歐陽冥走出榮王府,歐陽冥看著楚涼月說道,「你可真的想好了。」
楚涼月點頭,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池逸和莫愁牽著馬走到他們面前。
「王爺說,要一路小心。」莫愁笑著說。
楚涼月和歐陽冥接過馬繩,翻身上馬,道了一句謝,疾馳而去。
高樓之上,蕭夜潯看著楚涼月遠走的身影,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王爺,既然捨不得,為什麼還要讓楚姑娘走。」一個護衛在身後不解的問道。
蕭夜潯緩緩的說道,「本王昨夜剛接到的消息,三日之後,出征。」
如果出征,那必定要將楚涼月留在北燕,這裡暗潮洶湧,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麼事情,更何況,楚涼月一定是要跟著去的。
東陵國那邊的局勢已經很不穩定,蕭凌楓要將蕭夜潯和莫榮與派到前線去,看樣子是十分的重用,但其實也只是想要他們兩人死在戰場之上,畢竟這兩人的勢力已經開始威脅到皇權。
「世子,皇上來消息,要派您到前線去。」莫榮與身後的管家說道。
「無妨,去就去吧。「莫榮與淡淡的說道。
這個老皇帝只是想要弄死自己,也罷,這一次就隨他所願。
早朝按照慣例舉行,蕭凌楓淡漠威嚴的看了一眼下面的皇子和大臣,沉聲說道,」東陵國那邊已經開始動亂侵犯到了邊境。」
蕭夜潯和莫榮與面無表情的聽蕭凌楓說完,心裏面不斷地冷笑著。
「這一次,朕就派榮王爺和景陽侯世子前去,為北燕平定這場混亂,救萬千百姓於水火之中。」蕭凌楓威嚴的看著蕭夜潯和莫榮與說道。
誰都知道,此次一去,回來的機會少之又少,蕭凌楓的算盤,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想到,這些大臣都沉默不語。
「陛下,微臣覺得有些不妥當。」水相站了出來,沉聲說道。
蕭凌楓眼皮子一翻,冷聲問,「有何不妥。」
水相一直以來都是極為正直的一個人,這是蕭凌楓最為欣賞他的原因也是極為討厭的一個地方。
「這兩位都是國家的棟樑,這一次全都派走,微臣覺得不妥。」水相朗聲說道,完全沒有看到蕭凌楓有些陰沉的臉。
「還請皇上三思。」水相跪在地上說道,他在朝廷之中也是極有威信,這麼一跪也有不少的大臣跟著一起跪下,朗聲喊道。
蕭凌楓即使是一個十分暴虐的君主卻不傻,知道水相說的也是有道理的,在京城,蕭常青的影響力遠遠不如蕭夜潯和莫榮與,但是。
蕭凌楓微微看了一眼在下面站的蕭常青,這個兒子,不管怎麼扶持似乎也只能是這樣了,並不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父皇,兒臣也覺得水相說的極為有理,還請父皇三思。」蕭常青突然開口說道。
蕭凌楓對於他的話倒是稍稍的驚訝了一下,心裏面還是有些滿意的。
「你是怎麼想的。」蕭凌楓問道。
「就如同水相大人說的,皇弟和世子都是朝廷裡面的棟樑,如今有敵擾亂我北燕的疆土,這時候不單單隻是要保證邊疆的穩定,還要有人來穩定京城內部,這兩位一定要有一位留在京城。」蕭常青說的句句在理,讓朝中的老車都在暗中點頭。
蕭常青為大局考慮讓朝中的老臣都在心裏面十分的欣慰,畢竟蕭常青一直以來的氣量都十分的小。
蕭夜潯眼眸閃了閃,他現在才明白,重點並不是他們誰能出征,而是蕭常青能不能得到那些老臣的欣賞。
「父皇,兒臣請求前往邊疆。「蕭夜潯突然朗聲說道。
蕭夜潯是皇子,不管是身份還是地位,按理說才是最應該留在京城的人,但如今竟然主動請求前往邊疆。
「兒臣認真的思忖了父皇的話,覺得十分的有道理,男兒就應該保衛家國。」蕭夜潯說的大義凜然,十分的認真。
「微臣也請求和榮王爺一起前往。」莫榮與說道。
