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故人相見
凌笙歌和鈴鐺在樹林里奔跑，她們不敢在路上走因為那邊太亮容易被人發現，樹林里樹根石頭遍布，黑漆漆的沒有一點亮光，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個跟頭。
「啊！」鈴鐺趔趄了一下摔破了膝蓋。
「怎麼樣？你沒事吧？」凌笙歌擔憂的抓住鈴鐺的胳膊。
「沒事沒事。」鈴鐺和凌笙歌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承受能力已是很強對膝蓋上的小小疼痛根本不會在意。
兩個姑娘知道逃跑的機會只有一個，如果能逃掉迎接她們的是明媚陽光，如果被抓回來等待她們的只有黑暗。
凌笙歌想到時候弄死她一萬次都不能消聖戚的心頭之怒吧！
跑的太快心裡壓力又大凌笙歌捂著胸口劇烈的喘息，「姐姐，我不行了。」
鈴鐺從她懷裡掏出藥丸塞到她口中兩粒，「不要急，先休息休息。」
凌笙歌吃了葯平復了一下呼吸，背靠著大樹歇息了片刻，「我們走吧！」
兩個人繼續前行，樹林中支出的矮樹枝刮傷了她們的手背和臉頰，她們卻像不知道疼痛一樣拚命奔跑。
凌笙歌覺得自己的繡鞋都要磨破了，腳趾頭都有鑽出去的傾向，真真的狼狽不堪。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凌笙歌一度以為自己喘病要發作，她不想自己死在這裡還要拖累鈴鐺，咬著牙想就算她活不成也要讓鈴鐺平安離開。
「妹妹，我看到那個繩索橋了！」鈴鐺用手拂開臉頰邊的碎發一臉的驚喜。
凌笙歌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也看到了，我們快跑。」
她們跑到斷崖邊的時候望向對面，此時霧氣散去月光下對岸的景象異常的清晰。
兩個斷崖只靠那條碗口粗的繩索相連，如果是武林高手只是一出溜的事兒就過去了，可她們兩個弱女子別說站上去，就算讓她們抓著繩子爬過去也沒那個本事。
「怎麼辦？」鈴鐺伸出腳在那繩子上踩了一下，繩子晃動嚇得她立刻把腳縮了回來。
「從上面過我們肯定過不去，不如尋一尋下面的路。」凌笙歌探著半個身體往斷崖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根本望不到底。
兩個人坐在崖邊一邊休息一邊想對策，就在此時樹林里有馬蹄聲傳來，
「妹妹！」鈴鐺驚慌失措緊緊抓住凌笙歌的手，「他們追來了。」
凌笙歌深呼吸一口氣，「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被他們捉回去，回去后是被弄死還是被折磨誰也預知不到。」
鈴鐺拚命搖頭，她不想回去。
「還有一條路。」凌笙歌站起身看向斷崖，「從這裡跳下去，聽天由命。」
鈴鐺眼圈一紅，垂下頭。
「怕死嗎鈴鐺姐姐？」
鈴鐺搖頭，「不怕，被右狩強佔的時候我就想過死，可又不放心妹妹。」
凌笙歌拉鈴鐺站起身，「我本就命不長久，如今死在這裡不能再見到母親和小玥成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而你卻成了我今生最愧疚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可能會有個不一樣的人生。」
「妹妹你說什麼呢？在你喊了我姐姐的那一刻我就把命交給了你，沒有你的人生不要也罷。」
凌笙歌被鈴鐺的話逗笑了，「多虧我們兩個都是女的，要不然我還以為你愛上我了。」
鈴鐺臉上一紅，「你笑話我。」
馬蹄聲越來越近，凌笙歌拽下腰帶把她和鈴鐺的腰系在一起。
「不能一起生那就一起死吧，我們這輩子當了姐妹下輩子還做姐妹。」
鈴鐺點了點頭，伸出手緊緊抓住凌笙歌的手。
月光下兩匹馬從樹林里衝出，在那兩匹馬衝出來的一瞬間凌笙歌和鈴鐺拉著手從那斷崖處跳了下去。
「不要……」右狩騎馬衝過來一伸手撈了個空。
「右狩！」左宮從馬上躍起一伸手抓住右狩的胳膊把他拽了回來，因為速度太快右狩身下那匹從聖鷹教搶來的馬隨著慣性直接飛落下斷崖。
「她們跳下去了？」右狩傻傻的看著斷崖邊。
