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慎言
「翡翠,門口的旺財還沒吃午飯的,這盤糕點就賞給旺財吧。」鳳驚雲笑說,「我五妹菩薩心腸,一定捨不得狗狗挨餓,不然她會愧疚的,你說是吧五妹?」
「是,小姐。」翡翠端了糕點就走。
鳳歸晚臉色難看,又不便發作,只得尷尬地點頭,「餵了狗也好……」
「你做的東西,也只配喂狗。」驚雲加上一句,「唉,不對,這麼說,簡直侮辱了狗。」
「你……」瞪圓了眼,氣得淚都忘了流。
「五妹剋制不住,想罵人了?讓我聽聽,善良的五妹會罵出什麼句子?」
「鳳驚雲,你太過份了。」淚水洶湧,鳳歸晚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朝君承浩一福身,「太子,晚兒不舒服,先行告退一步。」帶著丫鬟傷心地跑了。
「很難相信,鳳歸晚是你口中的那種女人。」君承浩冷然說道,「本宮並不膚淺。」
鳳驚雲掃視君承浩霸道而又冷漠的表情,「太子說很難相信,並不代表不信。若我沒猜錯,太子已經準備納鳳歸晚為妃。太子立妃非同小可。想必,鳳歸晚的一切,你都已經查得了如指掌。她是個怎麼樣的女人,你一清二楚。」
「哦?」濃眉一挑,「繼續說,本宮看看你還知道什麼。」
「即便鳳歸晚心如蛇蠍。做太子妃,不需要太善良的女人,而是要一個合適的女人,她在你面前演戲又如何?你不過是當個笑話看。」她諷刺地勾起了唇角,「你甚至會欣賞這麼會演戲的女人。」
君承浩霸氣十足的面龐閃過一道異色,「照你這麼說,你似乎很了解本宮?」
「太子說錯。」鳳驚雲涼涼地說,「我不是了解你,我是討厭你。」
如刀刻般俊美深刻的五官浮起不悅,「多少人恨透了本宮,也只敢在本宮面前拍馬屁,阿諛奉承,你敢公然說討厭,就不怕本宮殺了你?」
「實話實說而已。」鳳驚雲微笑著道,「太子若真想殺我,我就不會坐在這兒。」指了指地面,「而是太子躺在那兒。」
君承浩微眯冷眸,滿臉陰鷙,「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在我死前,太子你會先沒命。你信還是不信?」
他面色寒若冰霜,深刻的五官盈起顯而易見的怒氣,「從來沒有人能威脅本宮!」
「那我是做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人?」她眼中閃現玩味,「我才知道我那麼有氣魄,真好玩。」
「等一下你就知道好不好玩了。」朝張晉使個眼色,張晉會意地拔出長劍,從後方指著鳳驚雲的脖子,「鳳四小姐,請慎言,若敢再對太子不敬,別怪屬下的劍不聽使喚。」
「你應該感謝我正在吃飯。」鳳驚雲面色泰然地盛了一碗飯,開始夾菜,「要不是我不想廳里飄出股新鮮的人血腥味影響了我的食慾,你的腦袋跟脖子已經搬家了。」
張晉的頭髮倏地散亂披在了肩上,回頭一看,背後的牆上插著一把匕首。
明顯是匕首從他頭頂飛過削斷了髮帶插入牆,若是那把匕首的目標是他的脖子,還真得脖子與腦袋搬家!
