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忐忑地害怕失去
已經多少年了,對於自己的容顏,他早就麻木了。自從認識了她之後,不知何時,他開始在意起自己的臉,更確切地來說,是怕她介意。
雖然她說過不在乎一個人的外表,可他的臉太過特殊,根本非人能接受,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他無法,也不能接受她嫌惡的目光。
唯有她不提,他也就任由著這麼下去。
他不畏天地,哪怕再殘酷的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卻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的一切。
這就是愛吧。
一種沒有經歷過的感情。
一種讓他忐忑地害怕失去,又甘願沉淪的美好滋味。注視著她的睡顏,越看,越覺得美麗。
愈看,愈是連整顆心都醉了。
良久良久,極倦之下,他才淺睡了一會兒。他向來淺眠,睡眠也極少,有她在懷裡,莫名地溫暖安心。
天剛亮的時候,鳳驚雲是痛醒的,睜開眼,他又在……
歡愛又次開始,對於他的狂索無度,她極為的配合。
到了吃早飯的時候,剛結束一場,他擁著她,將她圈在懷裡,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主子,齊王府正前往雲起山莊。」外頭是一道沒什麼情緒的男聲。
鳳驚雲聽出來,是君寞殤的下屬暗影。
他的下屬在山莊周圍盯梢,她是早就知道了。
君佑祺沒有的時候,也沒派人監視她,算他聰明。不然,就是他真的派了人,她也會將盯梢的人無聲息地剷除了。估計他知曉她會這麼做,所以才不多此一舉。
君寞殤抱著鳳驚雲,動也沒動一下。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起來,迴避。」一開口,發現嗓子又啞了,實在是吟啞了。
「不好。」他不在意地說,「本王跟你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大不了,他撞見了,我們成親。」
「我不會嫁給你。」她蹙眉。
他精瘦的身軀僵了下,聲音里有幾分不悅,「鳳驚雲,你不要惹怒本王。」
「惹怒你又怎麼樣?」她無所謂地打了個呵欠。
瞧著她白皙絕色的面孔,他發現想掐死她又捨不得,威脅她的事,他又做不出來,唯有……
見他又像狼一般壓了過來,她伸手點了他的穴道,他動彈不得,白得過火的臉又是因yu望而憋著幾分可疑的紅,又惱火,「你……」
她推開了他,下chuang穿好衣服,隨手將他的外袍一甩,扔到他身上,寬大的衣袍正好將他的身體掩蓋了大半,「我說過,沒有人能免強我。」
打開房門,她面無表情地向暗影說道,「把你家主子帶走。」
「……」暗影掃了chuang上的人一眼,不敢有所動作。
「沒聽到?」她冷下臉,「不照辦,我讓人把你家主子扔出去,那就丟臉了。」
君寞殤心裡有火又無奈,他與驚雲明明男未婚女未嫁,她甚至想要他的子嗣,想必,她心中該是有他的吧?
坐起身兀自穿衣,他凝視她絕美的側顏,她總是清然得沒什麼表情,
除了……她在他身下承、歡的時候,那嗓音媚得酥了他的骨,好聽得醉了他的魂。
別的時間,還真難看出她的心中所想。
覺得她心中有他,又不能確定。
想問,不敢問。大手抬起,不知不覺撫上臉上黑灰色的玄鐵面具。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這種地獄里的惡鬼會有女子喜歡。何況是像她這般不論是才還是相貌,皆傾世的人兒。
自嘲地笑了笑,想他堂堂天下第一教的教主,人懼人怕的殤王,竟然也會知道怕。
邪氣凜然的目落落在她身上,不知不覺添了幾許溫柔。
扯到她,一切都亂了。
對於君寞殤自己坐了起來,鳳驚雲一點都不驚訝。就算被點了穴道,以他高深莫測的內力,極快的時間就能沖開穴道,恢復自由。
君寞殤走到門口,朝暗影睨去一眼,「膳食準備好了嗎?」早就知道驚雲餓了,可是她的滋味實在太美好,歡愛的時候,不捨得、也不可能放開她,完了事兒,她又倦得睡著了,不忍吵醒她。
是以,雖然早就命暗影派遣了一名大廚於雲起山莊的莊子里做好了食物備著,現下才有空讓她進食。
「回主子,」暗影恭敬地回話,「飯菜一直備著,請您與鳳四小姐移駕客廳。」
「教主的好意,我就領了。飯我會去吃的,就不留你了。」她說完,身影絕然而去。
君寞殤站在原地,望著她遠去的清逸身影。終究是不忍破壞她的計劃。在君佑祺到來之前,還是與暗影離去。
鳳驚雲吃了特製的潤喉葯,喝了水,嗓子又恢復正常了。昨晚君寞殤故意在她頸項上吻出了無數印子,她睡前上了葯,現在脖子上的吻印也消失了,至於身上的吻淤痕迹,反正也沒人看得見。
君佑祺帶著小廝園子走進客廳的時候,鳳驚雲正在吃飯,丫鬟翡翠站在一旁侍候。
見到來人,翡翠福了福身,「奴婢見過十皇子。」
「免禮。」
「謝十皇子。」
佑祺看向那正在用膳的女子,她的動作慢條廝理,優雅莫名,真是一舉一動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雲兒……」
她繼續用餐,也沒理他。
他也不尷尬,「本皇子陪你一起吃飯。」
園子下意識地說道,「主子,您不是用過膳了嗎?」
「陪雲兒吃飯,不妨再吃一遍。」他說。
她道,「是啊,撐不死你。」
他嘴角咧開燦爛的笑容,牙齒整潔得發光,「雲兒不生氣了?」
「生什麼氣?」
「那女鬼的事……」
她淡然說道,「只有信與不信任,與生氣無關。」
「雲兒要相信本皇子……」
「若我信你,就不會叫你滾。」她沒什麼表情。
