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汁裡面的苦澀不斷地在嘴巴裡面迴旋著,楚涼月皺著眉頭一口喝下。
藥效來的極為猛烈,僅僅是一柱香的時間,疼痛就已經開始不斷地衝擊著她的神經,面色煞白,雙手不斷地緊握,雙腿開始不斷地顫抖,嘔出一大口黑血,肩膀上的黑色條紋也開始不斷地扭曲,開始變得通紅一片,像是要溢出血來。
大口的喘著粗氣,捂著疼痛難忍的肩膀,額頭上滲出冷汗,終歸她也只能是個人而已。
姜彩煙回到太子府上,卻在自己的房裡面看到了蕭常青。
蕭常青面無表情的坐在桌子前,把玩著茶杯,上面遍布著絲絲裂縫,姜彩煙心中莫名一緊,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開始籠罩著她。
「站在那裡幹什麼,過來。」蕭常青放下杯子,看著姜彩煙笑著說道。
姜彩煙緩慢的走過去,心中已經對蕭常青有所警惕。
東陵人尚武,姜彩煙自從來到北燕都是一副柔弱的樣子,讓人想象不到她在東陵是一名最為出名的武士。
姜彩煙坐在蕭常青的身旁,微微笑著,賢良端莊讓人找不到半分的毛病。
「王爺,說不定這一次太子妃來找您的事情太子已經知道了。」池逸對蕭夜潯沉聲說道。
蕭夜潯淡漠的說:「本王沒有義務要幫她那麼多。」
蕭常青自幼便是氣量小的,要不是自己近年來不斷的成長,肯定已經被這個人拋屍荒野,不見蹤跡。
蕭常青突然笑道,「你今天去哪裡了。」
姜彩煙微微一笑,溫和說:「今日妾身也只是出去轉一轉。」
蕭常青突然一拍桌面,狠聲說:「你轉到了榮王府。」
姜彩煙的眸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說道,「你派人跟蹤我。」
蕭常青與她對視,兩人的目光都十分的冷然,蕭常青一字一句地說:「你是我太子府的人。」
蕭常青現在可謂怒上心頭,姜彩煙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他監視著,今天手下的人來向他彙報還不信,親眼看著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從榮王府裡面出來,心中的怒火早就燃成一團。
蕭夜潯可以想象到蕭常青的怒火滔天,從姜彩煙到榮王府的那一刻起,他的手下就已經發現了蕭常青的人。
「蕭常青現在就像是驚弓之鳥,稍微有一些風吹草動就開始警覺。」蕭夜潯淡淡的說道,面前的菜一口未動,只是稍微喝了一些湯,莫愁微微皺皺眉說道,「王爺,你要注意身體,好不容易才剛好一些。」
蕭夜潯的身體養好不久,還不是很穩定,生怕他出了什麼事情。
「無妨,岑大夫的醫術也很不錯。」蕭夜潯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舊疾複發,莫愁知道自己主子的個性,也不再說什麼,只能不斷地注意。
楚涼月中的毒十分的狠辣,即使用的都是名貴的藥材,也只是壓制住了毒性,要解開還有一段時間。
一桶葯汁里充斥了血腥,左肩之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溢出了血液,黑色的條紋形成一個奇異的圖案,固定在鎖骨之上。
一把金針捏在手上,上面帶著五顏六色的耀眼光芒,是淬了毒的,楚涼月刺進黑色標誌的地方,下唇被咬出鮮血,整個人爬出木桶,癱倒在地。
望著房頂,蒼白無力的笑了一下,慢慢的爬起來,僅僅是為了一個執念,就身涉險境,有這樣的結果是自己早就想到的,每一次都是這樣,將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楚涼月將手中的藥丸吞咽下,坐在大榕樹下,閉著眼睛,享受著陣陣微風吹拂,和煦的陽光,隱隱約約間感覺到一道涼薄撫在自己的額頭之上,淡淡的暖意充斥心間,像是有一道嘆息聲傳入耳畔,清風吹過,這抹涼薄不見了蹤影。
姜彩煙被蕭常青禁了足,她的所作所為徹底的惹惱了蕭常青,不管東陵現在再怎麼殘破不堪,它的內在還是一個武力十分強悍的國家,而姜彩煙手上握著的是東陵的勢力,她突然找到蕭夜潯,讓蕭常青十分的不安。
「皇上,太子把太子妃禁錮起來了。」一個黑衣衛對蕭凌楓恭敬的說道。
蕭凌楓手上的筆頓了一頓,微微點頭。
這個大兒子果然是不如小兒子,如此的心急將自己的目的告知與眾,接下來成為眾矢之的的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整個太子府。
「看好太子和太子妃,以及小公主,還有,榮王爺。」蕭凌楓淡淡的說,如今不能讓蕭夜潯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就連莫榮與也是一個心腹大患。
「世子的兵馬一直沒有調動的現象,但是一直盤踞在城外不遠處,還有千秋閣。」黑衣衛冷聲說道。
現在北燕和南齊還在張望著,東陵的下場誰都不喜歡,但是怕貿然出兵對方會攻打自己,不論如何,第一個想到的一定要是自己國家的利益。
但如今的蕭夜潯卻開始計劃著怎麼能讓北燕大亂,涉及到南齊,只有兩個大國都開始動亂,那麼才有機會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蕭凌楓的態度很明顯,要將皇位給蕭常青,他並不在乎這個皇位,有名無實也可以,但是威脅是蕭夜潯最為討厭的,所以他改變了原本的主意,皇位和權利他都要拿在手上。
楚涼月醒來的時候身上披著一件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原先的那道涼薄似乎還殘留在額頭之上。
是誰。
楚涼月想著,往房裡面走去,打開,卻是空無一人。
