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楓坐在金制的龍椅之上,穿著金黃色的袍子,低頭批改著奏摺,聽到蕭夜潯的問話,沉聲答道,「我是這麼教你禮儀的嗎。」
蕭夜潯面色沉了沉,跪了下來,恭敬地說道,「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蕭夜潯一直低著頭。
過了好一陣子蕭凌楓才冷聲說:「起來吧。」
蕭夜潯慢慢的站起來,沉聲說:「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想要雨菲死?」
蕭凌楓將一隻筆扔在他的頭上,冷聲說:「這就是你和朕說話的態度,是不是翅膀硬了,什麼都不怕了。」
蕭夜潯沉聲說:「兒臣不敢。」蕭凌楓積威已經在他們的心中存在已久,就算是現在的蕭夜潯,也並不敢完全的反駁他的話,只是微微低垂著頭,神色難辨。
蕭凌楓沉聲說:「這件事情你不該來問朕。」
蕭夜潯冷笑一下,說道,「不管是誰指示的,要是父皇您沒有同意,會有機會嗎」北燕的皇宮防守嚴密,上次下毒尚且還需要一個強大的內奸,又何況這一次的聯婚。
蕭夜潯毫無畏懼的抬起了眼,看著蕭凌楓,一字一句的質問道,「父皇,難道兒臣說錯了嗎。」
蕭凌楓這一次並沒有生氣,只是看這個小兒子,淡淡的說:「難道你還不懂的皇家?」
蕭夜潯聽到這句話稍微的愣了一愣,隨後苦澀的笑了笑。
蕭凌楓淡淡的說:「你該覺得慶幸,因為在你之下並沒有多餘的兄弟,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會安安穩穩的做自己的榮王爺,並沒有想到你會成長到如今的地步。」蕭凌楓站了起來,走到蕭夜潯的面前。
蕭凌楓淡淡的說:「跪下。」
蕭夜潯木然跪地,看著蕭凌楓那雙金黃色錦織軟靴,上綉精緻的龍樣花紋,蕭凌楓的聲音從他的頭上響起。
「不要忘記,朕是君,你是臣,臣為先而後才是兒子,明白嗎。」蕭凌楓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涼意,銳利的目光直射在他的身上。
不管是皇宮,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被他叫做父皇的人,都是一樣,像是一個漩渦,你以為你已經可以窺探中央,但著很多時候只是自己的錯覺,就算已經掌握了大半個京城的勢力,這種無力感依舊充斥在心間。
「不要以為你現在很有能力,很有本領,朕不需要你這樣野心強大的兒子,只要你好好地不要阻礙常青,那麼朕就保證你一世安穩。」蕭凌楓的話讓蕭夜潯心中警鈴大作,蕭凌楓這句話的意思無非是對自己動了殺心。
蕭夜潯眼中的凶光閃過,沉聲說:「父皇,兒臣只是自保罷了。」如果他沒有能力,怎麼可能逃過一次又一次的暗算,怎麼可能安安穩穩的隱居終南山讓自己痊癒。
蕭凌楓像是嘆息了一聲,幽幽的說道,「你們,本來就是這個天下的墊腳石。」
蕭凌楓預料錯了,他以為只要告誡這個小兒子,他就會真的放棄,卻沒有看到蕭夜潯聽了他最後一句話的之時,眼中劃過的殺心。
蕭夜潯本就對這個父皇沒有半點感情,本以為大家可以好好相處,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結果。
「謝父皇告知,兒臣告退。」蕭夜潯恭敬地說道,擺出一副恭順的樣子,讓蕭凌楓沒有半點疑心,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蕭夜潯退到門口的時候,蕭凌楓淡淡的說:「你去看看雨菲。」
蕭夜潯點頭應是,退出御書房的門,面色冰冷,青城恭敬的說:「恭送榮王爺。」
現在聽著榮王爺這三個字總覺得格外的刺耳,他要的不僅僅是這樣,蕭夜潯拂袖而去,剛才蕭凌楓的話讓他徹底的明白,想要得到就必須有無上的權利,這樣子才能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蕭雨菲現在是重要的看護對象,生怕刺客再一次闖入宮中。
「王爺。」一個護衛看到蕭夜潯恭敬地喊道,眼中帶著欽佩和仰慕。
蕭夜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走了進去。
蕭雨菲正坐在桌子旁,雙眼看著遠方,有些失神,她的脖頸已經被厚重的紗布層層包裹,宮裡面的御醫們總喜歡把一點點的小傷放大化。
春梅有些憂心的看著蕭雨菲,自從回來了就一直持續這種樣子,春梅看到穿著黑色絲袍的蕭夜潯,剛要喊,被蕭夜潯阻止,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春梅點點頭,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蕭夜潯坐到蕭雨菲的面前,喊道,「雨菲。」
蕭雨菲的眼珠子稍微的動了一下,卻還是持續著原來的動作,蕭夜潯淡淡的說:「你心裏面的想法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你要聽清楚,這關乎著你能不能和歐陽遠走。」
蕭雨菲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驚愕的看著蕭夜潯,張了張嘴,蕭夜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說話,蕭雨菲馬上閉起了嘴巴。
「聽到什麼了嗎?」一個小太監面無表情的問在外頭偷聽的春梅。
春梅皺了皺眉,搖搖頭。
小太監冷聲說:「皇後娘娘要你看好公主,不能讓她再出事。」
