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在被人壓著摔進枕頭裡的時候,辛月的神智才慢慢歸位。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里的。
電梯里的燈光彷彿還在她眼前閃爍,易宣黑眸里濃郁的深情幾乎要將她淹沒。
他不顧一切地吸取著她身體里所有的氧氣,用力到仿似要抽干她的靈魂。
四肢的力氣一點點流逝,搖搖欲墜時,她感覺腰間一緊。
易宣將她打橫抱起,跨出電梯,開門進屋。
這一連串的動作里,兩人緊貼的唇沒有片刻分離。
房間里沒有開燈,辛月只覺身上一輕,衣物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有道高大的身影正急切地朝她壓過來。
「易宣……」
在他重新掠奪她的理智之前,辛月抵住了他即將覆上來的胸膛。
觸手溫涼的皮膚,卻好似燙傷了辛月的指腹。
心跳驀地跳漏一拍。
易宣低沉磁性的聲音在黑暗裡瀰漫,染著些許慾望沙啞分外性感。
「手拿開。」
命令式的口吻讓辛月瞬間忘了動作。
感覺到他再次用力地壓下來,辛月猛然驚醒,反手扯過身邊的抱枕橫在身前。
「你給我停下!」
易宣的動作停頓了一秒,眼前忽然大亮。
辛月將檯燈開到最亮,突如其來的明亮光線刺得易宣迷起了眼睛。
趁他分神,辛月趁機將他推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翻身坐起。
「你給我出去!你個混蛋——」慍怒的指責戛然而止。
在燈光之外的昏暗裡,男人抬手捂著左眼,精壯的上半身沒有一絲遮掩,寬闊的肩膀微微佝僂著。
手下摸到他的襯衣,辛月一怔,染著薄怒的淺色眸子極快地別向一旁。
「你快點出去!」
「嘁。」
她這樣不自然的動作引來男人的嗤笑。
辛月不自覺地皺了眉。感覺到床邊的人在向她靠近,她條件反射般地往後退了退。
易宣見狀停下來,唇角有笑。
「不敢看我?還是,怕你自己忍不住?」
「閉嘴!」易宣輕浮調侃的語氣讓辛月心頭的怒火重新燃起,她隨手抓起身邊的枕頭,連著他的上衣一起砸到他身上。
「出去!」她怒道。
易宣不說話,他抬手抹掉唇邊隱約的水漬,眼角旖旎的欲色未退,似有些意猶未盡。
一直沒聽到到他的動作,辛月側了側臉,抬眼卻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角眉梢間皆是輕浮與邪肆。
辛月有些惱,回身還想拿別的東西砸他。
可手上剛剛摸到枕頭一角,易宣突然從身後將她抱住。
「在你對我發火之前,我也有脾氣要發。」
辛月愣住。
「你……」
她正要問他有什麼脾氣,手上突然一重。
易宣牽起她的左手,抬起來送到唇邊,狠狠一口咬下去。
辛月吃痛,身子一縮,橫在腰間的手卻將她抱得更緊。
「不許牽別人的手。」他霸道地在她耳邊說,酒氣染紅了她的耳垂。
有一股溫熱的暖流從心底溢出,辛月的身體突然敏感起來。
她感受到易宣的吐息落在指尖,他的心跳緊緊貼著她的後背……
一時間有太多陌生的感覺從身體深處湧出來。
辛月忘了說話。
易宣的下巴擱在她肩上,寬闊的胸膛將她完全容納在內,唇上微涼的溫度有意無意地滑過辛月的肌膚。他聲音微啞,帶著性感的誘惑:
「你是我的,知道么?」
心臟仿似被人狠狠地揉了一下,酸麻的感覺讓辛月只覺自己正在不住地往下墜。
易宣托著她,抱著她,他懷裡的溫度永遠都是那樣貼合她的體溫。
除了他,她再沒感受過更加舒適的擁抱。
細密的吻落下來,辛月閉上眼睛,像是陷在漩渦里,她無力反抗,也不能逃脫,只能順著漩渦的方向,配合著他仰起了下巴。
就在意識即將被完全吞沒時,辛月忽然感覺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
悶悶的手機鈴聲從易宣的口袋裡傳出來,一點點叫醒了辛月的理智。
但未等她徹底清醒,鈴聲卻停了。
易宣吻得愈發專註。
辛月拚命拉扯著最後一絲理智,想推他,可手上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這時,鈴聲又響了。
她感覺到易宣不耐地動了動,手機和牆壁用力地碰撞出了一聲脆響。
「啪——」
辛月一驚,徹底醒了。
「……易宣!」
易宣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值,剛才那次被打斷已經讓他很不爽了,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停下來。
他真的太想要她,想到心都疼了。
「……易宣,你放開我!」辛月掙扎,易宣卻將她錮得更緊。
他貼在她耳邊說:「你不是想看真的我?」
辛月一怔。
「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我就一直都在等這一天。」
他頓了頓,接著說:「真的我,想要你已經想了九年。」
易宣的語氣不似玩笑,他從來不開玩笑。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辛月心尖猛然一顫。
九年前……
「那座破房子,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困在那裡嗎?那裡陰暗,潮濕,不見天日。在每一個漆黑的深夜裡,你是唯一的光亮。
