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綺坑爹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她雖然已經找到了原因,但始終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自己為什麼選擇把所有事都藏在心裡,反覆的作繭自縛。
反正白綺自己,在外面怎麼磨心眼是一回事,跟自己爹媽是無論什麼問題都毫不避諱的。
老實說原主現在的個性雖然有不少先天因素,但問題的根源還是在很多問題不夠坦率,不夠理直氣壯上。
隨著解鎖的信息越來越多,白綺現在也差不多摸清整件事的脈絡了。
為什麼157和六號能夠做到謀害原主后全身而退?他們要怎麼撇清嫌疑?當然是在死亡原因上做手腳了。
哪種情況下她爸不會對她的死因產生懷疑?除非是矛盾的中心就在父女倆之中。
以親爹的疑心和精明,只有讓他陷入沉重的打擊和愧疚里,否則怎麼輕易善罷甘休。
所謂的出軌證據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來的家族聚會恐怕才是大頭。
157應該是打聽到了什麼消息,所以在這期間看到了機會,今晚的照片只是挑起父女矛盾,讓白綺長久以來憋著的苦悶更無法調和的小手段而已。
朱雲飛敢這麼大膽子的實行這步計劃,仗著的就是對白綺的了解,料定以她委曲求全的個性只會任由矛盾越累越深。
等白綺徹底對白爹和白家失望,軟弱她內心迫切想要抓住救命稻草,那麼朱雲飛到時候就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
只用稍加暗示或者挑唆,事情的成功率就不會小。
即便失敗,以白綺的沉默也不會敗露,絕對是投入低風險小回報高的買賣。
只是157絕對不會料到,此白綺非彼白綺,轉身就把他賣了。
白爹這會兒嚇得想倒叫她祖宗,以前覺得女兒悶不吭聲什麼事都藏在心裡,讓人擔心。
這會兒是坦率了,可一張口就要親爹老命。
白爹躲著老婆,好說歹說才跟母女倆解釋清楚:「是一個合作方,就吃過幾次飯而已,又不光我們兩個人,當時秘書和助理可都在呢,不信你們問小張。」
「是是,那位年輕守寡,又喜歡交際,圈子裡風評是不好,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朱雲飛照片哪裡來的?簡直是斷章取義不安好心。」
「我還當他最近長進了一點,沒料到還是這麼上不了檯面,你讓他馬上過來給我解釋清楚。」
白綺心道這可不成,她就喜歡看別人眼看伸手就要夠著果實,結果發現那果子是毒蛇盤踞偽裝的表情,可不能讓她爹擾了興緻。
便道:「要光是上不得檯面,傳點八卦就好了。」
白爹何等敏銳之人,再聯想到這兩天閨女的異常,立馬聲音沉了:「怎麼回事?朱雲飛那小子在打什麼主意?」
看吧,要不是原主實在無可救藥,怎麼會結局這麼憋屈?
她安撫道:「今天的事您全當沒發生過,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白爹皺了皺眉,對閨女慣性的操心讓他有些煩躁。
正要找老嚴來問話,便被妻子攔住了:「她說等兩天就先讓她看著處理吧。」
「這兩天綺綺變化不小,估計是那邊出事了。」白媽嘆口氣道:「自己閨女,雖然操心,但我琢磨還是讓她立起來的好,也不全是壞事。」
白爹點點頭,只得選擇暫時按捺:「那成吧,等她爺爺的生日過了再說。」
眼看老爺子壽誕將近,兩個老人也被白爹從老家接了過來。
白綺跟爺爺奶奶感情不算好,不論是這裡還是自己的世界。
白綺天生反骨,從小性格任性,行事霸道要強,絕對不是通常長輩喜歡的小孩兒,更何況白爹偌大家業。
繼承人還就只她一個丫頭片子,老頭老太太遷怒也好,白綺本身的性格不討喜也罷,總之對這個孫女感情淡淡。
只不過在白綺自己的世界里,兩人去世得早,沒來得及生出更多齟齬。
但這邊就不一樣了。
