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母親的遺物
四夫人嗅到了空中的香味，立刻捂著太陽穴嬌滴滴的依偎在南楓絕的懷中：這個味道真是沖鼻的很，奴家很是不舒服。
南楓絕眉宇緊蹙，周身透著一股子黑暗的戾氣，冷意直逼善兒：你身上的胭脂味太重，以後就別來這裡了，免得讓你姨娘不舒服。
老爺，善姐兒也是一番好心，你就不要責怪她了。四夫人似嬌似嗔的說到，可看著善姐兒的眼神也是十分的可怖，那是一種挑釁的笑。
善兒的心裡不是滋味，原本想來博得父親的關切，想不到卻落了一頓罵，罷了，既然父親的心中已經沒有她這個女兒了，那她就只能依計行事了。
雙眸閃動著，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她雖然要佯裝柔弱，但是也不能在敵人面前落淚。
姨娘好好歇著，善兒日後定不會來叨擾了。善兒轉身離去，冷冽的寒風拂面而過，如同刀刃般刮在她的肌膚上，她能感受到那個偽裝的胎記，正在淌血。
這老四啊，越發的會裝腔作勢了，我聞著這胭脂味倒是挺舒服的，這京都上下，誰人不知我家善姐兒研製的可不是普通的胭脂水粉，裡面可以特意加入了中草藥的，一來能夠美顏二來還能夠提神醒腦，真是可惜了你的一番苦心了。躲在暗處觀察著這一切的二夫人幸災樂禍的出來，可眉宇間卻充斥著惋惜，瞧瞧你這副單薄的身子骨，聽說是老四讓廚房給你送去餿飯餿菜了，我摸著怪心疼的，二娘雖然在府中沒有什麼地位，可一些吃的還是有的，今日就到二娘那裡去用餐，看老四還能如何刁難於你。
不等善兒做出任何的反應，二夫人就拉著她冰冷的柔荑走到了南苑去。
你可別嫌棄我這南苑地方小，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自從老四進門之後，她就算要天上的星星，老爺也是依了她的，這不，仗著又有身子了，就說自己住的地方小，偏要大夫人的鎖心院，可大夫人才是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有正房給小妾讓屋子的，所以我這個做二姐的也只能把自個兒的院子讓出來，遷到這裡來住了，那些丫鬟僕人見狀，就更加得意猖狂了，見我的眼神，也是帶著冷嘲譏笑的，若不是我身邊還有個哥兒需要我照顧，我早就活不下去了。二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抽出絹帕拭去眼角的酸淚，這些話都是真的，沒有半點虛假，老四這幾年對她欺負的實在是太厲害了，萬一這次老四生下個兒子，那屬於她娘倆的東西，可都要被老四搶走了。
善兒趕緊攙扶著二夫人坐到了椅子上，並且沏了杯茶放到她的手中，靈動的眼睛觀察四周，見周圍沒有一個伺候的人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南苑這幫丫鬟都去哪兒了，莫不是看這天色清朗都去偷懶了不成。
二夫人看了下冷清的院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們哪是去偷懶，都去老四那裡幫忙了，就連我的陪嫁丫鬟，也被老四叫了去，竟然讓她做些洗衣劈柴的粗活，這不是再給我耍臉子嗎？
善兒的腦海里閃過一絲銀光，忽的疼痛起來，一個陌生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嘴巴一張一翕的，也不知道是哭訴些什麼。
她的心中一個激靈，不自覺的問道：我的娘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二夫人驚詫的看著她，眸中多了份惶恐，登時忘記了哭泣，扯起了僵硬的嘴角：老三沒的時候，我正在別苑養身體，一回來就聽說老三沒了，沒過幾天，老爺就把老四和燕姐兒領進了府。
善兒見她神思恍惚，就連端著茶的手也在顫抖，也就不多問什麼了，就憑這些跡象，她也能夠猜到自己的母親並非是病死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屋裡的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善兒趕緊轉移了話題：聽聞燕姐兒馬上就要入宮成為貴人了，我本來還想向她道喜呢，可卻不見她的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許是又給你大娘去添堵了吧，自從聖旨下來了，她就猶如脫韁的野馬，上下亂竄的，不是從大夫人那裡要點什麼，就是來我這小院子里搜刮什麼，你瞧瞧我這多寶格，都沒幾樣好貨了。一想到燕姐兒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她的心窩就直冒火，那個小妮子，真是沒大沒小的，就連她娘家的陪嫁翡翠多子佛都給搶走了。
二姐姐許是怕沒幾樣好東西，宮裡的人會欺負她吧。也對，宮裡也儘是些逢高踩低的，若是不好好打賞的話，她以後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老四那裡什麼好東西沒有，她就是來給我們找不自在的。二夫人冷冷哼道，想當年太子妃也沒有那麼大的氣性。
二夫人和善姐兒再說些什麼呢，竟然如此的熱鬧。
真是不能背後說人，這不剛剛說到燕姐兒，她就來了。
一雙丹鳳眼凌厲揚起，嘴角半翹，充滿著不屑。
沒說什麼，就是善姐兒給你母親的丫鬟給欺負了去，好好的胭脂就那麼灑了。就算再不願意，可二夫人依舊揚起了慈和的笑，你瞧瞧我這冷冷清清的院子，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燕姐兒你可得多多包涵。