眼眸微閃,這個人竟然知道鬼王谷的入口,難不成是歐陽熙,但是歐陽熙如今卻並不在北燕,那麼會是誰。
楚涼月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人選,乾脆將這件事放下,不再去想。
日復一日的吃藥,治療,楚涼月肩膀上的黑色標誌慢慢的消失,到了歐陽冥在信中提到的最後一日,楚涼月將草藥收集好熬制了一大鍋的葯汁,金針之上全都淬了能與之抗衡的毒,整個人泡在木桶裡面。
肩膀不斷地抽疼,像是千萬把刀子刺在上面,骨骼不斷的作響,彷彿是骨骼碎裂的聲音傳出,黑色的標誌開始變得通紅一片,皮膚爆裂開來,淡淡的黑色血液慢慢的滲出來,落在桶里,整桶葯汁像是沸騰了一般,響著氣泡。
楚涼月整張臉變得通紅無比,將金針刺在不同的位置,瞬間喉頭就變得甜腥無比,一口血嘔了出來,散發著腥臭的味道,
楚涼月在木桶裡面泡了三天三夜,幾度暈死,每一次都在死亡線上不斷地掙扎著,隨著天空的破曉,楚涼月面色蒼白得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久違的陽光,左肩上的黑色標誌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慢慢的從木桶出來,全身的筋骨爆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看了看左肩,表示已經消失了,毒性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楚涼月休養了幾天,坐在榕樹下打量著白玉簪子,通體圓潤,散發著光澤,將簪子收好,她要去將一些東西拿回來。
夜晚,天際之上只有一輪彎月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楚涼月身穿黑色勁裝,懷中揣著白玉簪子,朝榮王府飛掠而去。
蕭夜潯坐在院子里,穿著黑色的棉質長袖,雙膝之上蓋著一條黑色的披風,即使是北燕氣候溫暖,一到了夜晚也是微涼。
蕭夜潯的耳力十分的好,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輕微的腳步聲,冷聲問,「既然來了,就不要這麼小心翼翼了。」說著,轉過身。
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面前的這個女子,身穿著黑色的勁裝,面容清麗面無表情,眼睛清亮。
楚涼月的淡漠的聲音傳到蕭夜潯耳內。
「我來拿回我的東西。」楚涼月淡淡的看著蕭夜潯說道。
蕭夜潯卻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愣了好半天才說道,「涼月。」
楚涼月並不答話,只是淡淡地說:「我再問你,東西。」楚涼月看著他的雙眸中完全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看著蕭夜潯就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
「涼月,你。」蕭夜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伸手拉著楚涼月,整個人站了起來。
楚涼月心中就算有著百般情緒,也不會再表現出來,她的情緒似乎更加的內斂,就連蕭夜潯也沒有辦法看得出她在想什麼。
「蕭夜潯,黑玉簪子還我。」楚涼月淡淡的說道,當初給蕭夜潯黑玉簪子是為了定情,如今拿回黑玉簪子也是為了斬斷以前的一切。
蕭夜潯沉默的看著她,好半天才說:「你就那麼不想要和我有任何關係。」
涼風不斷的吹拂兩人的臉頰,蕭夜潯聽到楚涼月斬釘截鐵的聲音,「是,我不想。」
蕭夜潯的眸光一下子變得十分狠厲,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冷聲說:「既然來了,你就不要想著走。」
蕭夜潯不能再放走這個人,如果再一次放手,那自己肯定是要後悔的。
「我說,把東西給我。」楚涼月毫無痕迹的掙脫了蕭夜潯的手,退後,冷眼看著他。
以前再美好也只能是以前,如今她楚涼月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她只是楚涼月,不是榮王妃,不是六皇妃,也不是那個殘月。
蕭夜潯吃驚於楚涼月的手段,剛才那一下子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內力的波動,難不成是巫術?
蕭夜潯心中有些驚疑不定,巫術是至高無上的,就連巫師遍布的南齊,巫術也不會那麼好習得。
「你的巫術,是歐陽冥教你的?」蕭夜潯冷聲問,歐陽冥的來歷他也知曉一些,楚涼月曾經和歐陽冥生活過,除了歐陽冥就再也沒有人了。
「與你無關。」楚涼月半分多餘的話都不想要說,淡漠的回答道。
蕭夜潯惱怒了,看著楚涼月恨聲說道,「你就那麼恨我。」
楚涼月的眉頭幾不可聞的皺了皺說:「在我心中,你也不過只是陌生人的位置。」蕭夜潯的心間像是被什麼刺中了一樣,原先的那塊已經癒合的疤痕現在再一次被人硬生生的揭開來,疼痛感再一次蔓延在心間。
落葉飄然而下,在空中旋了幾個圈,最後慢慢的落下,透著悲涼。
蕭夜潯從頭上拔出那一枚黑玉簪子,散落在肩上,幾根髮絲不斷地揚起,楚涼月伸出手,說道,「給我。」
這枚簪子是他們最後的聯繫,蕭夜潯突然鬆了手,楚涼月眼眸瞬間睜大,連忙沖了上去想要抓住簪子,僅僅是這麼一瞬間,楚涼月就被蕭夜潯抓住,黑玉簪子重新回到了蕭夜潯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