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她看他的眼神刺痛了他的眼
「亂了,亂了……」
程林帝身形顫粟,如果不是暗衛及時出現,恐怕他早就跌倒在地上了。
「皇上,現在該怎麼辦?」
許是因為內心的恐懼太多,程林帝嘴唇有一些發紫。他坐在龍椅上后,看著外面刺眼的陽光和湛藍的天空,程林帝卻覺得屋中的地龍沒有在燃燒,他身處冰窖一般。
「九弟,他,實力不必朕弱。」
程林帝緩緩閉上了雙眼,心驟然間覺得特別的累。皇室,怕是要亂了。
九皇叔從御書房裡離開,即使明明知道太后已經醒了,卻依然沒有轉身向慈寧宮,而是徑直離開了皇宮。
當太后得知九皇叔攜著一身怒氣離開皇宮時,太后氣憤的將桌上全部的東西全都推到在地上。
「太后!」見太後生氣,一直跟在太後身邊的嬤嬤十分生氣的看著那負責稟報消息的小太監:「混賬玩意!太後娘娘要是有什麼意外老奴饒不了你!」
小太監嚇的當場腿軟,隨後被人拖出去。
花嬤嬤順著太后的後背,出聲勸解:「太後娘娘,你不能生氣!你有心絞痛!」
「滾開!」
一聽到「心絞痛」三個字,太后立即就更加的生氣了。
「哀家沒病!都是顏朝歌那個小賤人故意要害哀家!」
即使有了藥王谷白雲霧的證實,可是太后依然是不願意相信自己是有心絞痛的事情。在她的心裡,她不管是消渴症還是有心絞痛,一切都是顏朝歌為了報復她隨口而掐的一個病症。
不然,就是連宮中太醫們都診治不了的病症,她一個小丫頭又是如何會治得好的?
「太后,藥王穀穀主都說六王妃沒有真知錯。老奴知道你不喜歡顏朝歌,可是你也不能是和自己的身邊作對吧?」
花嬤嬤知道太后因為對柳芸的憎恨,所以連帶著對顏朝歌也是十分的憎恨。
只是憎恨是一回事,身體的健康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你要是身體不好了,那你還怎麼親自處置顏朝歌?」
皇后也在花嬤嬤的身邊附和:「是啊母后,花嬤嬤說的沒有錯。身體是本錢,倘若你的身子要是有什麼好歹,那不就讓顏朝歌看了咱們的笑話了?」
皇后還記得顏朝歌那日與太后直面質問時的囂張,那盛氣凌人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的姿態,讓她很是惱恨。
果然,在皇后說了這些話之後,太後果然不在大口大口的喘氣。她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只是眼睛卻是依然狠毒無比。
「九兒昨日為了她那個娘與哀家大吵一架,哀家定會將這腌臢氣灑在顏朝歌身上!」
狠狠的說完這些,太后立即讓花嬤嬤去了梁國的驛館。
這邊,九皇叔從皇宮之中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答餘暇宮,而是來到了六王府。
對於九皇叔來六王府的事情,這是讓六王府的人都有點驚訝。
顏朝歌正在製作一些藥丸,聽聞宜春說九皇叔要見她的時候,她自己也有一點懵。
她昨日想要見九皇叔,今天九皇叔就上門來,還當真是有說不清楚的緣分呢。
「我這就去。」
九皇叔正端坐在了六王府的前廳,他一旁的是公子長琴。自從公子長琴的腿「好」了以後,府中的人也都逐漸的習慣自己主子身上的威嚴。
本來六王爺的氣場就已經夠強大了,可是自從當他站起來之後,那氣場就是強大十倍了!他在花園裡走著,花園外的下人都感覺到了泰山壓頂一樣的壓力。
尤其是這兩天,王爺的身上總是籠罩著一層陰雲,按照陳墨大人說的,王爺好像是欲求不滿導致的……
可是今天,此時此刻。
那被人傳為驚為仙人無欲無求的九皇叔,全身卻是籠罩著一層巨大的陰鬱,那眼眸的死寂,也讓六王府的下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更何況此時此刻是兩座大山坐在屋子裡,將他們所有的空氣全都奪走了。
就是連陳墨都覺得房間里的空氣像是不流通一樣,索性是將那些個下人全都上別的院子里候著,自己守在了門外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柳芸的消息,是你讓三皇子告訴皇叔的吧。」
九皇叔略顯頹廢的聲音讓公子長琴沒有預料到的,他以為九皇叔會是生氣的,憤怒的,但是他沒有想到,九皇叔會是這般陰鬱的頹廢。
「是。」
他向來是一個敢說敢做的人。
「本來,侄兒也是想將這個事情壓下,等到太后薨了便將這一切陰謀告訴朝歌。可太后,她不該將手伸向朝歌。」
暗地裡的刺殺,明面上的侮辱,這些,太后都犯了他的逆鱗。
「本王的女人,容不得他人欺凌!」這堅定又霸氣的宣言,沒有讓人覺得反感,反倒是覺得十分的欣賞。
九皇叔伸出手輕輕拍著公子長琴的肩膀:「你做的很對。」
他說道這裡,嘴角就有著一抹譏諷的苦笑。
「本王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忍讓並不會換來自己想要的平靜,卻會換來敵人的得寸進尺。」他長長的嘆息一聲:「有的時候,人還是要強大點,才能夠保住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公子長琴沒有說話,因為這個道理,他早在容妃死亡的那一刻,就明白容忍和退步並不會換來海闊天空。
這些年眾人的嘲笑和奚落,卻都隨著他將先皇玉扳指亮出來的那一刻起,開始有了變化。
「當年,你就不該讓這件事情消沉下去。」如此,顏朝歌也就不用遭受那麼多的苦。
九皇叔的臉上也有著愧疚,正好這時顏朝歌從門外走進來。
「九皇叔。」
顏朝歌看著九皇叔臉上的頹廢,心中怎麼不心疼?
