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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相國寺的那一夜

  「瓊華,你是上仙,你理當明白,不管天上地下,皆是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倘若你要是帶頭和自己的徒弟在一起,那天下之間,師徒、父女或者母子之間的倫理常綱何在?」


  公子長琴冷眉橫對。


  「你如此執著又如此偏頗,會墮入魔道。」


  「成魔如何?成仙成佛又如何?身邊沒有她,就是成為天地共主本王也會覺得無趣!」


  「瓊華,你可曾想過天下蒼生?」


  「本王為天下蒼生著想,天下蒼生又可為本王著想?本王所作所為不過是就想和她擁有一個美好凡塵姻緣,你與天帝屢次出手破壞,本王就算入了魔教,也是二位所迫。」


  公子長琴的話,讓佛有了片刻的呆愣。


  而後,佛突然笑了起來。


  「瓊華上仙說的果然沒有錯,如來說你與沙華都執著,可是如來也執著。」他輕聲念著一聲阿彌陀佛。


  「如來本心向善,卻不曾想差點讓自己入了魔道。」


  在公子長琴以為他總算要鬆口的時候,誰知道他又來了一句。


  「只是,如來不入地獄,誰又入地獄呢?倘若如來的執著能讓二位生生世世活著,如來成魔又如何?」


  聰明的公子長琴聽到這裡,突然有了一絲的疑惑。


  「你的意思是,她,依然活著?」


  公子長琴的心裡砰砰砰的跳著,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聽到的。


  他早已經不是什麼上仙,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冷硬的石頭。


  「之前如來曾對沙華說,入我空門者便無生死,只有輪迴,東方道教也是如此理論,瓊華上仙莫不成不記得了?」


  公子長琴神情呆愣了片刻,但是他已經從如來口中得知,顏朝歌沒有死,她還活著。或許已入輪迴,又或者,那一切,只是她的計謀……


  「本王要去見她!問她為何……」丟了他,為什麼不要他……


  「瓊華請留步。」


  佛上前阻止了公子長琴的腳步,輕聲道。


  「你是否真的愛她?」


  「廢話!本王的女人本王如何不愛?」


  如來沒有談過戀愛吧?所以才是會對他說出這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問題吧。


  「既然愛,那為何卻不放手呢?」


  「什麼意思?」公子長琴再一次皺著眉頭,心中緊張起來。


  「你可知你耗盡數十萬修為換來她的十世輪迴,除卻上天要懲罰你外,還是要懲罰與她?你既然深愛著她,又為何再次將她推入魂飛魄散永無來世的局面?」


  「你是說,倘若我要是去找她,堅持和她在一起,她就會再次魂飛魄散?」


  如來雙手合十,面色真誠。


  「至少,那些懲罰你的天劫,不會落在她身上。」


  那一刻,公子長琴懂了。


  也就是因為懂了,他才覺得自己有一些自私。


  看著公子長琴離去的背影,如來雙手合十。


  看來,他的勸解是有了效果的。


  公子長琴神情漠然的走出了寺院,他心中的疑惑已經明了。


  顏朝歌之所以離開,是因為她已經知道了前幾世的恩怨。她曾經讓天帝轉告他一句話。


  她恨他。


  即使他經過往生鏡得知是天帝騙了她,誤會她對自己心生恨意,可是他卻也無可奈何。


  他此時是人,他上不了天,揍不了天帝。


  「主子。」


  陳墨有些擔心的看著面前的公子長琴,只覺得從那大雄寶殿出來的主子,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以前雖然性子冰冷,可是好歹雙目精神,可是此時看來,他雙眼渙散,一臉生無可戀。


  「主子?」


  公子長琴伸手,陳墨立即閉嘴。


  來時的匆忙,回時的無望,公子長琴越想越是覺得,顏朝歌離世之前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太過巧合。


  他讓暗一派人調查顏朝熙桐鄉的事情,而後,在得知了一清就要離京的時候,他又快馬加鞭的趕回京城。又是一夜的奔波,總算是在天亮趕到京城。


  因為是國與國之間的建交,所以當一清要離開的時候,就算是心裡很不情緣,可是也要是接受著程林帝和晉國所有大臣們的祝福。


  一清雖然控制自己不要將目光瞥向裝扮過後的顏朝歌,可是心裡依然是擔心。


  「樓蘭局勢動蕩,我晉國願意派遣一萬精兵,與兩萬普通兵協助與你前往樓蘭。」畢竟是兒媳婦的娘家國家,且樓蘭又多是神秘人士,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交一個朋友。


  日後,樓蘭多少會念在晉國幫助樓蘭的份上不會無端攻打晉國。


  當程林帝的話語落地,就見段雲與安圖二人及兩個陌生的將士上前,對著程林帝和一清行禮。


  「皇上!」


  饒是一清平日里再怎麼冷靜沉著,此時也是有了一些驚愕。


  再見到段雲和安圖后,她哪裡還不明白,那一萬人的精兵不就是顏朝歌的龍騰軍團嗎?