母親那裡人太多了，走來走去的，我就嫌太吵，所以這才來二夫人這裡討個清靜，想不到卻見到了善兒，正好，我正需要一盒胭脂，不知道妹妹可否割愛。
若是以前的善兒，一定會被這盛氣凌人的態度氣哭，可現在的她已經脫胎換骨了，這些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麼。
善兒揚起微笑，溫婉舒緩道：不過是一盒小小的胭脂，也不算什麼，只可惜，最後幾盒胭脂都給四姨娘那裡的丫鬟打翻了，我現在又被父親下了禁足令，無法出府採購材料，所以只得在這裡對不住姐姐了。
老爺做得對，你一個堂堂南楓府的千金小姐，怎麼能經常拋頭露面的，做這等下等之事，況且以後你就是軒王的側妃了，你可得趁著這段時間好好學習女紅針黹，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夫君的心。二夫人看到燕姐兒吃癟的表情，心中憋了許久的惡氣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既然是爹爹的主意，那我就去和爹爹說，讓他允許你出府就是了。南楓燕心裡堵得慌，她打記事起，要什麼東西，都得得到，可這一次，只是要盒小小的胭脂而已，竟然吃了癟，她知道善姐兒不是沒有原材料，而是存心與她過不去。
善兒幽幽嘆氣，可心底卻是一片冷森，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胭脂她有的是，既然燕姐兒那麼想要，那麼自己就成全她，至於效果如何，那可是因人而異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用她研製的胭脂的。
如果要研製胭脂水粉的話，可得花費一番功夫，姐姐馬上就要入宮了，所以您還是快些去找爹爹吧，免得叫姐姐失望了。
南楓燕拂袖離去，二夫人看著她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旋即心疼的看向善兒。
你真是太善良了，怎麼能夠答應燕姐兒呢。以前你尚未許人家，戴著幃帽走出去也就罷了，可現在你已經有婚約在身，如果再拋頭露面的話，唯恐會惹得軒王不快活。
善兒擠出了個無奈的表情：二姐姐的脾氣實在是太大了，若我不答應的話，那她還不得把二娘這裡翻過來，到時候就算二娘找爹爹哭哭啼啼的，那也是二娘的不是，就如同善兒之前那樣，明明是那個丫鬟的不是，可到頭來我卻被爹爹訓了一頓。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嫁給軒王也是好的，至少有軒王的庇佑，以後燕姐兒和老四再也欺負不上你了。二夫人對善兒的話，並沒有任何的懷疑，畢竟剛才的一切她都親眼看見，她也是不懂，老四究竟有什麼本事，竟迷得老爺七葷八素的，從前他可是疼惜這個庶女，更是怕她們這些妻妾會傷害她，將她送到御龍山莊，可現在卻對她冷冷淡淡的，她就算是好心，在老爺的眼裡，那也是錯誤的。
等嫁給了軒王，善兒一定會想著大娘和二娘的，我自幼喪母，從御龍山莊回來之後，也不懂什麼，給二位惹了太多的麻煩了，多虧了兩位娘悉心教導，這才讓我有了這個機會，能夠嫁給如意郎君。善兒低垂眼瞼，臉上浮現兩朵緋雲，嬌嬌滴滴的。
只要你想著我們就可以了。二夫人的心立刻軟了起來，她紅著眼眶來到了梳妝桌前，從妝奩里揀了幾對簪子，放到了另一個小匣子里，猶豫了半晌，這才捧著它走到外室，放到了善兒的面前，這裡面有些是你娘之前的發簪，是她病重的時候托府中的嬤嬤轉交給我的，你現在也大了，是時候給你了，老三的死或許和它有關係。
見對方朝著盒面敲了幾下，善兒就瞭然了，感激涕零的收下了匣子，跪伏在地上：多謝二娘。
她已經對二夫人沒了戒心，她已經知道自己母親的死和對方沒有任何的關係，要不然娘親也不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二夫人保管。
好孩子，快快起來吧。二夫人愣了半晌，等回過神來之後，趕緊將她扶起來，我知道你在意你老三的死，我可以告訴你，老三不是我和大姐害死的，那時候大姐正懷著楚姐兒呢，而你的母親是小產血崩死的，你懂嗎？
善兒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從來沒有想到母親是因為小產血崩而死的，全然不像是父親說的突發惡疾暴斃的，看來他的父親也對她隱瞞了些事情。
她覺得自己陷入了冰窖里一般，冷的讓渾身細胞都在顫抖著，瞳孔也漸漸放大渙散。
二夫人見狀，趕緊掐了下她的虎口，見她有了反應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善姐兒，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希望你不要往死角鑽，可不是希望你去給你母親報仇的，你得好好看看你母親留下的東西，或許這樣，你才能理解你母親的一番苦心，至於老爺那裡，你也別去鬧，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二夫人登時感覺自己肺腑吃痛，喉嚨腥甜，她趕緊咽下了嘴巴里的血沫星子，扯起了疲憊的笑，現在離用膳的時間還早，你先去把匣子藏起來吧，小心著點，千萬別被第三人看見了，否則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善兒點頭如搗蒜，幸好今日她穿著寬袖的服裝，就算把匣子揣在胸前，也沒人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