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狗兒爬
別說穿越前臨死時她取了孫建峰的性命,她恨不得將孫建峰那個賤男人千刀萬刮。當初即將成為新嫁娘的喜悅,再從雲端跌入地獄的痛,讓她銘心刻骨,現在想來,還如臨地獄。
她本是無情之人,君佑祺就是再好,她也不會因為他的好而改變什麼。
多麼希望她能稍稍給點回應,他漆黑深邃的瞳里隱過幾分澀然,似想到什麼,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雲兒,其實你再怎麼狡辯,都不能否認你對待本王是特別的。」
她微一挑眉,「你從哪裡來這麼厚臉皮的想法?」
「你明知襄陽候是替本王辦事的人,還許諾免費為他醫治一個人。你應該能料到,他會要求你醫治父皇。你是不願意見父皇萬一真的……駕崩,君承浩會以太子身份順理成章繼承大統。你在為本王擔心,是以,你的心是向著本王的。」
「我曾醫治過襄陽候的愛妾柳姬,所得酬勞與襄陽候的態度都讓我滿意。是以,當魏靖堯入獄,玉妃又急著保鳳歸晚的情況下,我需要有人向刑部施壓。我認為襄陽候是個不錯的人選,是以,以一個條件與他等價交換而已。並不存在幫你。至於他會讓我救什麼人,我並不關心。」
他搖首,「你救了丞相孫崇的八旬老母,孫崇欠你一個人情,定然是你讓他率領百官去向太子施壓。」語氣十分的肯定。
見她不反駁,那就是默認了。他又接著說,「孫丞相率領眾臣迫得君承浩不得不放了魏靖堯。你完全可以讓孫丞相順道跟刑部打個招呼,重懲鳳歸晚,不必要另行與襄陽候交換條件。是以,不信你無意幫本王。」
「聽起來是很有道理,可以讓孫丞相順便打個招呼。」她眸色清寒若水,「只是,我本不喜歡欠別人人情。讓孫丞相設法救魏靖堯,他已將人情還我,即使只是順便,我也不想麻煩他。」
「說了這麼多,你就是要跟本王撇清關係。」他愁苦地長嘆一聲,仰首望日,日頭正盛,曬得他的心越來越冷。
「不是撇清。」她瞧了眼院中那株枝繁葉茂的大樹,眉目清然: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好個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他的心一陣陣抽動,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明顯不過,她的意思,他與她本來毫無任何交集,與他無半星點兒的關係。
從他出生起,就註定在政治的漩渦中爭鬥,從來,他都是得心應手,即便再棘手的人與事,都不曾讓他覺得無力過。難道她非得逼著他像對待別人一樣,手段耍盡,才肯多看他一眼?
一步一步,一點一點,他向著院子外頭爬,原本覺得他堂堂一個尊貴的王爺爬行,真是丟了國家的臉、丟了祖宗的魂、丟了自己的魄,可一想到她如畫的笑魘,清逸絕塵,如詩如畫!他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院里兒只有他與雲兒兩人,沒別人看到。
那爬的動作真是相當慢,簡直是丁丁點的在挪,像個蟲子一樣蠕動,邊蠕還邊三回頭,就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狗兒,大大亮亮的燦爛眼睛兒可憐巴巴的,那惹人憐的目光像是在說:主人,收留我吧,我吃飯很省,很聽話,還會賣力幹活,安家保宅哦,收留我吧……
白皙修長的手蜷縮成了個『狗』爪子,表情萌動,眼睛慘兮兮地乞盼,那模樣兒真是又可憐又可愛!
