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沒有逃脫魔掌
方曉迪在海鮮市場逛了半個小時,龍蝦,牡蠣,海參,淡菜,乾貝……幾乎網上所說的壯陽海鮮都沒有逃脫她的魔掌。
拎著一口袋滿滿的海鮮走進水月灣小區,剛走幾步就碰見了幾個迎面走來的時髦女郎。幾個女人先是盯著方曉迪看了兩眼,然後互相擠眉弄眼小聲說著什麼,臉上帶著明媚燦爛的笑意。
方曉迪看見幾個女人的小聲議論,但裝作沒看見,旁若無人的朝自己家走去。反正這些高檔住宅區的女人都是些老闆、高官的妻子或者情人,個個都閑得蛋疼,沒事就喜歡議論別人的家庭或者穿著。即使不認識,和她們迎面碰上了也難免會被那幾張嘴議論幾句——
但擦肩而過的時候,方曉迪才發現這些人並不是不認識她,也並非在議論她的穿著,更不是在猜測她的身份——
「據說這女人很彪悍,未婚夫跟別人上床,她一個電話就叫來了警察,還得未婚夫被抓進了警察局裡……崢」
「難怪她男人要去找別的女人,這樣的,我要是男人我也受不了!」
「這算什麼,昨天在婚禮上鬧那一出才叫厲害呢!我跟我家老王一起出席了婚禮,這女人啊,鬧得王家人顏面掃地……」
「真是好福氣,王家人居然沒有逼兒子跟她離婚——這樣沒道德底線的女人,換做我,我一準將她掃地出門!客」
……
幾個女人小聲議論著遠去,方曉迪站在原處回頭望著她們,完全不知道她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昨天的婚禮她什麼也沒鬧過,倒是昨天晚上被人下了葯,跟陸威霆發生了關係……
莫非,她和陸威霆的事已經傳出去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王家二老不會到現在都不上門找她麻煩,還跟沒事人一樣坐在家裡……
萬般不解之下,方曉迪撥通了父母的號碼——
當時母親林慧正在做飯,聽見電話鈴聲忙擦了手上的水珠過來接電話,「喂,迪迪啊,你可算打電話回來了!你不知道,我等你電話等了一天了!早上起來就想打給你問問情況,可你爸非說你在王家,不讓我打電話過去招王家人嫌……」
「媽,我和王志遠住在水月灣的別墅,沒在王家,沒關係。」方曉迪拎著菜笑眯眯的朝別墅走,說:「您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王志遠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不是個壞人,不會對我怎麼樣——」
面上帶著笑,想起早上在酒店被他扇的那一耳光,她瞳孔緊縮。
他不是個壞人,但絕對是個暴力狂。
聽著方曉迪的撫慰,林慧一顆從早上就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那就好,迪迪,你是我們兩個老人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不論怎麼樣,你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知道嗎?等王志遠病一好,你立馬就跟他離婚,我相信咱們家寶貝女兒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比他王志遠好十倍的男人!」
「才十倍啊?我以為至少要百倍呢!」
方曉迪跟母親打著趣兒,試圖用自己的微笑化解母親和父親的擔心。抬頭望著遠處的夕陽,她抿唇輕笑。不管自己過得如何,她都希望爸媽看見的自己是開心的,快樂的——
「媽,我問你一件事兒——」
「好。」
「昨天在婚禮上發生了什麼事?」方曉迪怕母親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又問道:「在我離開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對勁的事兒?」
如果沒有,那麼剛才那幾個人議論的會是什麼事呢?
「你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不對勁的事?」林慧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一開始沒想起來,後來方成楊從書房裡走出來,摘下老花鏡,對林慧比劃了一個口型:宋悅。
瞬間,林慧記起了當時發生的事!
她記得迪迪去了洗手間,宋悅當著所有人的面哭著告訴王志遠,說她是受迪迪指使才拿著那個從醫院高價購買的死嬰來鬧場,她還說迪迪答應她,只要她按照迪迪的吩咐辦事,半年後迪迪會跟王志遠離婚,將王夫人的位置拱手讓給她……
而當王志盛將迪迪保著離開會場之後,那個女人又開始哭哭啼啼的說,其實她之所以主動勾引王志遠,也完全是受迪迪指使,那天晚上在汽車電影院發生的事是迪迪謀划,她只不過是按照迪迪的吩咐辦事。
她說,她成功的將王志遠勾引到車上脫衣服的時候就給迪迪打了電話,迪迪才會及時出現在汽車電影院,打電話報了警,害得王志遠被抓……
……
當時那些來賓的瞠目結舌,以及王家人跟黑雲壓城一樣的臉色,直到現在都還在方家二老腦海里盤旋不去。宋悅的每一個字不僅是對王家的侮辱,更是對迪迪的侮辱!
