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涼月幫著歐陽冥煉了一夜的葯,滿臉是灰還不說,全身酸疼,握著自己的肩膀,揮了兩下手,伸了一個懶腰,打開煉藥房的門。
一道刺眼的陽光直射進來,楚涼月下意識的眯上了眼,過了一陣子才睜開了眼,看到自己的眼前都是一片沒有見過的景色。
成片成片的紫金色在她的面前,在陽光的照耀下不斷地閃著光,勁風吹過,像是一片紫金色的花海一般,刺痛了楚涼月的眼睛。
「這是,什麼?」楚涼月來鬼王谷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奇珍異草也見了不少,但這種卻是從來沒見過。
「這是噬夢花。」歐陽冥的聲音在她的身旁響起。
歐陽冥身上的袍子也有些髒亂,頭髮變的更是糟亂,看著這大片的噬夢花,心裏面帶著些崇敬。
「五十年發芽,五十年長葉,五十年開花,你可真是好運氣,這下子每天晚上就不會做噩夢了。」歐陽冥笑嘻嘻的說,踏進那片花叢裡面。
楚涼月還沉浸在這眼前的美景之中出不來,歐陽冥拿著一朵花來到她的面前。
「這花,你每天晚上放在枕邊,這樣子就不會做噩夢了。」歐陽冥說道。
噬夢花,花如其名,可以吃掉任何不好的夢境,剩下的就是甜蜜的。
楚涼月接過,看著那紫金色的花,還是搖搖頭。
「算了,我不需要。」楚涼月把那花重新遞給歐陽冥。
「為什麼,這花的花期極短,而且極其難見,你這死丫頭片子,竟然不識貨。」歐陽冥跟楚涼月吹鬍子瞪眼的說道。
這該死的小丫頭片子,竟然這麼不稀罕。
「我不喜歡藉助外界的力量。」楚涼月其實是不想要這種花,說是噬夢,那麼肯定是會吃掉自己的噩夢,那剩下的就是一些很好東西。
她自從懂事以來,只有在榮王府那段日子是最好不過的,她不想要,那也只是不想要重複的記起來那些事情。
歐陽冥是一個人精,楚涼月的話讓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賊賊的笑道,「我知道了,你這丫頭是不想要記起來一些不想記起的事情是不是,」說完,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子。
「你在睡的時候,將花瓣放在香爐上,點上這種香料,那麼就不會了。」噬夢花一旦點燃,那麼香味就沁人心脾,只要減弱那些香味就好。
這種也就只是歐陽冥自己的想法,沒有真正的試驗過,畢竟不管是誰,都想要做一個好夢,像是楚涼月這種還是第一次見到。
楚涼月狐疑的接過,有些不相信的開口說道,「你這傢伙,不會是拿我做實驗吧。」
跟歐陽冥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他的秉性,她自然也很清楚的。
歐陽冥十分不爽的說:「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開這種玩笑呢。」
楚涼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把藥瓶子放好。
「那好,我去睡覺了。」說完,就走了。
沒有看到歐陽冥的奸笑,還沒等歐陽冥笑多久,兩隻一黑一白的信鴿就飛到他的面前。
歐陽冥看到那隻黑的信鴿,冷哼一聲,聞到腥味的人來了。
伸出手,兩隻信鴿停到了他的手上,率先拿出黑信鴿腳上的信。
也就只有幾段話。
湘夫人最近被噩夢困擾,聽聞噬夢花開,請閣下贈予,千秋閣必定重謝。
歐陽冥冷哼一聲,千秋閣的人他素來不喜,現在讓他給噬夢花那當然是不可能,望著那信鴿,奸笑了幾聲,今晚吃烤鴿子也不錯。
大概是意識到歐陽冥的目光,那黑信鴿想要起飛,但是卻被歐陽冥一把抓住,鴿子發出凄厲的聲音。
一雙眼睛憤恨的盯著歐陽冥。
「哼,果然是什麼人養出什麼鴿子」歐陽冥十分不屑的給那鴿子餵了一顆葯,鴿子掙扎了幾下,最後只能昏迷過去。
白鴿子發出『咕咕「聲響,看著自己的同類昏迷在花海中,在歐陽冥的手上跳了兩下。
歐陽冥笑嘻嘻地的說:「嘿嘿,真不愧是我徒弟養的,就是不一樣。」
說完,拿出信鴿腳上的信。
給我噬夢花。
沒有落款,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楚涼月和歐陽熙這兩個人敢這麼叫他。
「哼,這個臭小子,這麼久沒回來看為師,也不給為師寫信,一寫就寫的那麼囂張。」歐陽冥不爽歸不爽,還是把一朵噬夢花摘下來,噬夢花的花瓣並不大,只是指甲這般大小,一根莖上可以開好幾朵花,在開花之際,葉子會全部掉落,當做養分供給。
把花瓣全扯下來,放在瓶子裡面,讓信鴿叼住瓶子。
鴿子「咕咕」兩聲,最後振翅而飛。