左宮眉頭蹙起，剛剛那一瞬間他看到凌笙歌臉上的視死如歸，那丫頭不是怕死嗎？如此惜命的一個人為何會突然有了尋死之心？
「先回去稟明主子，走。」左宮拉著右狩要回到斷崖的另一邊。
右狩的目光還在那空寂的崖邊徘徊，鈴鐺從他眼前跌落的畫面在他眼前一遍遍回放，他忍不住甩開左宮的手沖了過去。
眼前一黑右狩被左宮一掌打得暈了過去，左宮拎起他越過繩索到了對面。
沐長歡坐在馬車裡看著手中方盒裡的藥丸，聽到樹林里傳來聲音的時候把方盒合上放入了懷中。
「主子！」左宮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事情辦成了嗎？」
左宮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唾液，沒敢出聲。
沐長歡眼眸收緊推開了車門，看到右狩被左宮拎在手中的時候目光一沉。
左宮突然跪在地上，「屬下沒用，人沒帶回來。」
此時右狩緩緩醒轉，「左宮我艹你大爺……主子。」
看到左宮跪在一旁右狩也跪了下去。
「怎麼回事？」沐長歡聲音冰冷。
左宮抬起頭，「屬下二人沒想到她們能從聖鷹教大殿逃跑，甩開了聖戚后我們找遍了聖鷹教大殿，最後追到了崖邊，她們……跳崖了。」
「跳崖？」沐長歡的手抓在車門上，木質的車門瞬間碎成了渣渣。
「請主子懲罰。」左宮再次垂下頭。
沐長歡雙眼中的情緒變幻莫測，最終把車門關上。
「回吧！」
左宮和右狩詫異的看著關上的車門，「主子。」
「啟程！」沐長歡話音一落蒼狼趕車離開。
看著遠處的馬車左宮和右狩跳上了等在旁邊的踏炎烏騅追了上去。
很快聖鷹教的人就追了上來，聖戚一臉陰鬱的看著地上的馬蹄印，「追。」
在發現那兩個丫頭帶著鸞鳳的令牌消失他就知道自己中了沐長歡的殲計，沐長歡這個湊不要臉的竟然利用女人來騙葯，真是活得膩歪了。
這是白國，沐長歡想要帶著那葯回到晉國怕是要先過他這一關才行。
聖戚一想到自己竟然讓個丫頭給耍了就心生殺意，早知道就不該憐惜她，直接艹得她爬不起來看她還有什麼本事跑。
凌笙歌，你千萬不要讓本教主抓住，到時候本教主定要叫你生不如死。
至於此時被聖鷹教教主暗罵的凌笙歌正和鈴鐺在江水中浮沉，多虧兩個人綁在了一起，要不然定是要被江水給衝散的。
「妹妹……」鈴鐺在口鼻離開水面的時候用力的呼吸，等江水淹沒她的時候她開始憋氣。
凌笙歌一邊用手在水裡撲騰，一邊感受江水漂流的方向。
她會水而且技術還不錯，突然發現自己還有這優點她忍不住暗爽，誰說她是廢柴，如果她是廢柴此時怕是早就淹死了。
可惜她體力不行，如今和鈴鐺綁在一起要帶著鈴鐺一起游身體有些透支。
「妹妹，你別帶著我了。」鈴鐺用手去扯綁著兩個人的腰帶，她知道凌笙歌沒力氣了，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得死。
「別鬧，說好了一起死的。」凌笙歌惱火的瞪了鈴鐺一眼。
一個大浪打來凌笙歌和鈴鐺差點被拍到水下面去，她掙扎了幾下后拽著鈴鐺浮出了水面。
「水流很急不知道前方是什麼地方，你跟著我學別讓身體沉下去。」凌笙歌現場教學，鈴鐺也是真爭氣撲騰了一會兒后還真就掌握了一些小竅門。
「妹妹，前面有艘大船。」鈴鐺突然驚喜的大叫。
凌笙歌看到船頭的標記時眼前一亮，「是晉國的船，我們有救了！」
兩個人在江水中對著大船揮手，大喊著救命。
此時大船的甲板上有人發現了水中有人立刻跑去稟告。
「將軍，江水中有人。」
被稱為將軍的是個唇紅齒白比姑娘家還漂亮的年輕男子，穿著玄色玉錦袍腰間系著青蟒紋銀帶，一頭墨發束了長馬尾披散在後背。
淡漠如古潭般的眼眸微微一動玉樹臨風的從椅子上站起身。
「救。」
「屬下遵命。」
當凌笙歌和鈴鐺被大船上的人打撈起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一種死裡逃生的喜悅，她們相視一笑后就堅持不住雙雙暈了過去。
暈倒前凌笙歌感嘆，不管發生了多少不愉快的事情至少她們的命還在，老天爺也算對她不薄了。
因為救上來的是兩個姑娘，將軍手下的副將沒好意思多看，喊來了在船上伺候的丫鬟把凌笙歌和鈴鐺送去了船艙。
「將軍，救上來的是兩個姑娘，她們現在已經昏迷被送到了船艙里。」
「嗯，等她們醒了問明身份。」
