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慕容雪
這裡風大,我們還是先進去吧,你若是有些不舒服的話,大可以請太醫令給你瞧瞧,這種鄉野郎中信不得的。
軒少立刻扶著大腹便便的美嬌娘進入屋內,只留下院子里獨自傷心的善兒和滿腹怨言的絲蘿。
罷了,既然王爺不相信奴家的醫術,也是奴家沒有本事,我們還是先回到錦繡園吧,莫要讓兩位娘子等急了。善兒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這才轉身離去,她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了,再呆一會兒,她的眼淚珠子就忍不住了。
對於她的態度,絲蘿並沒有往深處想去,只當她氣盛,被婉拒了所以受到了委屈,但凡有點本事的,脾氣大多古怪。
王爺也真是的,這有什麼不讓碰的,還真當崔娘子是寶貝疙瘩,碰一碰就碎了的。
也許吧。心底的疼痛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空落落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到錦繡園的,這一路上,她想了許多,也有了很多的疑惑,她知道軒少不是那樣薄情寡義之人,可為什麼要這麼做,難不成是因為他體內的毒素嗎?另外這狠辣陰險的毒到底是誰給下的,這個毒初期沒有任何的異狀,然後它慢慢的寄居在中毒者的血液內,就算到了中期,那也只是讓人感到疲憊異常,就形成了奇特的澀脈,所以中了這種毒的人,只會把這一切當做勞累過度,所以不會放在心上,直到晚期,受到了某個因素的刺激,毒素會驟然爆發,瞬間死去,潛伏期可謂有長有短,全看個人體質和下毒者的手法,而且就算暴斃了,也只當是得了隱疾,萬萬不會想到這個地方去。
絲蘿見她懨懨的樣子,也就不再多問,她自以為是,認為神醫對絲竹園的那位已經有了芥蒂,所以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放在眼中,生怕錯過了機會。
瑟瑟寒風迎面襲來,掃去了她萬般愁緒,等待武娘子出來,善兒就跟在她的身後回到了馬車上。
武娘子原本恭順溫婉的表情立馬變了,氣呼呼的端起一杯熱茶,力氣之大,欲要把鬥彩纏枝紋汝窯茶盞捏碎一般。
慕容雪實在欺人太甚,竟然把我送過去的蜜餞糕點全都弄撒了,什麼不小心,我看她就是有意的,為的就是讓我在太妃面前失了禮數。
娘子何必生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當的。善兒溫婉勸解,慕容娘子千方百計,為的就是王妃之位,可依我看,就算是坐上了正妃之位,對她來說也未必是件好事。
武娘子不解:此話怎講?
慕容娘子身為皇后旁親,從小就是養尊處優的,凡是她想要的東西,想必是一定會得到的,所以正妃之位您還是不要爭搶的好,還是好好的配合我,解了體內的毒素,可以恢復常貌,只有這樣,雖然身處側妃,但是也能安好一生。善兒看著對方臉上逐漸浮現的紅印,趕緊把幃帽取來為她戴上。
武娘子抬起玉手,覆在自己的臉上,等她摸到了不同之後,驚詫恐慌不已:幸好我從太妃的屋裡出來了,否則的話,可真的要顏面全無了。
娘子也不必傷感,只要我為你找到了病因,配製出解藥,不出一二日便能恢復。
望著她信誓旦旦的表情,武娘子一臉哀愁:可選妃宴後日就要開始了,這解藥能研製出來嗎?
那就要看娘子是否配合了。善兒收起了溫婉的笑,語氣表情登時變得冷冽起來,若要徹底根除,還請您實話實說,您到底吃了什麼東西?