自己的命差點就懸於一線,他卻還可笑地用劍指著她,張晉腳有點發軟,想他算得上一流的高手,是什麼人能不動聲色地差點殺了他?環顧四周一圈,在場的除了太子,就只有鳳驚雲。不可能是太子出的手,那麼,目光狐疑地落在鳳驚雲身上,「方才是你出的手?」
君承浩是滿臉詫異地望著鳳驚雲。是她出的手,她的動作太快、太神不知鬼不覺了,要不是他一直盯著她,根本不可能看見她的動作,「你究竟是誰?」
此時,翡翠從外頭走進來,「小姐,奴婢把門口的旺財餵飽了。」
「翡翠,太子得了老年痴獃,不記得我是誰了,告訴他。」
小姐居然說太子老年痴獃!翡翠心裡怕得緊,還是老實地說,「哦,我家小姐呀。我家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鳳名驚雲。」
「太子聽清楚了么?」鳳驚雲笑著問,「聽不清楚,我可以好心地讓我的丫鬟再回答你一遍。」
「夠了,鳳驚雲!」君承浩面色盛怒,「別仗著本宮對你感幾分興趣,你就……」
「我不是鳳歸晚。別對我說什麼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這種屁話。」鳳驚雲給他一個白眼,「你還不夠那個格。」
「敢侮辱本宮,就不怕本宮踏平你這長樂候府?」
「踏平長樂候府,又與我何干?」鳳驚雲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忽爾又繼續夾菜,「你打擾到我吃飯的興緻了,你現在還能活生生地站著,應該慶幸……我在吃菜。」
憤怒地捏緊了拳頭,君承浩盯著她平淡如水的面色,突然笑了起來,「本宮明白了!張晉我們走。」
「是,太子。」
望著太子主僕走遠的背影,翡翠仗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小姐,你說太子明白了什麼?」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蟲,誰曉得他明白什麼。咦,不講蟲,我吃飯呢。」
回到迎賓閣,張晉好奇地問,「太子,您之前在來儀居說明白了什麼?」
「當然是鳳驚云為何會這副態度對本宮。」
「為何?」
「當然是為了引起本宮的注意。沒聽她之前說知道本宮立妃在即,她知道本宮不喜歡逆來順受的女人,故意跟本宮唱反調,好讓本宮記著她,進而想讓本宮收回休書。」
「太子英明。」
「哼。本宮從來不收覆水。她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就是,就鳳四小姐那副尊容,怎麼有資格競選太子妃。」
「本宮在想,鳳驚雲以前明明手無縛擊之力,懦弱沒用,性格上轉變得太快。而且,她的身手,能不動聲色取你性命,武功已經到了非常高深的地步。」君承浩若有所思,「這個女人不簡單。要麼是隱藏得太深,要麼,她根本就不是鳳驚雲!」
「說她不是鳳驚雲也說不通,她那副醜陋難看的模樣,還真不是一般人冒充得來的。她的身手確實快得詭異,屬下無能,連她什麼時候出手都沒看見。」
「去給本宮好好查查鳳驚雲的底。」
「是。」
唱晚閣廂房裡,鳳歸晚氣得掀了桌子,將架上的古董瓶砸了,撕了牆上的字畫……砸得滿屋子狼籍,「該死的鳳驚雲!氣死我了!」
「小姐息怒。那種賤人不值得您生氣。」秋菊在一旁跪著安慰,小姐表面斯文,發起瘋來可真恐怖。
過了好一會兒,鳳歸晚才緩過勁來,「本來想裝個樣子讓鳳驚雲母女過幾天好日子再去死。現在,我一天也不能容忍!去,跟娘說計劃提前。」
「奴婢這就去。」
……
來儀居院落里,鳳驚雲招來護衛周武,讓他去齊王府帶了個口訊。
「小姐,您讓周護衛去齊王府做什麼?」翡翠不解地問。
「未雨綢繆。」
「奴婢不懂。」
鳳驚雲懶得解釋,「去搬張椅子放到院中的大樹下,我要睡午覺。」
「好。」翡翠本來還擔心這來儀居住著會給大夫人她們尋仇,見自家小姐悠閑的模樣兒,又放下心來。
傍晚時分,整個長樂候府炸開了鍋。府里的一隊侍衛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在搜找,眼看著就朝來儀居的方向來了。
見鳳驚雲還在樹下的躺椅上睡得香噴噴,翡翠焦急地上前,「小姐,不好了,聽說大夫人放在房中的五千兩銀子不見了!正派了侍衛挨個院兒地找呢,馬上就要找到咱們這了。」
鳳驚雲睜開腥松的睡眼,庸懶地打了個呵欠。
見自家小姐沒什麼反應,翡翠急了,聽到說話聲走過來的魏雪梅更急,「雲兒,很明顯大夫人要把掉了的五千兩銀子栽贓到我們頭上。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娘,你還不笨嘛。」鳳驚雲聳聳肩,「沒拿就是沒拿。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愁的。」
「小事?」魏雪梅急得頭髮都要掉一把了,「偷了府里五千兩的罪可大了,輕則打一頓趕出府去,重則亂棍就地打死。」
「翡翠,這兩天你有沒有按時服侍我娘吃藥?」鳳驚雲站起身,走到魏雪梅跟前,看了看她瘦得就剩皮包骨的臉,皺眉,「娘您太瘦了。」
「奴婢有按時為夫人煎藥喝。」翡翠走上前,「夫人,有小姐在,您就別急了。小姐說是小事,那就一定是小事。」
「偷了本夫人五千兩銀子還能叫小事。連個丫鬟都如此大膽,想必主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大夫人在隨侍桂嬤嬤的摻扶下走了過來,同來的還有鳳歸晚及一票丫鬟、侍衛。
「大夫人這身子板可真硬朗。大姐、三姐都只能躺在床上哀嚎。你這還能滿府滿院的蹦躂,果然是老當益壯。」鳳驚雲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明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在她做起來,卻是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
「你竟然說我老!也不看看你娘比六十歲老婦還蒼老的面孔。」大夫人氣得嘴都快歪了,「哪怕是本夫人現在的相貌,跟你鳳驚雲比,也比你強百倍,你那副人見人厭的醜陋面孔,出了府還不把天下男人都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