「媽——媽?」方曉迪一直沒聽到母親的回答,於是在那頭輕聲的喚。林慧回過神來,剛要說話就聽見方成楊說:「你去做飯,讓我來跟她說——」
「你說什麼說!」林慧白了一眼方成楊,這老頭子什麼話都藏不住,要是讓他跟迪迪說話,沒準什麼都兜不住了。林慧拿著手提電話走到窗邊,壓低聲音說:「昨天進行得很正常,你走了之後王志遠挨桌敬酒,倒沒什麼事發生——」
「媽,您是不是瞞著我什麼?宋悅昨天拿著那個東西去鬧,她怎麼可能不鬧出點大動靜?」方曉迪不相信母親的話,輕聲問道:「宋悅後來說了些什麼?她在我婚禮上鬧,不會什麼壞話都不說吧?」
「傻女兒,王家是什麼家世?三代從政,不是一般人敢惹的。昨天王市長也在那兒,他怎麼能任由自己侄兒的婚禮被人家搞砸?」林慧細聲安慰:「所以啊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
就這樣,方曉迪被林慧安撫住了,也勉強相信昨天沒發生什麼。母女倆聊了會兒,方曉迪到了別墅,然後跟林慧結束了通話。
「老方,不許將昨天的事告訴迪迪!」林慧將手提電話放在桌上,鄭重其事的對方成楊說,「別人的嘴我們管不住,但在迪迪還沒聽到風言風語之前,我們倆不能主動告訴她,聽見沒有?」
「知道了,她不是你一個人的女兒,我也心疼她——」
方成楊看了眼林慧,長長的嘆了口氣。
林慧的心思他懂,不就是怕迪迪知道了生氣,去找宋悅討公道么?很明顯宋悅是有後台的,不然不會當著王市長的面讓王家顏面掃地。既然宋悅有後台,迪迪一個女孩子家的,去了不是自討苦吃么?
過了好一會兒,林慧才猶豫著說:「你說迪迪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她那個性子,跟你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還能不得罪人?」方成楊摸著下巴想了想,「可是話又說回來,她一直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機會得罪那些有地位的人……」
「但是昨天宋悅的表現,證明她的後台來頭不小。」
……
老兩口坐在一起瞎琢磨,只是對女兒的人脈不清楚,所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得罪了什麼人。
水月灣。
傍晚時分,一輛拉風的跑車一路通行無阻的駛入小區,出現在別墅門口。方曉迪已經做好了晚餐,正坐在沙發上玩電腦,聽見車門摔上的聲音便昂起了頭看向門口——
首先進入眼帘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狐狸一樣的眼睛,水蛇一樣的纖腰,踩著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來婀娜嬌媚,是個女人都自覺不如,是個男人都移不開目光——
方曉迪咂舌,王志遠真悲哀,能泡到這麼極品的狐狸精,可惜卻無法脫光了人家行快樂之事。唉,任這女人再美,他王志遠也只有過過眼癮的份兒。
「好香啊,」女人停下腳步輕輕的嗅了一口空氣,瞥了眼方曉迪,趾高氣揚的勾著王志遠的胳膊撒嬌,「軒,你家的僕人廚藝很好呢,燒得一手好菜!」
「僕人,聽見沒,寶貝兒在誇你呢!」王志遠摟著女人的腰,挑眉促狹的對方曉迪說道。方曉迪放下筆記本電腦,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軒,你家這隻西施犬的鼻子可真靈,菜還在廚房就聞到了香味。」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方曉迪繼續說:「原本我以為這麼美麗的小姐只是個花瓶,沒想到啊,原來是個飯桶——」
「你!」女人氣憤的盯著方曉迪,氣得跺了跺腳!方曉迪聳聳肩,她便委屈的挽著王志遠的胳膊不停抱怨撒嬌,「軒,她罵我是狗,她還罵我是花瓶……還說我是……是飯桶!!」
「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
王志遠忍著笑意挑起女人的下巴,在她眉心輕輕的啄了一口,然後笑眯眯的扭頭看向已經走去廚房端菜的方曉迪。這女人,總是能讓他又愛又恨——
王志遠摟著自己的心肝寶貝兒一塊走到餐廳,剛剛走到門口就被一桌子菜嚇到了。倒不是數量多得嚇人,而是滿滿的一桌子菜全部是海鮮,整個就一海鮮全席!