和倆老人一起來的還有大伯一家,比起白爹二房這邊的「人丁單薄」,大方就枝繁葉茂多了。
白大伯也就比白爹長五歲而已,這會兒已經是三個小孩兒的爺爺了。
一大家子浩浩蕩蕩的三車才卸完,見了白綺大伯家的二堂哥便笑嘻嘻道:「喲,綺綺這麼早就過來了?越來越漂亮啊。」
這話聽著有趣,人自己的家說得就跟外人一樣。
輪不到白綺,白媽先不高興了,臉色笑眯眯道:「可不說養老靠長子呢,還是大哥嫂子辦事體面,這不年不節的,一大家子說請假就請假,說關門就關門。」
「錢什麼時候都好賺,孝順爸媽可是要緊的,你一家子都是明白人。」
大伯和伯母還好,總歸沒有上班,不過三個表哥還有表嫂臉色就訕訕了。
他們要麼在白氏旗下做事,要麼由白爹出資做生意,這麼多年不管是上班的還是做生意的,都沒什麼長進。
離壽辰還有好幾天,這會兒一個個大白天的都卸下工作跑過來,嘩啦啦跟度假似的,被白媽不輕不重的點出來,作為小輩未免訕訕。
大伯母連忙轉移話題:「呀,花園是不是重新布置過?先前二弟生日宴的時候那邊還不這樣呢,真漂亮。」
「爸媽這會兒也累了,要不先進去歇歇,中午咱們就在花園裡吃午飯。」
白媽也不耐多站在院子里寒暄,便讓嚴管家將老人迎進去。
白綺說實話並不怎麼了解自己大伯小叔兩家人,因為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早在初中爺爺葬禮期間,她就跟對方撕破臉皮,並禁止家裡平時跟兩家人來往。
白爹是個寵閨女的,並且當初的事確實讓他失望,如果父母在或許還能維持點面子情。
父母一去,自己工作又忙,子侄中也實在沒什麼長進的,便由著女兒任性了。
這麼多年過去,見面的次數寥寥,幾乎就是陌生人了。
可顯然這個世界對方並不陌生,並且已經有了一套在白綺看來啼笑皆非的相處方式。
因一大家子人多帶的行李也多,傭人們都在後面忙著泊車卸東西,某些人便直接把白綺當臨時傭人使喚了。
大堂嫂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和手包一起放在白綺懷裡:「我們的房間也打掃過了對吧?我有些灰塵過敏你是知道的。」
二堂嫂也緊隨其後:「剛車上你侄子鬧得慌,把我衣服都弄皺了,我這會兒懶得開箱,你幫我熨熨。」
三堂弟媳倒是沒說話,因為她兒子一進來就尿了,兩三歲的小孩兒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紀,尿褲子不說,還踩尿玩。
偏在家裡被奶奶太奶奶寵壞了,還吼不得。
瞬間偌大廳堂雞飛狗跳,白綺見她媽額頭青筋都在抽。
也是哭了她了,這個世界白媽就是再厲害,卻被破身體拖累,生不得氣發不得火,自己女兒又派不上用場,往往被支使得團團轉,讓她看了頭疼。
正要喊老嚴過來處理,就見白綺把手裡的東西一扔。
昂貴的品牌外套直接蓋小孩兒那灘尿上,小孩兒見了高級抹布還樂,跳上面拚命踩。
大堂嫂跟二堂嫂肉被刀子割一樣叫出來:「啊你幹什麼?」
「做什麼突然把衣服扔地上?」
「我的包,好幾萬呢!綺綺你什麼意思?」
白綺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嗤笑一聲:「這不是地板髒了嗎?手裡有塊布就順手擦了。」
「那是抹布嗎?那是我的外套。」大堂嫂尖聲道:「有你這麼待客的?你是對我們哪兒不滿說出來,直接把衣服往地上扔幾個意思?」
白綺漫不經心道:「原來你們知道自己是客啊?大伯母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唉你這孩子——」大伯母原本就皺著眉,聞言看白綺就不善了。
剛要理論便聽她道:「嫂子弟妹們可能很少去別人家做客,不懂規矩,可您不能不懂啊。」
「就這樣的,出去是會被人笑話的,孩子在家裡再怎麼調皮沒關係,在外面這叫沒教養知道嗎?」
「您也別生氣,咱是一家人我才有什麼說什麼,換了外人,就看著你們出醜不提醒,當個笑話看,那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說著對三個堂哥堂弟道:「你們跟我爸出去應酬過吧?你們說是不是?」
