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今天辛月和邵凱約好在家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知道她怕熱,邵凱約的是早上。
她起了早床,洗了昨天吃面的碗,又收拾了一下屋子。
外面太陽很大,易宣一夜未歸,看這個天氣,他可能得到晚上才會回來。
辛月想了想不如讓邵凱直接到家裡來,但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出去。
已經立秋了,盛夏卻還不願離開Z城。
辛月出了小區,打開陽傘,專門往樹蔭下走。
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立領連衣裙,裙子是寬鬆風格的,裙角隨著她走路的動作在小腿處晃蕩,舒適慵懶。
她真的不喜歡夏天,頭頂白晃晃的太陽照得人發暈。每到夏天她的作息就會變得很不規律,但凡需要外出的事項都會被她安排到晚上,像個晝伏夜出的夜行動物。
若不是因為邵凱下午要去外地,也不會約她在上午見面。
出小區右拐,直行三百米就是那家咖啡廳。
辛月感覺自己走了很久,臉頰兩邊已經浮起了微微的紅暈。她停下來喘了一口氣,抬手拭去額邊細密的汗珠。
太熱了。
邵凱已經提前到了,她看見了他的車停在路邊,咖啡店就在她前面離她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那一段路沒有樹蔭,辛月撐好傘,打算快步衝過去。
邵凱和辛月約的是十點,他九點半就到了,咖啡廳還沒開始營業。
咖啡店老闆娘還沒做好開店準備,但天氣炎熱,邵凱又英俊帥氣,她還是開門讓他進來,請他喝了兩杯冰水。
邵凱坐在落地窗邊,面朝著辛月過來的方向,想第一時間看到她。
十點半,已經開始營業的老闆娘給他端來一杯冰美式,提醒他一會兒正午的太陽會曬到這個位置,可能會很熱,問他要不要換個地方坐。
邵凱看了眼時間,說要等朋友,沒動。
恰好有外賣的訂單進來,老闆娘沒多說什麼,轉身忙去了。
十一點,邵凱給辛月打了個電話。
電話通了,但是沒人接。
又打了一個,這次被直接掛斷。
約莫是快到了。
邵凱看著店外的大太陽,琢磨著他其實應該直接把車停在辛月的小區外面。辛月怕熱,車裡有冷氣,他們在車裡聊也是一樣。
想著,他重新點了一杯冰咖啡,等辛月來的時候可以直接喝。
十一點半,太陽已經曬到邵凱手邊。
他開始意識到不對勁。
第三個電話撥過去,辛月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他皺眉,起身衝出了咖啡廳。
身後,老闆娘和店裡的客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匆匆奔出店外。
正午的街道上人不多,邵凱沒有開車,他一路狂奔跑到辛月的小區。
無論是敲門還是門鈴,門內都沒人應。
他貼在房門上,額前掛著汗珠,仔細聽著房間里的動靜。
家裡似乎沒人。
辛月的手機已經關機了,邵凱打給了易宣。
電話接通,邵凱直接問:「你不在家?」
「怎麼?」
易宣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邵凱心下一沉。
「辛月不見了。」
辛月不是個會讓擔心的人,她做事從來都有交代。
今天明明約好跟邵凱見面,她不可能無緣無故不去赴約,就算有事,她也肯定會先跟邵凱打過招呼,告訴他不用等。但邵凱在咖啡店等了一個半小時,她一個電話都沒打來過。
易宣趕回家,他找遍屋裡每一個角落,但這八十多個平方的屋子根本不可能藏人。
廚房裡,辛月洗好的碗還放在洗手池的架子上。這是她的習慣,洗完碗會先瀝瀝水。
她肯定起的很早,家裡被她打掃的很乾凈。
因為出門的時間不長,她甚至沒有拿包,玄關邊的白色帆布包還是他昨晚出門時掛上去的。
易宣面色陰冷,望著空蕩蕩的客廳,他抓起鑰匙衝出門去。
他和邵凱約在D&M碰頭。
這個時間的D&M一片寂靜,經過昨晚整夜的歡騰,它正在休養生息,準備迎接下一場狂歡。
劉勢光接到邵凱的消息匆匆忙忙趕過來,見邵凱和易宣都在,他急吼吼地問:「什麼情況啊?什麼叫大小姐不見了?」
邵凱讓他先坐下來,「我今天約了小月談事,在她小區外面的咖啡廳,但是我等了一個半小時都沒見到她。打她電話也是關機狀態,我懷疑她可能出事了。」
劉勢光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你們約的幾點?你去其他位置找過沒啊?」
「十點。」邵凱說,「我剛從她學校回來,她不在學校。」
「十點?大哥,現在都下午三點了!」劉勢光著急起來,「我靠,這都五個小時了,大小姐一個電話都沒來過?」
「沒有。」邵凱皺眉,「就是這樣,我才擔心她會出事。」
