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復活

  葉金龍點了點頭,三下五除二的就上了城牆,這利落勁兒,跟剛才丟鎖鏈的衰模樣差了遠了,五米多高的城牆看起來不是個事兒,這廝很快的就爬了上去,坐在牆頭,剛要翻過去的時候,就聽得葉金龍「哎呀」一聲,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一頭栽了下來。


  馬一鳴嚇了一跳,連忙接住他,被葉金龍給砸得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穩住身形之後,馬一鳴仔細一看對方,這葉金龍渾身僵直,口鼻流血,雙手一片漆黑。


  黑的跟碳似的,上面還有粘稠的黑色液體,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馬一鳴看得也是嚇了一跳,一把將葉金龍丟在了地上。


  那葉金龍倒在地上,神色不變,彷彿整個人就是一座硬邦邦的雕像,而並非活人,馬一鳴伸出手來摸了摸,葉金龍人都已經涼了。


  一個虛影從葉金龍的身上浮起來。


  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雙黑色的帶著金邊的鞋子,馬一鳴抬頭,就看見一張漆黑的臉,眼前這貨黝黑得比葉金龍那雙手還要黑,個矮身子壯,臉上的毛髮很旺盛,絡腮鬍子跟個圍脖似的繞頸一圈,梳著一個鬆散的髮髻,用一根黑色的枯木樹枝潦草的簪著,那身黑色的衣服都磨出了毛,看上去不知道穿了多久了。


  那人一出現,看了看邊上的馬一鳴一眼:「喲,同行,怎麼,他是你殺的?妨礙公務?」


  這個人,是個黑無常。


  馬一鳴眯了眯眼睛:「不是我,連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死的。」


  「唔,我看看。」黑無常從左手手心中取出幽冥令,在葉金龍已經死去的身體上晃了晃,說道:「是毒死的,你該不會準備就用這麼一根破繩子到對面吧?我跟你說,那對面全是毒蠍子,你過去,也會跟他一樣,哦,不一定,你是陽無常么,死了之後跟我一樣了。驚喜吧?」


  驚喜個鎚子驚喜。馬一鳴沒好氣的在心底說了一句,但是臉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不爽的模樣,而是笑眯眯的說道:「驚喜。」


  「既然分明我就走了。」那黑無常笑眯眯的說道:「你是陽無常,有時候要懂得變通嘛,你可以用陰德購買一些華服,這進去不就簡單多了。是不是?」


  黑無常笑眯眯的說完,給葉金龍那虛幻的小身板套上了黑色的鬼皮,二話不說,就牽著他走了。


  馬一鳴守著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想離開,但看著葉金龍這個模樣,還是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他從葉金龍的身上取下那個酒葫蘆,拖著葉金龍,將他在埋在炎城周圍不遠處的小樹林裡頭,做完這些,馬一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等我事情辦完,帶你回瘦竹門。酒,我替你取好了。」


  馬一鳴說完,就拿著酒葫蘆離開。


  可馬一鳴卻不知道,在他走後沒多久,那片原本被埋好的墳墓,裡面爬出來一個人,這個人渾身都是黑色,如果仔細觀察五官的話,那的確是葉金龍無疑,只不過此時的葉金龍的後腦勺上,有一個拱起來的、如同一個巨大的蘑菇蓋一般的玩意兒,仔細看看,倒像是一張巨大而醜陋的臉。


  他從地里爬出來,費了好大勁,他渾身顫.抖、哆哆嗦嗦的看著馬一鳴離去的方向,恨聲說道:「馬一鳴……」


  埋葬葉金龍之後的事情,馬一鳴並不知曉,他按照那個黑無常的提示,用左手召喚出了幽冥令,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用15陰德同幽冥令兌換了一套華服,和一些簡單的偽裝用的假鬍鬚和假髮。


  馬一鳴將這些換上之後,他就像是一個土財主一般,穿著綉著金線的黑色服裝,一頭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服服帖帖的在頭上,梳著當時還比較流行的大背頭,額頭前面還留著一點點的劉海,貼著假鬍鬚,手上戴著大金錶,拇指上戴著大扳指,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了城。


  世人果然是先敬羅衫后敬人,馬一鳴這副打扮,門口那輛大頭兵竟然連攔都沒有攔,連進城費也就草草收了一個大洋了事,恭恭敬敬的把馬一鳴送了進去。


  馬一鳴一進來,就直奔教堂,呂逸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天的天雷地火有沒有傷到他。


  等馬一鳴哼哧哼哧的趕到教堂的時候,此時教堂裡面正圍著許多人,呂逸凡那怪腔怪調的聲音在裡面響起:「主啊,請寬恕你的子民吧。」


  馬一鳴嘴角直抽抽。


  因為這教堂裡面,竟然有人辦喪事。


  呂逸凡曾經給馬一鳴講過他們辦喪事是怎麼辦的,沒有中國這麼些道士念經什麼的,但是作為紅白喜事,湘西這邊的習俗還是要熱鬧,尤其是白事,越熱鬧說明子孫越惦念,越孝敬,故而在馬一鳴沒有靠近的時候,這教堂的邊上就已經開始放炮,炸得一條街都灰塵滿面,連著教堂對面賣米粉的都關了門。


  除了這些,還有花鼓戲,幾個人鑼鼓一敲,邊上圍了一圈人,然後咿咿呀呀的唱著,教堂的外頭搭起了窩棚,擺上了席,白事跟紅事相比,就是白事上面的賓客不會面帶笑容,多是悲戚,主家還會給這些賓客分發手帕之類的東西。


  當然了,這是盤山鎮附近是這麼個習俗,湘西這麼大,隔著個數百里可能習俗就會不一樣了。


  人們的臉上表情肅穆,但外面還是很鬧騰的,馬一鳴撥開那些來弔唁的人,走進教堂,就隱隱約約的聽得呂逸凡有些嘶啞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一頭黑線,外頭這麼吵,他聲音也還真夠大。


  一群黑衣白衣的弔唁的人當中,有一位,卻是相當扎眼。


  比呂逸凡那一身傳教士的服裝,還要扎眼。


  是大紅的顏色。


  很少有人這麼神經,在別人的葬禮上穿著這麼一水兒的紅,又不是辦喜事,但也很奇怪的似乎根本就沒有人看見她,這女人穿著大紅色,綉著金色鳳凰的旗袍,婀娜多姿的坐在整個教堂當中最為顯眼的一個位置上,背對著馬一鳴。


  馬一鳴從邊上繞了過去,終於看清楚了那女人的臉龐,那是一張慘白沒有人色的臉,濃重的妝,血紅一樣的嘴唇看著就叫人滲得慌,清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絲嘲諷,她的雙眼是詭異的朝著上面翻著的,似乎根本看不到東西,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感受到馬一鳴的目光,翻著白眼的眼睛,朝著馬一鳴的方向看了過來。


  馬一鳴一愣,在看清楚這個東西的時候他就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了,腦中也響起了幽冥令的聲音:喜煞,陰德一萬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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