那畢竟是頂著她前世父親的臉,他的一舉一動她的腦海里都會自動帶入了她父親身上。
而顏朝歌並不知道,她眼裡對九皇叔心疼的眼神,刺痛了一旁的公子長琴。
「既然九皇叔有要事要與你說,那本王便先在門外候著。」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顏朝歌,在與顏朝歌擦肩而過時,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在抽痛,頭也有著眩暈。
這個癥狀,自從除夕夜過後,便會時不時的出現,可是李太醫也發現不了任何的癥狀。他又不想讓顏朝歌操心,便一直沒說。
穩住了想要摔倒在地的身子,公子長琴繼續向前前行著。
「朝歌。」
九皇叔站起身,緩緩走到顏朝歌面前。他低頭看著那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心如刀割。
「關於你娘,你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顏朝歌既然懷疑柳芸當年死亡的真相,那就說明她也知道他與柳芸之間的情感糾葛。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她口吻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
「今日來,皇叔是來求你原諒的……」
……
痛苦的時間彷彿都過的特別的慢,顏朝歌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淚。她本以為自己和柳芸沒有任何母女情分她不會哭的,可是當聽到九皇叔說起兩人之前的往事,再看著九皇叔濕了的眼眶,她的眼淚就忍不住滑落。
她心疼柳芸沒能和九皇叔兩人相互廝守終生,她心疼九皇叔對柳芸的用情至深,心疼九皇叔為柳芸終身不娶,更心疼九皇叔最心愛的女子,被最親密的母親所殺……
「倘若,倘若當年我放手讓她離開,或許她就不會……」九皇叔哽咽著,那「死了」二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
顏朝歌揮手抹掉了自己臉上的淚水,許是因為哭的太認真,以至於聲音顫抖。
「九皇叔不用自責,當年就算你不放手,母親她也依然躲不了刺殺。」
九皇叔以為顏朝歌這是在說就算柳芸離開晉國,太后也不會放過柳芸。可是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九皇叔驚住了。
「當年,多虧九皇叔對我母親的保護,才避免了樓蘭國派來的刺殺。」
「樓蘭國?」
九皇叔先是呆愣,后是整個人深深的陷入了回憶當中,大約是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他喃喃的說著:「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當年刺殺你母親的人,一直有一支神秘的隊伍……」
當年柳芸去世,他不肯懷疑是太后做的,就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放在這個神秘的隊伍身上。
「九皇叔這麼些年,也一直沒有查出我母親的真實身份吧。」
她可憐他一生痴情到頭來卻不知心愛女子的真實身份,她也心疼柳芸因為自身不受寵的公主身份,不敢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九皇叔,擔心為他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兩人相愛的人就此錯過。
「是。」
九皇叔長長的嘆息一聲:「前不久長琴也在追查柳芸的身份,可好像是沒有查到什麼。」
顏朝歌抬眸,心裡有瞬間的複雜。
「我母親之所以不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是她不想連累你。」她緩緩背過身,將一清告訴她的,也慢慢轉述給了九皇叔。
「當年,有一位高僧斷定我母親貴為天人,樓蘭國皇室的貴妃生了個皇子,她擔心我母親會坐上樓蘭國的女帝,便開始大幅度的刺殺……」
不知道說了多久,顏朝歌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母親她不說身份,不是因為不想與九皇叔終生廝守,而是她不想為九皇叔引來不必要的刺殺。而最終,我母親她也是真的愛上了顏成文,所以,九皇叔,日後遇到喜歡的人便大膽的在一起吧,我母親,她回不來了。」
說實在的,柳芸和九皇叔,她是心疼九皇叔的。
除卻九皇叔和她父親長得相似外,最重要的是,顏朝歌最心疼的是九皇叔這些年從沒有變心過,一直在等著一個不可能回來的人。
「怎麼可能,可能還會愛別人呢……」
九皇叔呵呵一笑,他雙手背後,心中多年的疑惑全都在顏朝歌身上解開。在了解了柳芸當年的難處以及對他的深情后,九皇叔覺得,他必須要還給柳芸一個公道。
「不過,這些消息你都是從何處得知的?」
他母后和父皇當年都沒有查到的,顏朝歌又是如何知道的?就是四年前太后和程林帝聯手壓下的事情,他也都沒有查的清楚,她又如何清楚?
「我自然有我知道的方式。」她並不想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來。
九皇叔雅然一笑:「樓蘭國這一次進關,怕就是為你而來吧。」
本來,他和皇兄二人還在懷疑幾乎不和任何國家來往的樓蘭國為何這一次突然來到晉國,原來,他們這一次來,是為了顏朝歌。
「是。」
九皇叔也明白了,樓蘭國信上說丟了「十八年的公主」便是柳芸了。可也就因為知道了柳芸的真實身份,了解著她年幼煎熬的生活,九皇叔才更加的內疚。
「你放心,皇叔會為你討回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