他臉上蘊起憂傷,「雲兒,你太傷本皇子的心了。本皇子為了你,連江山都不要了。」
「我不也為此答應嫁給你了?」
「……」有些無言以對,還是說,「本王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我的身體你不是也已經『得到』了?」陰了他,她卻面不改色地撒謊。
「本王不止要你的身體,還想要你的心。」他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她唇角勾起一縷譏誚的笑痕,「十皇子,你太貪得無厭了。居然向一個沒有心的人討要一顆心,不覺得可笑嗎?」
他漆黑燦亮的眼瞳里升起一股挫敗感,「雲兒,別這麼對本皇子。」
她不再開口,拿起桌上的茶杯,以杯沿就口飲了一口茶水。
君佑祺朝園子看一眼,「幫本皇子盛飯……」
「是。」園子依言。
「我吃好了,十皇子慢用。」鳳驚雲站起身朝庭院里走。
園子將打好的一碗飯遞給主子。
「本皇子哪還吃得下。」他也跟著起身,朝她的身影追過去,伸手拉住她。
剛一觸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一種想憐憫她的感覺自他胸腔升起。
她甩開他的手,「十皇子自重。」
他不滿,「你都已經是本皇子的女人了,何必……」
「你答應過的事,不記得吧。」她冷然提醒。
「本皇子是答應過在成親前不碰你,可……」
「出口無悔。就不要多說了。」
他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你跟本皇子的關係才緩和了,自從得到了你,本皇子還以為,我們之間關係更親密,雨過天青了,哪知,竟然因為一些不相干的『髒東西』,你就如此態度。本皇子是你未來的夫婿,難道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
她沉默不言。對於他,她是從來沒有真的信任過。
翡翠遠遠地看著她家小姐與未來姑爺,整個人都傻了。
園子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嘿,你不用收拾桌子啊?傻站著幹什麼?」
翡翠回過神,瞪園子一眼,「要你管。」
「我不叫你,還不知道你要發多久的呆。」
「剛才……」翡翠滿臉不敢置信地問園子,「我家小姐說她已經是你家主子的人了?」
「瞧你那樣兒。那麼吃驚幹嘛。」園子滿不在乎地說,「反正鳳四小姐遲早要嫁給我家主子的,像我家主子那麼優秀的人,鳳四小姐的清白先給了我家主子,也沒什麼不好。」
翡翠怒拍園子腦袋一下,「瞎講什麼!你是不痛不癢,你家主子是個男人,也不在意。可我家小姐是未出閣的女子,要是給外人知道婚前就失了清白,會給人說死的!」
「哎喲!」園子摸著頭痛叫一聲,「大姐,您打人真痛,這是主子間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呀。您幹嘛打我……」
「哼,叫你嘴多,不打你打誰。」
「咱都是忠於自己主子的人,主子間的秘密,又不會亂說的。咱幾個不說,誰會知道鳳四小姐已經是主子的人了。」
「你還說!」
「好好好,不說。」
「不過,你說得也對。」翡翠也是沒辦法了,「小姐遲早要嫁給十皇子,早點成了事兒,也讓人放心。只是,知道小姐真的失了清白給了你家主子,我這個當奴婢的又覺得太早了,該等到新婚之夜。」
園子抱怨,「對也是你說的,不對也是你說的。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無毒不丈夫,男人狠毒起來,比女人毒多了。」翡翠不以為然地開始收拾桌子。
園子也不敢跟她再犟,免得這小姑奶奶又發威,看在鳳四小姐的面子上,他就是個有武功的小廝,也不敢打她的貼身丫鬟。
鳳驚雲漫步於池塘邊,早晨的陽光不強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君佑祺跟在她身旁,看著她絕美的面孔,美得驚人,神情卻淡漠得沒什麼感情。
以前,他覺得離她的心,太遙遠太遙遠。
甚至以為永遠碰觸不到她的心。
她為自己動容幾次,他原以為離她的心已經很近很近,卻沒想到,半路冒出了那隻原該被活屍吞了的鬼魂。
一丁點的小事,竟然讓他與她之間又打回了原點。
「明明你近在眼前,」苦澀瀰漫他的眼帘,「為何本王竟覺同你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隔閡鴻溝。」
「我鳳驚雲本來就是無情之人,早就告訴過你的。」
「怎麼一樣?」他一臉的痛心表情,「以前你跟本王什麼關係也沒有,如今你已是本王的女人了,將是陪伴本王一生的人,你就不能將你的心放心地閃給本王嗎?」
「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說你愛本王。」
「十皇子喜歡聽謊話?」
「不要叫本王十皇子,叫本王佑祺……哪怕你你連名帶姓地叫本王都好。」他伸臂緊擁住她,「雲兒,不要拒本王於千里之外,本王的心都快痛碎了。」
她小手搭上他的手背,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鬆手……」
「不。」聲音里有幾分孩子氣,幾分心痛。
她眼裡閃過不耐煩,香風飄過。
他無力地鬆開她的身軀,整個人提不起力氣,連骨頭都發軟。只能癱軟地倚靠池塘邊、身後的欄杆,才能免強支撐住身子。
她也沒有走開,就在他前方兩三步開外。他漆黑的瞳仁里一縷深沉一閃而逝,她的使毒之術太厲害了,連他都看不出,手被箍抱著的她是怎麼出的手。
倘若她能幫著對付君寞殤,一定能要了那妖孽的命!