我想把你永遠留在那裡,沒有人看得見你,只有我。你的眼睛,你的心,你的一切,都將永恆地被打上屬於我的烙印。」
易宣喃喃低語,似瘋魔般的夢囈讓房間里所有一切都變得模糊像夢境。
辛月彷彿回到了清溪鎮旁的那座小平房,黑白色的房間里,一個小男孩正坐在房間中間的搖椅里。
他那雙異常明亮的黑眸正盯著她,那陰冷的視線好像一條毒蛇,冰涼滑膩的觸感將她緊緊纏繞。
「你說的沒錯,我是個瘋子。但那又如何?你想要一個乖巧聽話的易宣,我給你。只要能將你困在身邊,辛月,我根本不在乎要用什麼樣的手段。」
辛月皺眉,他的話語猶如魔音,纏繞在她耳邊,讓她忘記了他現在在幹什麼。
「辛月,你真的不知道真實的我究竟是什麼樣子么?」
辛月想要搖頭,可他們貼的太緊了。
「我殘缺陰暗的靈魂就像那座房子一樣,破碎又冷漠。
辛月,你其實根本就知道,那天在鐵軌上,我有多想拉著你一起死的,是不是?」
被刺破的那一瞬間,辛月痛苦地蜷起了腳趾。
易宣低沉的嗓音織成了一張網,將辛月所有的神智全都網在裡面。
「你既然選擇了和我糾纏,我就再不會放你走。」
……
一整個晚上,辛月如同飄在海里,起起伏伏,跌跌撞撞,痛苦和歡愉雜纏在一起,她好像回到十九歲,回到了清溪鎮的那座平房裡。
易宣從門後走了出來,他陰沉卻漂亮的臉沖著她笑。
那一瞬間,這天地間所有的顏色都消失了。
只剩他的嘴唇一張一合。
「留下來,陪著我。」
「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辛月發抖,卻並不是因為害怕。
她好冷。
……
模糊地睜開眼,印入眼帘的是一雙半灰暗半明亮的眸。
辛月條件反射般地向後一縮,腰后的手卻不許她離開。
稍一用力,她便被納入了一個帶著淡淡涼意的懷抱。
易宣含著笑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夢裡知道抱著我,醒來卻要跑。不怕冷了么?」
昏沉的睡意陡然消退,辛月垂眼看了看自己和他,昨晚瘋狂如夢境的記憶蜂擁而來。
她不說話,易宣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柔聲道:「才六點,再多睡會兒。」
他難得的溫柔總是那麼誘人。
辛月沒有睡意,她默默和他拉開一些距離,喉嚨隱隱發痛,開口時的沙啞讓她止不住心驚。
「我不想睡……」
她有些變調的聲音讓易宣忍不住發,「那再讓我抱一會……」
「邵凱和我求婚了。」
含笑的低沉嗓音戛然而止。
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敲打在她的掌心。
辛月輕輕收回手,握成拳。
他們昨晚才有過那樣親密的接觸,現在仍緊緊相擁著。她在這個時候提起別的男人,實在煞風景。
腰間一痛,易宣的手掐進了她肉里。
「你答應了?」
「我答應……嘶。」
「答應個屁!」易宣低頭,怒道:「辛月,你玩我?!」
「……你是要打我嗎?」辛月仰起臉,眼神清澈,臉色蒼白。
「打你?!」易宣氣急,一口咬在她的脖頸上,「我吃了你!」
薄薄的空調被蒙過頭頂,被下兩具身體很快融為一體。
易宣用力到好像真的要將她搗碎。
辛月無力掙扎,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再等她醒來,易宣已經將兩人穿戴整齊,正將她打橫抱起。
「去哪?」辛月疑惑問。
易宣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冷道:「退婚。」
「???」
*
車上。
辛月終於把早上沒有說完的話補充完整了。
「我是答應他考慮,我沒說答應!」
易宣一腳剎車停在路邊,側頭危險地盯著她。
「那你那天戴他的戒指?!」
辛月愣了愣,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說的那天是哪天。
「我是為了以防萬一。公司里那麼多人,朱迪偏偏叫我去酒吧,我怕他有什麼歪心思。」辛月說著,看了眼易宣的臉色,語氣淡然道:「最後果然派上了用場。」
「什麼用場?」看見辛月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易宣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唔。」辛月抬眼正欲解釋,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後頸。
他狠狠地吻她,又似乎帶著些笑意。
這個懲罰性的吻很短暫,但結束后易宣沒有放開她。
他抵著辛月的額頭,霸道說:「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會不愛我。」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
辛月一怔。
易宣勾了勾唇,俊美妖異的笑張狂不可一世。
辛月沉默半晌,被攏在陰影里的唇角忽而綻出了一抹笑。
兩人的笑容就這樣重疊在了一起。
確然,他們從來都是這世上最契合彼此的人。
無人能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