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祁鎮正說著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對面的安蟬兒居然哭了起來。
朱祁鎮當下一問,卻也反應過來,稍顯可憐同情的告訴安兒道:「這個只是教坊司的安排,至於你的,我答應過你的,我已經向陛下請旨了,你父親的那個案子會繼續調查下去,但是再還未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你也可以恢復自由之身,回到家鄉恢復原籍,丟掉這跟著你的賤籍之身。」
朱祁鎮說完就從袖中取出了那一份命司禮監準備好的聖旨。
聽到朱祁鎮說的話,安兒再一見到的聖旨那—秒,臉上的淚水還未乾呢,她就驚得張大了小嘴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秀氣的眼眸透著難掩的震驚。
她直勾勾的望著朱祁鎮放到桌上的聖旨,此時心中掀起了一陣陣的驚訝莫名。
朱祁鎮見她這個樣,心底里倒是覺得一樂。
朱祁鎮笑道:「這份聖旨不打開看看嗎?你拿著這份聖旨后,就能隨時走出這裡,無人能攔你。」
安兒似乎有些情緒激動,伸向桌上聖旨的手都有些顯得顫抖起來。
就在安蟬兒要接觸到聖旨的那一刻,她忽然收回了手。
朱祁鎮正奇怪的看著她的時候,就見安兒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然後眼裡滿是感激的望著朱祁鎮往後退了幾步。
隨後就見安兒拱手作揖,身軀一彎,她朝著朱祁鎮行禮,慢慢的跪了下去。
朱祁鎮見到這幕,心中一跳他以為自己身份被發現了。
但是安兒下面的一番話,還是打消了他這個擔憂。
安兒朝著朱祁鎮的方向三鞠躬叩首道:「大人,你是錦衣衛的人,還請代陛下宣讀聖旨,民女不能這般不知禮數,聖旨只能宣接,而不能妄自取拿,這是大不敬之罪,民女的父親到死的時候都是忠君愛國,一心一念也是上報天子,民女不能這般不懂禮數。」
朱祁鎮看著安蟬兒這樣的女子,他心中感慨安平樂教出了一個好女兒。
身陷花街柳巷之地,不忘父母之仇,自持堅守清白,想的也是復仇。
得救之時,也依然也自有堅持。看似柔軟,卻也有自己的傲骨。
朱祁鎮倒也配合,他拿起聖旨來,起身宣誦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願成都府縣令之女安蟬兒.……….
「
當朱祁鎮讓安蟬兒接旨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安蟬兒那絕美白皙的臉蛋上又流下了眼淚。
也許這是這幾年來,她最高興的時候,但絕對不是最開心的時候。
她最高興的時候估計也是見到蜀王倒台身陷囹圄的那一刻。
朱祁鎮見時候不早了,正要準備離開。
他起身告辭道:「蟬兒姑娘,我這就要走了,你且休息。」
安蟬兒正要準備溫一壺上好的佳釀的,見朱祁鎮要走急忙喊道:「朱大人,這麼著急離開?」
朱祁鎮道:「嗯,還有公事要解決「
安兒聞言,臉上略帶幾分失落之色,隨後就見她想到了什麼似的看著朱祁鎮說道:「大人既然要走,那留一份筆墨給我好了,上面就寫上李白的—句詩『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你看好嗎大人?」
朱祁鎮一聽倒也點頭答應。
身為皇帝,天生就和情感無緣,碰到如此感性又漂亮的女子,雖然有緣無份,留一墨寶又何妨,又沒蓋印,誰知道是他寫的。
隨後安蟬兒取來筆墨紙硯,朱祁鎮倒也隨手執筆就揮灑筆墨寫下一句李白的詩。
朱祁鎮的書法,史書評價說是書風瘦勁挺拔,蒼勁有力,一手楷書雖未大成,但其中桀驁無人可及。
這拿起毛筆來揮灑潑墨的感覺,不得不說倒是別有幾番雅緻。
朱祁鎮停筆之後,倒也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他不再停留直接告辭離開。
他還有事情要處理,這一天天的可不能閑下來。
眼見朱祁鎮真的要走了,安兒心中居然生起了幾許的不舍,她權當這是因為朱祁鎮救了她的關係。
安蟬兒隨著朱祁鎮走到了門口處,望著朱祁鎮離開,她輕咬唇角沒忍住的喊道:「大人..….橘公子,我還能見到你嗎?能問你的府邸在何處?還未報答你!」
朱祁鎮聞言倒也不回頭,只是朝外面走去,背著聲揮手道:「有緣相見,報答不必,下次再為我跳上一段就好了,告辭。」
朱祁鎮一走,安蟬兒瞬間感覺到失去了什麼一般,空落落的感覺直上心頭。
「他是官,我是賤籍,教坊司出身,跟我染上一些關係,他也會麻煩吧。」安兒抬頭看了一眼夜月,她說著轉身回到了屋內,自言自語的道:「馬上要恢復清白身了,安婢你要開心才是,你可以去拜祭爹和娘了。」
安兒說完臉上就浮現出了一抹喜色,她為開心的事情嫣然一笑。
安蟬兒走到了桌邊,她將聖旨拿起來打開再一次看了一番。
她忍不住又是有些動容起來,此時的她有點兒喜極而泣的味道。
安兒望著聖旨難掩激動的神情說道:「只要有了這個,我恢復了自由身,就能想更多辦法扳倒蜀王.……….,他雖然是錦衣衛但是也總歸不是皇親國戚。」
安蟬兒說完就走到了一旁的書案旁,望著朱祁鎮剛剛為她寫下的詩,不自覺嘴角就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
下一刻,安蟬兒忽然一怔,就見她好似看到了什麼驚奇不已的事情一樣。
只見她一下子就將桌上的那張宣紙拿了起來。她好生的一番打量觀察,似乎要把這紙上的字看穿一般。
隨後就見她神情生出驚魂未定的模樣。
「不可能!」安蟬兒口中不斷的念叨著,也不斷的發出疑問道:「這怎麼可能呢?」
最後她將懷中的聖旨拿到書案上鋪開,而聖旨的一旁便是她讓「朱橘「寫的那句詩。 ……
朱祁鎮一離開教坊司,他就接到了來自於朱以擴傳來的消息。
瓦剌的使者伯顏帖木兒大醉而歸,剛剛已經被抬著回到驛館了。
朱以擴也帶來了的消息。
朱祁鎮還未走出教坊司的入口,他就打開了朱以擴千里加急而來的信件。
一打開,朱祁鎮借著路邊燈籠燭火一看,當下他的臉色就鐵青了起來。
朱祁鎮厲聲冷道:「好一幫亂臣賊子!真是一幫不知死活的傢伙!太宗血脈!殺了你們太宗血脈就不在了么?哼哼……那我又是什麼!找死!」
朱以擴送來的信息很簡單,那就是朱以擴連著抓了幾個關鍵人物一審訊,就得到了許多直指福王,蜀王的消息,甚至其中還有事關秦王的訊息,情報中都顯示福王和蜀王等意欲不軌。
「北鎮撫司動手,除了姓朱的都不準活!」
一個錦衣衛的千戶當下領命率先朝前跑去。
隨後朱祁鎮說道:「好了,你們隨我逛一逛夜晚的京城再回宮吧。」
「是,陛下。」
「明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