只是,她太不受控了。
譏諷的笑自嘴角勾起,也唯有這樣的女人,才能降服那個妖孽的心。
至少,鳳驚雲再有本事,他已經得到了她的身體,得到了她的清白不是?
就算她無愛,無心無情亦無妨。
漆深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那一晚,他要了她四次,說不準,她已經懷了他的子嗣。若是她有了他的孩子,該會死心踏地吧。
由於她沒看君佑祺,自然也沒看到他唇角帶著譏嘲的笑。
等她側轉過身來時,見到的是他痛楚苦澀的表情。
那神情像她負了他,像他是個多麼為情所困的苦楚男子。
「雲兒……」嗓音有幾分沙啞,甚至帶著幾分乞求,「不要這樣對本王。本王回佑安宮想了很久,命宮裡最好的畫師畫了你的畫像。對著畫里的你看了很久,也思念你良久。不過是兩天未見你,竟覺得過了三生三世。」
聽著他深情萬分的聲音,看著他痛苦而又誠摯的表情,「是么。」聽說他讓畫師為她畫好的那副畫,太監拿去裝裱的途中,不小心掉地上,正好給皇帝看見了。
皇帝見了她的畫,連對鳳歸晚那個新封的嬪也不感『性』趣了。
『正好』給皇帝看到,還真是巧合。
「是。」他沉痛地閉了閉眼,「你是怎麼了?連本王想你,你都要懷疑?」
「不,」她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只是很感動。」
「可是……」
「我的表情看不出來是么。」她負手而立,眉目清然,理由正當,「鳳驚雲本來就是涼薄之人。」
凝視她淡逸的面龐,還真看不出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君佑祺有一瞬的忐忑,那是一種被看穿的心虛。
他的心陡然下沉,鳳驚雲似乎比他想像中的複雜多了。
兩人之間一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涼風吹過,幾許清爽怡人。
鳳驚雲又走回欄杆邊,與君佑祺隔了幾步遠,平排站著,她的目光無焦距地看著滿池開得正艷的荷花。
估計皇帝快按耐不住了吧。一個當年連他人婦的夜雁離都會搶奪,殺了夜雁離的丈夫,不知道皇帝會不會搶她這個未來的兒媳?
小順子走了過來,「小姐,宮裡侍候皇上的安公公求見。」
她點了個頭。
小順子去而復返,身後跟著太監安祿,安祿一手拿著拂塵,後頭尾隨兩名小太監,頗有大太監的威儀。
「十皇子也在啊。」安祿躬身行禮,「老奴見過十皇子、鳳四小姐。」
鳳驚雲淡然問道,「不知安公公前來,有何事?」
「老奴是奉了皇上口諭,請鳳四小姐進宮下棋。」
「勞煩公公跟皇上說一聲,鳳驚雲近幾日身體不適,就不去了。」
「皇上料到鳳四小姐會這麼說。」安祿恭和地說道,「皇上說宮裡環境幽雅,鳳四小姐不妨進宮休養。」
「莫非安公公覺得我這雲起山莊環境不好?」
「您這莊子幽雅安靜,景色怡人。老奴是覺著非常的好,只是您的棋藝卓絕。皇上縱橫棋壇幾十年未逢敵手,敗在鳳四小姐手下,皇上也想扳回一局。」
「君佑祺的棋藝與皇上不相上下,聽說他沒輸給皇上過。」鳳驚雲瞥身旁那自有外人起,臉色已經恢復紈絝笑意的男子臉上。她覺得他是有意讓著皇帝,以他的靈活心思,想贏皇帝不難。只是不想讓皇帝太難堪罷了。
「雲兒說得對。」君佑祺開口,「父皇要是想找人陪著下棋,本皇子奉陪便是。」
「十皇子……」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就不送十皇子了。」話是鳳驚雲說的,隨著她話落,又是一縷淡香飄過,他的力氣又回來了。
「這……」安祿是不敢拂逆十皇子的意。
君佑祺湊近鳳驚雲身邊,「雲兒,父皇……偏好女色,你不要單獨去見他。否則本王怕他起了什麼心思。本王會很擔心你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