王府加了料的蜜棗茶,是是慕容那個女人讓我服用的,說只有我病了,王爺才會憐憫我,把我接到府中常住,我沒想到竟然中了那個女人的計謀,等到我的皮膚越發潰爛的時候,我這才知道事情並非她說的那麼簡單,所以這才來找您瞧瞧,想不到那個女人真的狠毒如斯,往我的身上下了毒,她是想毀了我啊!武娘子表情猙獰可怖,說的是聲嘶力竭,她這次的確是說了實話,只是還有一點她不能說,若是讓這位神醫知道,自己本來要陷害她的話,她恐怕就不會幫自己拔去毒藥了吧。
她這一身最珍惜的東西,就是這副幾乎完美無瑕的皮囊,正是因為它,所以自己在府中的生活才過的如魚得水的,就算嫡母生的姊妹們也不敢再欺負她了,時常還得巴結她,她就是喜歡高高在上身處雲端的滋味,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墜下雲彩,成為一堆爛泥。
慕容雪,我還真的不能小瞧她。善兒突然對這個女人有了些許的好奇,難不成軒少體內的毒也是她下的,可她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怎麼,難不成你在絲竹園裡發現什麼不成?武娘子緊攥玉手,突然揚起了一抹陰沉的笑。
恩。善兒登時覺得頭皮發麻,背脊上一片寒意,雖然我沒有見過慕容娘子,卻和她身邊的丫鬟聊過幾句,從那個丫鬟的態度可以看出,絲竹園的那位會成為她和她家娘子的障礙和羞恥。
你這話對了一半也錯了一半。武娘子輕抿一口清茶,嘴角浮現冷然的譏笑,慕容雪那樣高貴的人,是不會把那麼渺小的敵人放在眼中的,也正是因為她的高貴,所以她不容許自己的眼中揉進一粒沙子,從前有個丫鬟就是因為比她美麗一點點,被她的哥哥誇讚了幾句,她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可暗地裡卻把那個丫鬟扔進了暗巷令人凌辱一番,隨後將她鮮血淋漓的屍體放到了那個兄長的床上,還得那位兄長得了重病,請了好幾個大夫都沒用,後來只得把他送到了別苑裡,這才慢慢的好起來的,所以她那樣的人絕對不容許自己的婚事上有任何的污點,而那個孩子的存在就是她的污點。
善兒錯愕不已,險些把小几上的茶盞給打翻了:崔娘子腹中的孩子可是軒王所期盼的,況且娘子也是軒王的心頭肉,慕容雪怎麼敢呢。
武娘子挑起鳳眸,裡面迸發著冷冽的寒光:她有何不敢?我之前說的那個兄長可不是慕容伯父的庶出,而是平妻所出的嫡子,她害的那麼嫡子幾乎喪命,也不過是被數落了幾句,反而那位嫡子卻要被送到別苑養病,而那位平妻想給自己的兒子討個公道,可也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可做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慕容雪,卻活得好好的,她做的那些鮮血之事,都有人給她背著,她在皇后的眼中,依舊是那樣的潔白如雪。
善兒幽幽嘆氣,想不到皇后千挑萬選,竟然選了個這樣蛇蠍心腸的人給軒王,這下子慕容雪的嫌疑就更重了,說不定她就是不甘心軒少給予她這個恥辱所以才會給他下毒,把污點洗去,到時候再把這一切嫁禍給崔娘子,而她在世人的眼中,就是最為可憐的人了。
可這都是武娘子的一面之詞,也不可全信,她可不是什麼大好人,她之所以說了這樣一個故事,目的就是拉攏自己,為的也是自己的錦繡幸福。
另外那位崔娘子,雖然大腹便便,可卻沒有半點有身孕的樣子,況且她明明就給了軒少暗示,他怎麼還不容許自己碰崔娘子呢,莫不是那位崔娘子當真是他的愛人嗎?
善神醫為何這副愁眉不展的表情,您不是說只要我實話實說,就可以給我配製出解藥嗎?明亮的鳳眸瞬間黯淡起來,蘊藏著種種愁緒。武娘子不顧儀態向前衝去,牢牢的抓住了對方的柔荑,彷彿她就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善兒被她揪的疼了,這才拉回了思緒,輕蹙秀眉,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布著抓痕的手背上:娘子莫要擔心,我只是在思考配方而已。她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從袖中掏出了一枚玲瓏剔透的葫蘆玉佩放到小几上,最遲明日午時,我定當把解藥給研製出來,所以午時的時候,你讓你的婢女拿著這個玉佩到南楓府的後門等我,到時候我就把解藥給你的丫鬟,但是你服用了解藥,就要切記出門見光,也只能服用點清粥,更不能動怒。
恩,我都記得了。武娘子坐回了軟墊上,小心翼翼的拿起小几上的玉佩放到袖管中,我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無論我能不能成為正妃,都會謹記神醫的恩情。
善兒溫婉一笑,這才跳下了馬車,她的腳步變得急切起來,這一來一回的,天色都快要黑了,也不知道欣兒那邊能不能抗住,希望自己的父親沒有發現異狀,她真的不想回到御龍山莊,至少現在不行。
等她氣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發現除了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的欣兒並沒有其他的異狀,這才鬆了口氣。
她一把掀開錦被,將滿臉淚痕的欣兒拉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你這小傻瓜哭什麼,就算被爹爹發現我出去了,我也不會讓你受罪的。
我哪有哭,我這是高興。欣兒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一雙眸子綻放著熠熠星輝,其實老爺剛才發現你不在了,他本來想問罪欣兒的,幸好宮裡的總管及時來到,把我從老爺的棍子下救了下來。
她雖然是一臉輕鬆的表情,可善兒卻起了愧意,若不是宮中的總管來的及時,或許欣兒就要被自己連累了,爹爹的棍子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欣兒,真是對不起了,我答應你,以後我去哪裡,都一定會把你給帶上的,這樣起碼爹爹不會懲罰你一個人。善兒真誠認真的看著她,我們是好姐妹,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欣兒歡愉的跳下床,伸出了小指:我們打勾勾,這樣的話,小姐你才不會反悔,才不會把欣兒一個人留在南楓府,自己去軒王府享福呢。
面對這個受了委屈的小丫頭,善兒很是無奈,微笑著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和她定了約定,隨後來到了方桌上,開始把心中的藥方子寫了下來:我和軒王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況且他已經有了意中人,不日之後又將有正妃,我算是哪根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