方曉迪拿了三副碗筷放在桌上,對兩人笑著,自顧自的坐下來。王志遠抬手扶額,最近幾年海鮮吃膩了,這些東西看著就沒胃口。
而他口中的「蓉蓉」小姐則冷嘲熱諷的看著方曉迪,笑道:「聽說海鮮是壯陽的,難道小姐您好久沒有被自己的老公滋潤過,所以想用這一桌子菜讓他大振雄風,今晚好好寵愛你?」
「我可沒這位小姐這麼人盡可夫——」說到這兒方曉迪故意裝作恍然大悟,又說:「瞧我這詞用的,一點都不準確,應該是『欲求不滿』。我估計,小姐您是那種一到夜深人靜時就暴想***的女人吧?」
「你……」
「哎哎哎,坐下吃飯,別吵了。」
王志遠制止了蓉蓉繼續挑釁的話頭,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方曉迪瞅了一眼殷勤的他,心想:難怪以前能泡到那麼多女人,原來是早就練出一副好態度來了。只可惜,大女人耳光這種事,也是他這個看似紳士的人干出來的——
方曉迪嘲諷的勾了勾唇,拿起一個龍蝦開始剝殼。
而對面的王志遠為蓉蓉夾了一筷子菜,蓉蓉得意的夾了一點淡菜放入口中,忽然,他原本盛氣凌人的臉瞬間僵固,幾秒鐘之後站起來跑向洗手間。
聽著裡面吐了又開水沖洗的聲音,方曉迪聳聳肩,自顧自的剝龍蝦殼。
王志遠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方曉迪,然後也夾了一點淡菜品嘗。這一吃才理解蓉蓉為什麼要吐了——
「方曉迪,你壓根就不是賢妻良母的料,還裝什麼賢惠?」王志遠咽下嘴裡的菜,放下筷子嘲諷的看著方曉迪。他雖然是個大少爺,但口味倒不至於那麼挑剔,不是太難吃的東西他不至於吐出來。
而方曉迪做的淡菜,只能算是不好吃,還稱不上太難吃。
「就是因為我做菜不好吃,這才做給你和狐狸精吃啊,」方曉迪笑眯眯的將細嫩的龍蝦肉放進嘴裡,嫵媚的學著人家性感女郎慢慢吸了吸手指,細聲軟語,「我要是會做菜,會閑得蛋疼伺候你倆?」
王志遠抽了抽眼角,他見過的嫵媚女人多了去了,還沒見過像方曉迪這麼另類、怪異、奇葩的「嫵媚」。他癟嘴搖頭看向別處,這個女人天生就不是個女人,別人再嫵媚的動作到了她這兒,也是跟老鼠啃手指一樣,太傷眼睛了!
而窗外的花園旁邊,一輛蘭博基尼靜靜的停靠。
車裡的男人隔著窗玻璃望著餐廳里用餐的兩人,尤其女人含著手指故作嫵媚的模樣瞬間戳中了他的笑點。別人的嫵媚,是勾引男人,這個女人的嫵媚,完全是逗人開心——
只不過盯著對坐的兩人,他一時有些納悶。
王志遠不是說他不會回家吃飯么?現在怎麼會坐在餐桌上?而這個女人不是十分厭惡王志遠么?怎麼會做好一大桌子菜陪著他吃飯,還為了博取他開心而咬手指裝嫵媚?
推開車門,陸威霆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朝別墅門口走去。
洗手間里的蓉蓉擦了嘴、補了妝之後婀娜多姿的走出來,正要對方曉迪說上兩句嘲諷的話,忽然聽見玄關處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她一怔,望向玄關處,對上了一張五官極其精緻的臉。她驚詫的盯著陸威霆,像她們這種在上流社會男人中摸爬滾打的女人,對F市甚至是全國精英都十分熟悉,這樣才能夠有足夠深的了解,以後碰見了方便勾引。
自然,她是認識陸威霆的。
「陸先生,原來您也住在這兒?」蓉蓉驚喜的迎上去,儼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王志遠的女伴兒。方曉迪抬頭看見陸威霆,幾乎已經是條件反射一般皺了皺眉頭。她握緊手指,盯著他,而他的目光正落在迎上來的蓉蓉身上——
疏離的笑了笑,他移開目光看向餐桌邊上的女人。見女人盯著自己,他溫柔的挑了挑眉,對蓉蓉說:「我只是暫住幾天。」
暫住幾天——
方曉迪驚喜的鬆開手指,盯著陸威霆看了幾眼,又看向王志遠。王志遠同樣很意外,他以為這位陸先生會住好長一段日子,竟然只是幾天么?