春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冰涼,看著這個太監說道,「要怎麼做,我自己心裏面清楚,不用你來指指點點。」
小太監冷笑一下,走了。
蕭雨菲聽完蕭夜潯的整個計劃,錯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來。
「皇兄,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這樣你會死的!」蕭雨菲低聲喊道,她不能為了自己連累蕭夜潯,這個皇兄一直一來都待她不薄。
蕭夜潯很是冷靜的看著她說道,「雨菲,現在只有這一種辦法,你不用害怕,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乖乖地照做就可以了。」
只要蕭雨菲跟著去到南齊,那麼一切都可以引刃而解,現在的安北辰從某種意義來說已經和皇室脫離的關係,不管他做什麼,皇室都沒什麼說話的機會,唯一要搞定的只是大巫師。
「可是,皇兄。」蕭雨菲還想要說什麼,蕭夜潯的目光卻讓她制止住了她的話,在舌尖打轉,硬生生的咽下,抓著蕭夜潯的手臂很是鄭重的說:「不管怎麼樣,皇兄你一定要保證自己沒有事才可以,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蕭夜潯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拍了拍她的頭說:「好,我保證。」
蕭雨菲突然眼圈紅了起來,其實他們都知道,只要這件事情一開始,就一定不可能中途終止,終止就意味他們全都被發現了。
「本王就先走了,公主還是好好休息吧。」蕭夜潯站起身說道。
蕭雨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溫聲說道,「還請皇兄慢走。」
蕭夜潯笑了笑,走了出去,春梅在門口不遠處候著,看到蕭夜潯走出來,連忙迎上前恭敬的說:「王爺走好。」
蕭夜潯瞥了她一眼說:「好好照看公主,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是,奴婢遵命。」春梅低著頭說道。
婚禮被刺客攪亂,南齊的大臣們紛紛要求這一次要回到南齊舉辦婚禮,不管如何,這一場刺殺對蕭夜潯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只要送親隊伍一出城,一切都很好辦,但是蕭夜潯卻開始有些猶豫了。
「原來你們的父皇那麼不想要自己的女兒嫁人。」安北辰拿著一個白瓷茶壺,戲謔地說。
如今他們可以說是戰友,一個為了蕭夜潯在南齊的人馬,一個是為了自己的親信和妹妹。
蕭夜潯並沒有將安北辰的話放在心上,沉聲說道,「這一場刺殺就像是為了我們精心準備的一樣,難不成父皇早就知道了我們的預謀。」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安北辰幽幽的說:「你們的皇帝既然能在一夜之間把顧氏家族毀滅,那麼這件事情說不定他也知道。」安北辰絲毫不擔心這件事情無法實施。
「你沒有發現,就算是刺客,也根本沒有動殺意。」安北辰沉聲說道,他一直很好奇,為什麼當初那些刺客根本沒有動一分半點的殺意。
蕭夜潯沉吟了一下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皇后。
「皇後娘娘,你這樣是想要把顧家陷入絕境啊!」顧清風冒著極大的風險進宮,十分抓狂的對皇后喊道。
皇後手中拿著刺繡,十分淡然地說:「右相,注意一下你的風度。」
顧清風現在十分的惱怒,皇后竟然把她手上的顧家的最後一點人馬全都給了蕭凌楓,美名其曰是讓蕭凌楓不要再為難蕭雨菲。
「皇後娘娘,雨菲是一個女兒身,她要是能嫁到南齊,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對我們都是有利的啊!」顧清風想不明白,一向是那麼精明的妹妹,怎麼會做出這麼傻的事情,這根本就是把顧家推入絕境。
顧清檸放下手中的刺繡,冷聲說:「哥哥,是你想要毀掉顧家而不是我。」
「如今皇上本來就對我們顧家諸多忌憚,現在的服軟是顧家唯一的選擇,打著放過雨菲的名頭,還能讓蕭凌楓在心中對他們高看一眼。」顧清檸知道,現在並不是緊握權利的時候,如今的蕭夜潯勢力越來越大,這樣子既是給蕭夜潯送了一個人情,也讓蕭凌楓放鬆了警惕,可以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顧清風聽了顧清檸的話也冷靜了下來,越想越覺得顧清檸要比他有遠見的多。
「皇後娘娘說的是,微臣知道了。」顧清風沉聲說道。
皇后微微頷首,拿起刺繡,淡漠的說道,「既然清楚了,還請右相回去吧。」
「微臣遵旨。」
蕭夜潯想通了這裡面的彎彎道道,沉聲說:「皇后可能是把自己手中的權力全部交了出去。」以此來放鬆蕭凌楓的警惕,也送了自己一個人情,這步棋下的倒是好。
「送親隊伍在七日之後就出發,事成之後,還請榮王爺遵守承諾。」安北辰淡淡的說道。
「皇上,當初刺殺的時候我們明明可以讓公主從此消失,嫁禍給榮王爺,為何您要在臨時關頭放棄這個計劃,接受了皇後娘娘的提議。」一個護衛很是不解的跪在蕭凌楓的身後,不解的問。
蕭凌楓負手而立,站在書桌旁邊,冷聲說:「朕,想到了德妃。」
不管是誰,心中總是會有那麼一個覺得愧疚的人,就算是蕭凌楓也不例外。
「可是皇上,這樣子會讓我們陷入困境。」
蕭凌楓沉默了一下說道,「朕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