「是，屬下讓人盯著她們。」
「雲作，等等。」
「將軍還有何吩咐？」
「還有幾日到晉國？」
「回將軍，我們走水路要比穿過沙漠遠上一些，大概再有十幾天就到了。」
「你先下去吧！」
「是！」雲作看了若有所思的將軍一眼退出了船艙。
雲作離開后將軍從懷裡掏出一封年頭有些久的信件，信紙發黃有些褶皺。
信紙展開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一頁字時他那張冷然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修長帶著繭子的手指輕輕撫過那信紙眼中光芒柔和了許多。
九年了，如今我是皇上親賜的鎮北大將軍，你可還好？
凌笙歌醒來的時候天是黑的，船艙里點著微弱的燭光讓她一時間有些迷茫。
「妹妹。」一旁的鈴鐺看到她醒了立刻端來了水碗。
凌笙歌在江水中耗盡了力氣在上了船脫險后就開始昏迷，如今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
鈴鐺伸出手摸了摸凌笙歌的額頭，燒已經退了，謝天謝地。
「我又病倒了？」凌笙歌聲音有些沙啞，喝了水后覺得舒服了許多。
「你昏睡了三天了，救了我們的人還讓大夫過來幫你看病，妹妹，我們這次是遇到了貴人。」鈴鐺扶著凌笙歌坐起，「我幫你拿粥，一直在火上熱著呢！」
凌笙歌點了點頭，「救我們的是什麼人？」
鈴鐺端來粥坐在*邊喂凌笙歌，「我醒來的時候問過船上的丫鬟，丫鬟說這是鎮北將軍回晉國的船。好像鎮北將軍立了大功被皇上召回晉國委以重任。」
「鎮北將軍？回晉國？」凌笙歌眉頭舒展開，「這麼說來我們能回晉國了？」
鈴鐺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們能回晉國了，妹妹可以去找你娘了！」
凌笙歌一高興喝了好幾碗粥，要說吃飽飯比吃多少葯都管用，虛弱的身體立刻就有了力氣了。
鈴鐺幫著凌笙歌打來熱水，沾濕了毛巾幫凌笙歌擦臉，看到凌笙歌的臉上還有逃跑時樹枝的刮痕，雖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鈴鐺還是心疼的紅了眼睛。
「好在刮出的地方不深，不會留疤的。」鈴鐺安慰凌笙歌。
凌笙歌也看不到自己的臉，倒是瞧見鈴鐺臉上的痕迹漸淺，「嗯，鈴鐺姐姐也是，還是那麼美。」
鈴鐺笑了，「擦了臉再睡一覺，明早就真的好了。」
凌笙歌乖乖坐著讓她擦臉，「姐姐你真好。」
鈴鐺伸出手捏了她鼻子一下，「在江水裡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淹死了，你才是真好。」
凌笙歌吃飽喝足后又吃了葯，全身舒坦的躺在了船艙的*上。
「鈴鐺，明早我們去謝謝鎮北將軍，順便問問他的目的地是哪裡。」
凌笙歌心想既然是皇上把鎮北將軍召回肯定是要去凌安城面聖吧？如果他回凌安城那麼她和鈴鐺就能搭個順風車了。第二天一大早凌笙歌帶著鈴鐺出了船艙，外面一個穿著銀甲的男子正好走了過來。
雲作看到凌笙歌和鈴鐺時愣了一下，那天把她們救回因為男女有別他並未多看，如今這麼一看三天前救下的這兩個姑娘竟然如此漂亮，雲作突然眉頭蹙起。
她們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為何那麼巧落水後偏偏遇到將軍的船？
「兩位姑娘身體都好了？」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凌笙歌福了福身，鈴鐺也跟著她給雲作見了禮。
「我可不是將軍。」雲作看到她們兩個舉止行為端莊有禮，心裡又犯了合計。
這兩個弱女子為何會在白阜江中？是不是敵對派來對付將軍的？美人計？
不得不說雲作想的太多了！
凌笙歌看到雲作眼中有著疑惑，她微微一笑，「我們想要謝謝大將軍。」
雲作也笑了笑，「將軍也正有話問兩位姑娘，請隨我來。」
凌笙歌和鈴鐺跟著雲作去了一個船艙，到了門前的時候雲作在外面稟告。
「將軍，落水的兩位姑娘前來感謝你。」
「進來吧！」
凌笙歌聽到船艙里傳來的聲音很清朗，雖然有些冷不過特別的乾淨動聽。