三人自然心裡清楚的,只不過在白家不拿自己當外人慣了,以往白綺即便有所不滿也是憋著,別說小孩兒調皮,就是自己房裡的東西被動了,拿還是孩子,都是至親,反正你這麼多,送我又怎麼了三連,保准不開口了。
卻不料她今天突然發作,陰陽怪氣的半點面子不留。
一家人仗著備份和血緣綁架她慣了,自然難以適應。
男的不好開口跟女人吵吵,幾個女的卻不會忍耐。
可白綺根本沒想過要跟這家子怎麼相處,沒有直接把人攆出去,是看在爺爺奶奶還活著,好歹不要一來就讓她爸難做人。
至於相處氣氛?反正不好受的不會是她。
於是見幾個女的還要開口,白綺似笑非笑道:「要是實在心疼,讓洗衣房給你們洗乾淨就是了。」
又沖旁邊的女傭揚了揚下巴:「務必洗乾淨熨好送嫂子們房裡去。」
「也怪我,在家裡習慣拿舊衣服當抹布了,一時不怎麼注意。不過嫂子們這麼心疼,哥哥們可得加把勁了,別出門一兩件衣服都疼得跟割肉一樣。」
又拉過白媽:「媽我換季還沒置衣服,陪我出去逛逛吧,家裡現在這味兒,也不好待。」
大伯母頓時怒了:「你做什麼瞧不起人的樣子?不就是小孩子尿了點尿,你不是這麼小過來的?這還是你親侄子呢,咱白家最小的孫子呢,你嫌棄什麼?」
白綺沖大伯母笑笑:「既然這麼珍貴,那您乾脆把家裡的廁所拆了唄,好讓您寶貝孫子的每一滴肥水都別外流了。」
說著對傭人道:「聽到沒有?搬行李的先別忙,沒見伯母心疼著嗎?把小孩兒的尿擦乾淨放她包里,小心收好了。」
「哦,另外兩個小鬼也一樣,這兩天的全給他們搜集起來,人還要帶回去種田呢。」
「你說什麼?你這死女娃子是不是要翻天了?」
白綺拉著一臉懵的白媽:「走,咱們先不打擾他們休息了,下午去接爸一起回來吧。」
又對嚴管家交代道:「好好招待客人。」
話是這麼說,嚴管家自然心領神會,知道小姐的意思是別讓一家子到處亂竄。
白媽坐上車才回過神來道:「你不怕你爺奶晚上跟你爸告狀啊?」
白綺嗤笑一聲:「告唄,就是他們不說,我還有事呢。」
而且話又說回來,她爸雖說對爺爺奶奶孝順,但也不是對父母言聽計從的人。
否則怎麼一家三個兒子,唯獨發家的是她爸?
對於大伯三叔兩家人就更只是親戚情分了,一家子面上和樂融融的,他也樂意拿點小錢養著,父母見子女後輩都過得好也開心。
也不知道原主怎麼想的,她爸那個人,對裡外親疏分得清楚著呢。
白綺衣櫃里的衣服全部是自己喜歡的風格,今天便著實好好採購一番。
期間接到六號的電話,追問她泉水的使用效果。
白綺漫不經心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打翻了,沒用,不知道效果。」
六號差點沒氣死,可白綺手裡拿餌釣著她,只得咽下這口氣,又重新取泉水出來兌了一瓶。
結果前腳才出門,後腳白綺的人又進去把多出來的泉水偷走一半。
拿到水后,白綺下午接到白爹之後又給了他,要說這個世界他才是最辛苦的人。
爺爺奶奶過來,晚上朱雲飛自然也是得過來一起吃飯的,所有直接和白父坐了一輛車。
白爹也真是城府深沉的,昨晚被攪屎棍女婿坑害,甚至背後疑似有更大的妖,今天一天卻半點痕迹不露。
朱雲飛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對岳父照常前後討好,見了白綺和白媽也是一臉殷切。
衣服體貼入微的好丈夫好女婿的樣子。
回到家,嚴管家迎上來告知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差不多一整個白天的時間,爺爺奶奶該休息也休息過了,中午出來肯定被大伯一家左右灌了不少眼藥,所有臉色不是很好。
白爹以上桌就感覺氣氛有些僵硬,便問道:「爸媽怎麼了?暈車了?」
白爺爺沒說話,白奶奶卻是冷哼一聲:「怎麼了,那要問你的好閨女。」
「哦,那就沒事了。」白爹鬆了口氣:「綺綺最懂事,肯定不是她的錯,先吃飯吧。」
一腳踩空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