  「多謝皇上!」


  她本以為,程林帝斷然不會放走顏朝歌在紅塵谷的龍騰軍團!畢竟,那可是晉國武力和兵力最高的一個軍隊了。


  「既然這些人都是受了柳芸的恩惠,那他們自然是柳芸的人,也都是樓蘭的人。而柳芸為我晉國普通百姓安居樂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朝歌也是為貧民百姓建築醫館和學校,她外祖父有難,朕豈能袖手旁觀?這兩萬人馬也是朕五營統領中的上等將士,日後,他們,便是樓蘭人。」


  程林帝看著一清紅紅的眼睛,心中明白她是要哭了。也就不再說這些話,只是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九皇叔。


  「九弟素來喜歡修仙問道,樓蘭又滿是修仙之人皆多,故而九弟要與你一同前往樓蘭,不知一清可願意護我九弟前往樓蘭?」


  「這……」


  一清先是驚訝,后是緊張,再就是平靜。


  「皇上,九王爺身份尊貴,一清擔心……」


  見一清出聲要拒絕,九皇叔自己主動走上前,輕聲說著。


  「無妨,本王已是成年人,堂堂七尺男兒自然不會身子嬌弱。再說,一清大人都能承受的,本王,也自然是能夠承受的。」


  聽著這話的意思,他是必去不可了?

  一清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兩人之間曾經有過什麼,九皇叔相信比她還要清楚。


  他們之間本就是應該要互相躲著的,可是他卻還偏偏要跟著她一起前往樓蘭。他要做什麼?是發現了顏朝歌的蹤跡了嗎?


  不過是轉眼之間,可是一清的心裡卻是有著千萬種的思緒轉過。


  「如此,那一清就不在推辭了。」


  推辭還有用嗎?


  程林帝先是龍騰軍團又是兩萬士兵的,不過就是讓她帶著九皇叔而已,倘若她要是再拒絕,那倒是讓人起疑了。


  九皇叔見一清一臉不太情願的答應,唇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時間到了,可以啟程了。」


  禮部的官員見日頭正好,天氣也是風和日麗的,適合出行,便連忙過來,稟報他們該出行了。


  隱匿在人群之中的顏朝歌望著天邊的太陽,再看著除卻公子長琴外,大家都到了,她的心裡即是鬆了一口氣,也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本以為在走之前還是能夠再看他一眼的,現在看來,一切也都是肖想了。


  「啟程——」


  不管是晉國還是樓蘭,又或者神州大陸的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國家每一個人,都是對神靈有著敬畏的。大家也都是相信吉時的。


  此時大家在風和日麗之下離開,一清覺得,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一清與九皇叔一起告別程林帝,二人轉身走在最前,顏朝歌偽裝成婢女,跟在一清的身後。


  「九王爺且慢!」


  當九皇叔正要翻身上馬時,陳墨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幾乎是在瞬間,顏朝歌的身體也不自覺的緊繃。


  他,會不會發現她?


  眾人望去,這才發現,竟是一直都沒有出現的公子長琴。


  「皇叔。」


  公子長琴瀟洒利落下馬,本就英俊瀟洒的他,此時身子也沒有殘缺,又加上六王妃已死,頓時,有女兒沒有出嫁的大人內心又開始活絡了,在場的宮女和圍觀的女子,也因為他翻身下馬那瀟洒的動作,而吹起了春心。


  他拱手作揖,九皇叔對於他的動作挑眉。


  自己這第六個侄子,見他從來都是沒有這麼禮貌過……


  「聽聞你要走,侄子故而前來送你一程。」


  聽到公子長琴這麼說,九皇叔這才算是有了一絲小小的瞭然。


  並不是有禮貌,而是知道他去樓蘭,可能長時間不回來,才行了大禮。


  「放心,皇叔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他口中的交代,不過是關於柳芸的事情。


  聽聞他這麼說,公子長琴只是扯了扯唇角。


  可就是這麼一個動作,也讓人覺得他驚艷了時光。


  九皇叔翻身上馬,一清也上了馬車,化身婢女的顏朝歌老實的走入馬車旁,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一直到馬車緩緩轉動,向西而行。


  擦肩而過時,顏朝歌低頭,盡量讓自己看著和一般的婢女無疑。


  公子長琴目光望向城門,雙手背後,一動不動。


  一直到人都走遠,那一抹葯香再無際可尋,公子長琴背在身後的手,才緩緩鬆手。


  左手的手背早就變得青紫,像是被人用力攥著好久沒有松過一樣。


  「主子……」


  見公子長琴臉色發白,陳墨有些擔心的喊著他。


  「無事,回。」


  簡單的和程林帝道別,公子長琴便轉身離開。他的臉色蒼白,程林帝見到心疼,也不敢多留他,回到宮中后,讓金院首協助李太醫為公子長琴診治。


  只是公子長琴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他們這些個太醫,又如何能做?

  看著他的臉一天比一天的瘦,李太醫看著心裡也不好受,和金院首二人相互對視的時候,都有不忍,但是想著顏朝歌的託付,二人就又覺得有些不妥。


  而西行的馬車到了驛館休息時,顏朝歌與一清二人在屋時,顏朝歌忍了一天的眼淚,終於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他瘦了……」


  一清伸手將顏朝歌抱在懷裡,看她哭的那麼傷心,也只好是先安慰她一番,在察覺到顏朝歌哭的不是那麼難受時,她問。


  「當初在京城時,你說你離開六王爺的具體原因不便透露,那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京城,你現在可是可以說了?」


  自從相國寺回來,一向不願意前往樓蘭的她,突然改變了心意,她一直都很好奇這其中的原因,可顏朝歌卻偏偏不告訴她。


  顏朝歌坐直了身體,抬手擦拭掉眼淚。


  她又是那個自信又獨立堅強的女子,彷彿,剛剛那個為愛痛徹心扉,淚流滿面的女子,不是她。


  「你還記不記得相國寺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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