歐陽熙坐在藥房,整理各種典籍,對於噬夢花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讓蕭夜潯不做噩夢的葯。
「咕咕」幾聲鴿子的叫聲,歐陽熙從一堆的書籍裡面抬起了頭,一隻白色鴿子盤旋在藥房里。
歐陽熙敲了兩下桌子,信鴿降落下來,把嘴裡面叼著的東西吐出來,跳了兩下。
歐陽熙摸了摸信鴿,拿起瓶子,看到那一抹紫金色。
「總算是拿到你了。」歐陽熙站起身來,走出藥房。
蕭夜潯依舊是一夜未眠,坐在書房裡面,政事早就被處理完了,臉龐變得憔悴不少,散心起的作用很短暫,不多時就被打回原形。
歐陽熙走進書房,蕭夜潯呆坐在椅子上,才回來一兩天,他就變得比之前更憔悴。
眼底下帶著重重的黑眼圈,臉色也變得蒼白,那雙眼睛慢慢變得毫無神采。
「你怎麼沒進宮。『蕭夜潯看到歐陽熙,好一陣子才沙啞著聲音說。
歐陽熙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進宮,要是你不小心猝死怎麼辦。」
蕭夜潯聞言,露出一抹微笑,說道,「怎麼可能。」
歐陽熙拿出一瓣花瓣,打開香爐的蓋子,丟了進去,再放上一點香料,點燃。
不多時,一陣淡淡的清香飄散出來。
蕭夜潯的聞了聞,心神慢慢的放鬆下來。
「這是什麼。」蕭夜潯問道,眼皮子開始變得沉重不已。
「噬夢花。」歐陽熙剛剛說完,蕭夜潯就睡了過去。
歐陽熙走了出去,拔出自己脖子上的一根針,重新恢復了嗅覺。
「沒有消息。」綠色的光忽暗忽明,一個佝僂,穿著黑披風的老者,冷聲說。
他的面前坐著一個女人,穿著白色的衣裙,帶著白色的面巾,只留下一雙精明的丹鳳眼。
「這個歐陽冥,越老越不知事。」女子開口了,帶著些惱怒。
歐陽冥並不懼怕什麼人,對於他不喜歡的更是不屑一顧,千秋閣則是歐陽冥最不喜歡的首位。
「夫人,歐陽冥這個人,我們動不了。」老者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硬生生的從喉嚨裡面擠出來,讓人聽了十分的不適。
湘夫人不止一次對歐陽冥起殺意,這一次也不例外。
「王子的下落還在他的手上。」老者沉聲說道。
湘夫人冷哼一聲,說道,「要不是為了王子的下落,這個老頑固,就活不到現在了。」
「玄音寶盒現在怎麼樣。」湘夫人問道,她已經等的太久了。
「已經開始融化了。」老者的很是欣喜的說。
湘夫人滿意的點點頭,玄音寶盒裡面的寶貝雖然沒有了,但是這個盒子的本身就是一個寶藏。
「加快速度,我已經不能等得太久。」湘夫人說道。
「是。」老者恭敬的說,抬起了頭,露出那張滿是燒傷的臉。
一直在纏繞著自己的噩夢沒有出現,只是不斷地夢見楚涼月的臉,對著自己笑,而自己也站在原地,看著那張笑臉,沒有嘗試著抓住。
「我們再重來一次好不好。」蕭夜潯說完這句話,這夢境破裂了,而他也醒了過來。
耀眼的陽光透過窗戶,蕭夜潯坐起身,意識到自己似乎睡到了第二天。
「王爺,你醒了嗎。」門外傳來莫愁的聲音。
「進來吧。」蕭夜潯下了床,莫愁走了進來。
「王爺,洗臉吧。」莫愁說道。
蕭夜潯點點頭,正想要洗臉,但是卻愣在了原地,望了望四周,打翻了水,抓著莫愁問,「你是誰。」
聲音冰冷不已,莫愁笑眯眯的看著他,伸手揭下自己臉上的面具。
「是我。」楚涼月的臉出現在蕭夜潯的面前。
「月兒。」蕭夜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似乎要停止了,即使這是夢,那也請久一點。
「恩,我來看你。」楚涼月點頭。
蕭夜潯抱住她,生怕楚涼月從自己的懷中逃走。
「月兒,不要走了,待在我的身邊。」蕭夜潯的聲音有些哽咽。
楚涼月卻並不說話,只是搖搖頭,身體慢慢的扭曲,最後消失。
「月兒!」蕭夜潯凄厲的大喊,一下子坐了起來,額頭上都是汗,不斷的喘著氣。」你醒了。「歐陽熙看到他滿頭大汗,遞給他一塊布。
蕭夜潯抓著歐陽熙的肩膀,近乎瘋狂的說:「月兒呢!」
「剛才你做的是夢,現在這個是現實。」歐陽熙淡淡的說道,噬夢花無法拯救心結太重的人,蕭夜潯正是這一種人,噬夢花對他的效力只是讓他睡眠正常,但是他的夢中還會一直出現他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這是心結。
蕭夜潯把手放下,這個人變得有些沮喪,過了好一陣才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你睡到了第二天。」歐陽熙說道,這是他覺得唯一慶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