「陸先生,先坐下吃飯吧。」王志遠殷勤的站起來,為陸威霆拉開一張椅子,就在方曉迪的身邊。餐廳一共就四張椅子,他和蓉蓉一塊兒坐著,陸威霆自然只有挨著方曉迪坐。
陸威霆也沒有推拒,點頭坐下。方曉迪側眸看了眼他,礙於有旁人在場便沒有說什麼,低頭繼續吃龍蝦。今天陸威霆坐這兒,她決定跟這龍蝦杠上了,只要他不走,她就不抬頭,就一直吃龍蝦!
F市頭號重量級鑽石王老五陸威霆的出現,完全打亂了蓉蓉的計劃。她原本是打算泡王志遠的,可是既然有機會邂逅陸威霆,不施展施展自己的功夫實在是對不起上帝給的這次機會。
於是,她款款落座,無視了身邊的王志遠,看向對面的陸威霆,那笑容要多溫柔有多溫柔,「不知道陸先生能不能吃得下這菜——」頓了頓,她媚眼一拋,掃向方曉迪,「淡菜還有腥味兒,小姐,您做的菜真不是給人吃的,我隨便做給家裡狗狗吃的都比這好吃。」
陸威霆正拿了筷子,聽見蓉蓉這麼說,於是停下來看著方曉迪——
抬頭看著蓉蓉,方曉迪淡淡一笑。對面女人笑得的確很有味道,但對於方曉迪而言,那笑容要多污染有多污染。臉上的肉讓脂粉掉了一地,真是污染。
「蓉蓉小姐,您是想證明世界越來越不公平了嗎?」方曉迪笑得淡漠疏離,一舉一動皆有正主范兒。
「……」蓉蓉不解其意,盯著方曉迪。
方曉迪慢悠悠的拿起一個龍蝦,一邊剝殼一邊笑著說:「像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做的飯菜還不如狗食的女人都能夠做正妻,而你這種心靈手巧長得又漂亮的女人只能做小三,這還真是不公平——」
王志遠正因為蓉蓉看上了陸威霆而氣悶,但礙於陸威霆在場又不好對蓉蓉發火,所以一直憋著氣。聽方曉迪這麼說話,他心情大好,綳不住臉笑出了聲,「老婆,嘴下積德。」
「成,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就不跟你一般計較。」方曉迪看了眼王志遠,然後笑眯眯的對蓉蓉說,「只不過邊上有倆男人都在吃這飯菜,你說這菜不是給人吃的,準備讓這倆男人怎麼做人呢?」
蓉蓉一驚,頓時看向對面的陸威霆,忙說:「對不起,陸先生,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這個飯菜真的很難吃……」
「無妨。」陸威霆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淡淡一笑。他執筷夾了一點海參放進碗里,先咬了一點嘗嘗味道。蓉蓉還真是沒有冤枉方曉迪,這菜……難以下咽。
「陸先生要是吃不下,我們可以出去吃!」蓉蓉見陸威霆皺了下眉頭,於是興奮的說:「我知道有一家餐廳味道很好,我可以請您……」
「剛下班,不想動了。」陸威霆對她微笑,拿起筷子將剩下的一點海參送入嘴裡,細嚼慢咽吞下。他側眸看向低頭吃龍蝦,完全把自己當空氣的方曉迪,說:「其實還不錯,慢慢品嘗,別有一番滋味。」
方曉迪手指一頓,瞳孔微縮。
這句話,也不知道說的是菜,還是人——
「陸先生平時下班都這麼晚嗎?」
蓉蓉見陸威霆不出去,於是又開始找話題。方曉迪最受不了一個討厭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勾引男人,不管那個被勾引的男人是誰,她都不舒服!
白皙的指頭指了指窗外的夕陽餘暉,她冷冷的抬頭看向蓉蓉:「小姐,您是從來沒上過班嗎?這個點兒下班很正常,很多人加班的時候都十一二點才回家。」頓了頓,瞥見蓉蓉僵硬的臉,她繼續淡笑道:「也對,像您這樣的臉蛋兒,這麼窈窕的身材,壓根就不用朝九晚五的上班——隨便脫一件衣裳就有人爭著養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