蕭凌楓環視了一周,緩緩的說道,「朕仔細的想了一下太子和水相的話,覺得兩位都十分有理,既然榮王爺如此希望保衛家國,那朕就准許你前去邊疆,世子就留在京城為北燕的穩定出一份力。
莫榮與緩緩的說道,「榮王爺作為北燕的王爺,邊疆紛亂無數,還是臣下前往邊疆十分合適。」
蕭凌楓溫和的看著莫榮與說道,「朕也知道想要建功立業的決心,但是京城也是需要人來守衛的。」
莫榮與沉吟了一下說道,「陛下說的在理,那微臣就謝陛下的好意了。」
蕭凌楓十分滿意的看著蕭夜潯和莫榮與,對那群跪在地上的大臣說道,「你們也起來吧。」
「謝皇上。」
「此次前去,必定是萬分兇險,還望榮王爺平安歸來。」太子有些擔憂的對蕭夜潯說道。
蕭夜潯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自信的說道,「還請父皇拭目以待,兒臣必定凱旋而歸。」待他回來之時,就是他行動之時。
蕭凌楓十分滿意的點點頭,朗聲說:「好!那朕就拭目以待。」
蕭常青並不擔心蕭夜潯會建功立業,因為他根本活不下來。
楚涼月和歐陽冥拿著榮王府的通行證
「夫人,東陵那邊已經布置好了,只要今晚,東陵公主的勢力一定會全部的粉碎。」朔日站在湘夫人身後十分恭敬地說道。
湘夫人擺弄著大紅豆蔻的指甲,淡漠的點點頭。
「你下去吧。」湘夫人慵懶的說道。
蕭夜潯七日之後出征,在此之前他要和千秋閣算一算賬。
湘夫人如今被收了權利,暗中的行動卻沒有受到限制,東陵國的高官已經被全部控制住,姜彩煙已經獨力難支,她就不相信一個蕭夜潯能做什麼,更何況等到蕭夜潯到了邊疆,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
蕭夜潯特意去了一趟千秋閣,朔日見到了蕭夜潯有些驚訝,但還是十分恭敬地說:「參見暗閣閣主。」
銀制精緻的面具扣在蕭夜潯的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看著朔日說:「我要見一面夫人。」
蕭夜潯很少來到千秋閣,這一次來還是要見湘夫人,朔日有些驚訝。
「夫人正在休息,我們不便打擾。」朔日說道,他如今是湘夫人最為信任的一個下屬,千秋閣大小事情都是朔日處理。
聽到朔日這麼說,蕭夜潯像是笑了一下說:「告訴夫人,我有禮物要給她。」
看到朔日還站在原地,蕭夜潯有些怒了,冷聲說:「現在有了夫人撐腰,就什麼也不怕了?」
朔日沉聲說道,「並不是,只是夫人這些天身體不適,現下好不容易睡下,還請閣主諒解。」
蕭夜潯笑了笑說:「既然這樣的話,本閣主就不方便打擾了,正好和煙娘好久不見了,本閣主甚是想念,就去找煙娘說說話。」說著就要走。
水沉煙一直都是湘夫人最為關心的人,即使她百般惹怒湘夫人,但在湘夫人心裏面的位置卻還是極為的重要。
朔日聽到蕭夜潯的話,沉吟了一下,連忙喊道,「連忙喊道,閣主且慢,屬下現在就去稟告夫人。」
蕭夜潯轉過身來,冷然的看著朔日說道,「夫人就是這麼教你的?」
朔日咬了咬牙,單膝跪下,沉聲說:「還請閣主不要怪罪。」
蕭夜潯滿意的看著他說:「本閣主也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去告訴夫人一聲,就說我來看她了。」
「是,屬下這就去。」朔日站起身來,連忙走了。
蕭夜潯的眼像是籠上了一層寒霜,一個侍從連忙迎上來說道,「還請閣主休息一下,屬下去給您泡茶。」
暗閣閣主一直都是千秋閣十分神秘的存在,能見到一面甚是不易,如今真人就在他的面前,這讓這個侍從激動萬分。
蕭夜潯微微頷首,跟著侍從來到大廳,坐在用楠木製成的精巧椅子上,上好的雨後龍井盛在一個白瓷藍紋精巧的杯子,放在蕭夜潯旁邊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