「那趕緊找去啊!」
劉勢光說著就起身要走,邵凱拉住他。
「光哥,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什麼,我怎麼冷靜!」劉勢光一把揮開他的手,他指著邵凱的鼻子吼:「我他媽是不是早跟你說過,不要讓小姐再摻和這些事?你就他媽不聽,非由著她來。現在好,萬一她是被那些人帶走的!我問你邵凱,萬一小姐真出點什麼事,我們他媽的怎麼有臉下去見辛哥!」
邵凱理解劉勢光心急如焚,但現在這種激動的情緒除了壞事,根本於事無補。越是這種時候,他們越要保持冷靜。
「光哥。」邵凱知道只有保持理智,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想出解決辦法,但劉勢光說的話就像一根刺,他越想讓自己冷靜,這根刺就在他心裡扎得越深。
如果辛月真的是被那些人帶走,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邵凱不敢去想。
他說服不了自己,就更沒法說服劉勢光。他的指責和謾罵,他只能一聲不吭地全部接下。
他不接話,劉勢光也沒法繼續罵,他一拳砸在沙發背上,「草!」
易宣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兩個,一直沒出聲。
他知道今天辛月要跟邵凱見面,他以為他們是要談關於詹志達的事。但從劉勢光和邵凱的對話來看,似乎又不是。
他眼眸微沉。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三點一刻,易宣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羅彪。
在來D&M之前,他讓羅彪去查了小區附近的監控,這個電話是有結果了。
「確實是被人擄走的,白色的麵包車,下來三個人。車牌沒拍全,但可以確定是本地的。」
易宣開著外放,邵凱和劉勢光一字不落地聽見了羅彪說的話。
他讓羅彪繼續查,而後掛了電話。
桌上有昨晚客人剩下的威士忌,電話掛斷,邵凱倒了一杯,仰頭飲下。
辛月曾跟他說過,人只要有足夠的自制力,是不用通過酒精和煙來麻痹症自己的,尋歡作樂除外。
他自認自己的自制力比一般人都要出眾,所以他很少喝酒,但現在不一樣。
如果辛月真的因為他出事,他不會原諒自己。
酒精在體內發散,邵凱轉向易宣時,雙目布滿了血絲:「監控視頻能給我嗎?」
羅彪給劉勢光發的視頻只有一段。
邵凱認出這是那家咖啡店外的攝像頭,畫面範圍離咖啡店不到五十米。
九點四十五分,有道身影走進了畫面。
易宣一下就坐直了身體。
他認出了辛月。
她撐著陽傘,畫面只拍到了她纖細的側影。
屏幕上,就在辛月快要走出監控範圍的時候,一輛白色麵包車突然在她身後停下。車上下來三個青年,他們似乎叫了辛月的名字,辛月停了下來。那三人中的其中兩個很快衝了上去將辛月扛起,落在後面的那個人衝過去時揚起了手。
他們已經快要出畫了,易宣看不見那個人是不是打了辛月,打了她哪裡,用什麼打的,但畫面里的辛月很快就不再掙扎了。
這時,白色的麵包車開過來,那三個人帶著辛月上了車。
看到這裡,易宣猛地起身踢翻了面前的小茶几,桌上的瓶子杯子碎了一地。
他彎腰揪著邵凱的衣領,陰鷙的雙眸如刀一樣剜在他身上:「我不管你今天叫她出去是要說什麼,但是邵凱你記住,如果她出事,我會殺了你。」
他面如寒霜,語氣森然。
看見辛月被擄,他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不管是誰擄走了辛月,他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包括邵凱。
說罷,易宣將邵凱猛地扔向一旁,獨自一人踩著地上的碎片向外走去。
「易宣!」劉勢光叫不住他,趕忙轉頭問邵凱,「阿凱,追不追他?」
邵凱好像沒聽到他的問題,他搶過劉勢光手上的手機,辛月被擄的畫面不斷重複播放,他死死盯著那輛白色的麵包車。
忽的,他看出了什麼,他問劉勢光:「光哥,你看這輛車,是不是來店裡送過貨?」
劉勢光聞言接過手機仔細打量,皺眉道:「我也不清楚啊,但是這一半車牌,我可以找人查一查。」
晚上八點,離辛月被擄已經過了十個小時。
這十個小時,邵凱和劉勢光已經快把Z城翻了個底朝天。
兩個小時前,邵凱終於定位到那輛麵包車最後的去向。
他通知了易宣,易宣現在已經在出城的路上。
他開著辛月的車,車裡還留著辛月身上淡淡的香氣。
後視鏡里,羅彪開著黑色的商務車跟在他後面。
他勾了勾唇角,臉色如冰川冷漠。
十個小時。
不管是誰擄走了辛月,這十個小時里辛月遭受的一切,他要千百倍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