在她印象中大將軍應該是那種特別粗曠型的，帶兵打仗肯定是那種全身都迸發著男性荷爾蒙的肌肉男，不過聽那聲音倒是像個翩翩公子文人墨客。
雲作讓凌笙歌和鈴鐺進去，「兩位姑娘，請。」
凌笙歌和鈴鐺走進了船艙，到底是大將軍所住的地方，裡面非常的寬敞亮堂。
一個身穿玄色衣服的年輕男子坐在桌邊看書，側顏立體五官精緻睫毛卷翹得像兩把小扇子。
凌笙歌愣了一下，不是因為這位鎮北大將軍長得漂亮，而是因為她覺得這將軍有些眼熟。
鈴鐺看到凌笙歌目光直直的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袖子，妹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被男色迷住的人，為何看到這位將軍一直發獃。
凌笙歌走進船艙的那一瞬間坐在桌前的大將軍聞到了一絲淡香，他眼眸動了動轉過了頭。
在和凌笙歌那雙有些發直的眼睛對視上的時候，大將軍的表情僵了一下。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似乎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到屬於小時候的回憶。
凌笙歌覺得嗓子有些發乾，她不敢相認可又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她嘴唇顫抖。
大將軍站起身大長腿向前邁了兩步直接到了凌笙歌的面前，高大的身子形成了陰影把凌笙歌籠罩其中。
「瘋……哥？」凌笙歌聲音有些顫。
看著凌笙歌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大將軍眼中的冷意已然消失，「笙歌。」
凌笙歌在聽到他叫她名字的時候突然熱淚盈眶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東方寂，時隔九年她竟然又見到他了。
在凌笙歌撲進他懷裡的一瞬間東方寂伸出雙臂抱住了她，下巴埋在她的發間眼眸微微閉上。
雲作和鈴鐺都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
許久東方寂鬆開了凌笙歌，「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到凌笙歌是在江水中被救上來的，如果他的大船不從這裡經過或者遲一些早一些豈不是就錯過了她？
心中有些后怕，東方寂把她按在椅子上。
雲作跟在東方寂身邊五年從沒見過他對女人如此和顏悅色過，給鈴鐺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退了出去。
鈴鐺在看到凌笙歌和那位大將軍抱在一起的時候就猜到那個大將軍應該是妹妹的熟人，如此甚好，她們再不會擔心回晉國途中遇到危險了。
東方寂坐在凌笙歌的對面看了她許久。
自從永樂縣一別他足足有九年沒再見過她，他被帶去軍營的最初收到過她的一封信，後來他跟著軍營里的人一起輾轉到了晉國和玄國的交界處兵營后就再沒和她有過聯繫。
多年不見她漂亮得讓他不敢相認，唯獨她身上那與眾不同的甜香讓他能第一時間想到是她。
凌笙歌的心裡是喜悅的，她一次次的在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瘋哥……」她剛喊了一聲就笑了，兩個人都大了再這麼稱呼有些不妥。「將軍。」
東方寂清冷的臉上浮現一抹笑，「聽你叫我將軍還有些不大適應。」
凌笙歌看著他，「寂哥哥？」
聽到她的這聲寂哥哥東方寂的心突然跳的就快了，「為何會掉到水中？」
凌笙歌垂下頭，「這件事說來話長。」
她坐在東方寂的面前把八年前在凌安城被擄走然後在悠然谷長大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在講到沐長歡和聖鷹教的時候她不想多談簡單帶過，就說在躲避壞人追趕的時候和鈴鐺跳了山崖卻沒想到山崖下是條江。
東方寂沒想到她竟然不是在侯府長大，眉頭不由得挑了挑。
「凌侯沒有尋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