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六字真言
林善水不停的揮舞著自己的胳膊,企圖將那些爬上來的嬰兒都踹飛出去。回頭一看馬一鳴,就見這愣逼傻乎乎的愣在原地,眼神中彷彿失去了焦距,邊上的黑麥和大白都努力的上來幫忙,這廝卻像是被嚇傻了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林善水急了,在趕走邊上的那些嬰兒的同時,費力的朝著馬一鳴爬了過去,不少嬰兒從他的背上掉落下來之後,又努力的爬了上去,而靠近他脖頸的那些嬰兒,都張著細細的牙齒,準備一口咬下去。
林善水真的是步履維艱。
而這個時候的馬一鳴卻突然坐了起來。
他起來的時候有些奇怪,不像是自己起來的,那個動作,倒像是有什麼東西抓著他直上直下,他笑容祥和,眼裡古井無波,渾身上下透著一種特殊的韻味,林善水說不上是什麼,總覺得有一種祥和的姿態。如果馬一鳴那顆腦袋要是換成一顆光禿禿的禿瓢,那就更讓人覺得和諧了。
因為馬一鳴現在開始雙.腿盤坐,雙手合十,彷彿他就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
此時的馬一鳴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快炸了,當那些嬰兒爬上他的身體的時候,他的腦中一片轟鳴,像是金鐘碰撞,琴鼓合鳴,滿腦袋的鏗鏘之音,又像是有什麼人在不停的念經的聲音,這些聲音匯聚在一起,成為一個單個字的讀音,馬一鳴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字,便是突兀的出現在自己腦中的那個字。
他雙手合十,像是一個入定的老和尚,腦中的轟鳴聲讓他腦袋快要炸了,最終,他輕輕開口,說出了那個不停的重複在自己腦中的字:「唵(ong)!」
一道金光從馬一鳴的身上彈開,朝著四面八方涌動開來,只是在那金光出現的一瞬間,所有接觸到金光的鬼孩子和鬼母統統消失,她們甚至連一個字都未曾發出。
林善水已經看傻了。
大白看到那金光的時候哀嚎著後退,看著馬一鳴的時候,那黑亮亮的眼睛裡面甚至閃爍著淚花,它渾身都在顫.抖,並且好像在猶豫著什麼。黑麥在一旁吱吱的沖著大白尖叫,沒人能聽得懂這傢伙想表達啥,或許大白懂,但是大白沒心思理會。
大白渾身顫.抖,它頻頻的看向後面,想要逃開,最終,黑亮的眼睛流出淚水,定定的看著馬一鳴,趴了下去。
大白的擔心是多餘的,金色的光芒從它身邊經過的時候直接繞開,整個水面上的所有鬼母,鬼嬰,還有那個淺淺的重新冒出頭的紫色巨型嬰兒,凡是能被金光掃過的,都消失不見。
水裡發出慘叫聲,林善水一回頭,就看見巨嬰重新翻出水面,比起剛才的越十三給的那一擊更為震撼,此時的巨嬰半個腦袋都被金色的光芒給削沒了,露出裡面白.花.花的腦子,其中,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一閃閃的發光。
大白和黑麥這個時候卻像是瘋了一樣,紛紛的跳下水,朝著那巨嬰就遊了過去,雖說姿勢巨丑,但是兩個傢伙在水裡也不消停,互相大叫著,遠遠地傳了開去。
天,不知不覺的亮了。
「剛才,那是什麼?」林善水震驚的坐在馬一鳴的邊上,如果不是林善水的身上還有剛才那些鬼嬰撕咬出來的痕迹,他現在甚至覺得,自己有可能只是在做夢。
馬一鳴那個愣逼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林善水突然覺得,他好像從未了解過馬一鳴。
他定了定心神,看著馬一鳴的臉,重複著剛才馬一鳴所念出來的那個字,過了一會兒,他臉上有幾分古怪:「佛家的六字真言,這盤山鎮難不成曾經還有個寺廟?」
而此時的馬一鳴還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姿勢,雙手合十,嘴上帶笑,他閉著眼睛沒有睜開,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當他念出那個字之後,在他的腦海中,他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馬一鳴所能看到的是一條河流的邊上,周圍青翠蒼綠,不遠處有一個穿著黃.色僧衣的和尚,靜靜的站在河邊,他就像是一幅畫,硬生生的縫合在這風景當中,突兀,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對,馬一鳴遠遠的看著那個僧人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眼熟。
馬一鳴走了過去,那和尚像是感到什麼似的轉過身來,可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連馬一鳴都愣了。
那個和尚難怪馬一鳴會覺得熟悉,當初他掉進棺材,做了的那個冗長的夢,夢中他和瓊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大紅帳下,在瓊華的那雙翦水秋瞳中,他所看見的,就是一個和尚的模樣,正是眼前的這個和尚。
「你……你是誰?」馬一鳴不知道如何組織語言,竟然結巴了。
和尚微微一笑,馬一鳴看得彆扭,任誰在別人的臉上看到自己的臉,都會彆扭,尤其對方的氣質,表情,分明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可互相看著,卻又覺得不一樣。
「我就是你呀。」
「你是我?」馬一鳴的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你是我,那我是誰?」
「你就是我呀。」
馬一鳴更困惑了,不過心大的馬爺不會去糾結一個他想不明白的問題,他擺擺手:「拉倒吧,我可比你帥多了。」
和尚沒有回答,笑容愈發燦爛。
馬一鳴盯著他,突然說道:「是你在我的腦中寫下那個字的?」
「是我在你腦中寫下那個字的。」
「那是什麼字?」
「你不是會念么?」和尚微微一笑。
馬一鳴撓撓頭:「我又沒讀過書,這個字看著熟悉,就是不會寫,你教給一個字,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句咒語。」和尚微微一笑,「為了讓你保命。」
「保命?」馬一鳴一愣:「我活的好好的呢,而且我聽林善水說,咒語一般很長的呢,他所念的咒語就很長,每一個都長,我就沒有聽他念過短的咒語,尤其還只有一個字的咒語。」馬一鳴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最後一聯嫌棄:「你這個咒語厲害嗎?」
「長的你記得住么?」和尚反問。
「記不住。」馬一鳴撓撓頭:「你還真挺為我著想。」
和尚搖頭笑笑,沒有多說什麼,揮揮手,馬一鳴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如同一片蘆葦一般的飛了出去,輕飄飄的沒有方向。他眼前漸漸的模糊,漸漸的黑暗,漸漸的,什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