偏生他還穿著格外高貴的王爺正裝,一把關著的摺扇還插在頸間的衣服里,舉手投足,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連鳳驚雲這種心腸冷硬的人也被他萌到,眼神里又次漾起了幾縷笑意。
笑魘如畫,一傾君心。
他痴愣一霎,馬上開始賣乖,「雲兒又笑了呢?真好。」把舌頭伸長吐了出來,像狗狗般『嗤哈嗤哈』地大力喘著氣,「雲兒覺得本王像什麼?」因為舌頭伸出來,說話口齒不清。
「狗?」她問。
他不贊同地搖頭,「不是狗,是一條尊貴的狗。」
「好吧。」她表示同意,「果然是一條尊貴的狗。」
「狗很常見,尊貴的狗不常見。」他兩眼微眯出笑意的弧度,「你不如養在家裡?」
「你要當小白臉?」
「雲兒這就太輕看本王了,本王一介天驕、當今齊王、身份尊崇、貴氣非凡、英俊瀟洒、氣宇軒昂、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怎麼可能不去當小白臉呢?」他兩隻大眼朝她猛地眨啊眨,帶動長長的睫毛也煽啊煽,「狗都當了,別說小白臉。」
那眼神真是一萬瓦的高壓電,電得她渾身上下一個激靈,她動了下唇,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他馬上又說,「僅限你一個人哦。別想把我賣給別人。」
「你都說了當今齊王,我還是不賣好了。」
「雲兒發現本王的好,捨不得賣了?」
「不是。是賣了你,會有麻煩。」
他一臉的苦瓜相,「上次,你居然讓護衛周武把本王丟去街上,準備讓那些個又老又丑的大嬸強姦本王,簡直太……浪費了。不如便宜你,本王讓你強上好了。本王以尊貴的人格保證,保證不告發、不揭發、不勒索你。」
「不要。」她表示拒絕。
「不收費的。」他討價還價。
「不好。」
「倒貼!」他一臉的擲重,「本王倒貼總行了吧?」
「聽起來似乎很划算。」她似在考量。
「何止划算,」他繼續遊說,「簡直是太便了。」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就簡單了。你知道我這人,一向不貪便宜。走吧。不送了啊。」
他垮下英俊瀟洒的臉,沾了灰塵的手自我摸臉一把,「本王就這麼不值錢么,倒貼也沒人要麼?真是喪氣得想哭。」默哀少頃,馬上又露出壞壞的笑,「不要緊。已經有進步了哦。雲兒說了『走』呢。讓本王走著出去,太客氣了。」
她無語望蒼天。
被這麼個貨粘上,怎麼樣才脫得了身啊。
「雲兒,你的眼神是在說,本王太纏人了么?」他不恥下問。
她老實回答,「嗯。」
他笑得白牙森森,一臉的慷慨就義,「你放心,本王只纏你一個人。」
她頭疼地撫了撫隱隱作疼的額際。
一雙高貴的靴子出現在君佑祺的視線範圍內,他仰首一看,居然是太子君承浩。
「十皇弟,你趴在地上做什麼?」君承浩一臉的不解。
君佑祺臉不紅,氣不喘,伸手拍了拍鞋子,一副不慌不忙的態度,「回大皇兄,臣弟的鞋子髒了,正在用手清潔鞋面。」
「十皇弟有潔僻大家都知道,怎麼會用手?用手需要撐到地上去?」
「臣弟在地上發現了一隻蛐蛐,正準備捉來哄雲兒開心。」怎麼也不會承認在地上裝狗狗爬行,「親手捉的才有誠意。奈何,那隻蛐蛐比別的蛐蛐多長了條腿,跑得太快了,臣弟一下沒捉到。」
「是么。」君承浩並不相信,也不置一詞。
君佑祺站起身,挺起背脊,一臉坦然地拍了拍手雙手上的泥巴,喝一聲,「園子!」
小廝園子立馬從外頭跑進院,「王爺有何吩咐?」
「去給本王打盆洗臉水來。」
「是。」園子瞟向了鳳驚雲,「鳳四小姐,能否借貴院的井與木盆用一下?,」
鳳驚雲喚了小順子帶園子一道去打水。
君佑祺睨了眼太子君承浩,「不知大皇兄前來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