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都該做個了結了
歐陽軒把剩下的半塊馬卡龍叼在嘴裡,很隨意的擦了兩下手后,又低頭享受口舌之歡起來。
夏暖看他吃的挺歡,隨口問道:「歐陽,你們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不會是翹班了吧!」
「……也不算是翹班吧!臨時有點急事。」歐陽軒眉頭挑了下,欲言又止的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夏暖本來就好奇,看他遮遮掩掩,就更是追住不放的問道:「什麼急事?跟爺爺有關嗎?」
「這個……」歐陽軒好像有點為難的偏頭看了眼樓上,想了一會兒后,才點頭應道:「當然有關了!」
夏暖正要再追問時,凌亦辰和凌遠已經出現在樓梯口了。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凌遠好像是要出門,不僅拿了外套,還拄了手杖,戴了頂黑色的紳士帽。
而凌亦辰手裡則拿了件她的厚棉衣。
歐陽軒瞟了凌亦辰手上的衣服,隨口說道:「看來辰哥要帶你一起去!」
「帶我去哪裡?」夏暖條件反射的問了句。
「先不告訴你,你去了就知道了!」歐陽軒有意賣了個關子不說。
凌亦辰下樓后,先遞了棉衣給夏暖,隨後又低聲吩咐鳳嫂,去樓上請程蘭茹下來。
夏暖看他面色冷峻,也沒敢多問,趕緊按他的吩咐先扶了凌遠上車。
鳳嫂手腳麻利,很快就把程蘭茹收拾整齊帶了下來。
凌亦辰原本是準備讓她也上自己的車,可是她不肯,非要拉著鳳嫂,往凌凱瑞的法拉利上爬。
看她已經上了車,凌亦辰也沒再勉強,索性讓歐陽軒去開車了。
歐陽軒帶著程蘭茹和鳳嫂先離開了別墅,凌亦辰帶著凌遠和夏暖,隨後也出了別墅。
車子快到明珠西路路口時,凌遠突然開口道:「小辰,先去福利院,接了夏奶奶一起去吧!」
「好。」凌亦辰沉聲應了句,隨後換道往西苑路駛去。
夏暖在一種很詭異的氣氛中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爺爺,我們到底要去哪兒?為什麼還要帶上我奶奶啊!」
雖然夏奶奶跟夏暖的實際關係已經公布,但是夏暖已經叫慣她奶奶了,所以就跟她自己的名字一樣,都維持原樣,沒有再作更改。
凌遠看她發問,臉色悲傷的看向窗外,好一會兒后,才一聲嘆息道:「天作孽猶可過,自作孽不可活!所有的一切,都該做個了結了!」
「做個了結?」夏暖怔了下,看他很難過的閉上了眼,立即又抬頭看向凌亦辰。
凌亦辰的側臉異常冷毅,線條分明的薄唇,此刻也跟著緊抿。
發現夏暖在盯著他看后,稍偏了下頭,柔聲吩咐道:「小暖,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雖然不知道到底要去哪裡,但是從凌亦辰這句話上,夏暖同學立即判斷出,她們這次肯定是要去很遠的地方。
看兩人都不肯明說出目的地,夏暖也沒好再追問,只得滿腹疑惑的靠到了後座上。
車到福利院門口時,凌亦辰獨自下車進去了一會兒后,很快就帶了夏奶奶出來。
夏奶奶可能是正在淘米洗菜,出來時身上還沾了不少水滴,她一邊拍打著手上的外套,一邊疾步緊跟在凌亦辰身後。
上車后,夏奶奶只跟凌遠簡單的打了招呼,隨後就攬著夏暖靠在懷中,一語不發了。
雖然夏奶奶的表情明顯是知道點什麼,可是夏暖也沒再多問了,她肯定也跟凌遠一樣不會說,所以乾脆老實的閉嘴,沒再多問。
車子離開福利院后,直接上了高速,隨後就一路往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凌亦辰車開的很平穩,夏暖靠在夏奶奶肩頭,不知不覺的夢周公去了。
這一路果然是很遠,她睡了一覺醒來時,車還在高速上行駛。
此刻,窗外已經是夕陽西下。
落日的餘暉映照過來,在視線里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橘色的柔光。
落葉喬木已經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北風陣陣中,碩大的鴉窩在高高的樹頂隨枝動搖西晃。
雖然看似搖搖欲墜,卻因為有堅固的基礎一直穩穩的沒有絲毫的損壞。
夏暖仰頭看了會兒窗外后,困意不知不覺的又上來了。
等她在一陣搖晃中醒來時,窗外已經昏暗一片,看不清路邊的景物。
又走過了一段很顛簸的土路后,車外的光線更加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一座門燈不甚明亮的建築物,車子到了近前後,也跟著停住。
夏暖的pp早就坐得麻木了,腿腳也酸麻的跟無數螞蟻在啃一樣。
相比於她慘兮兮的苦著臉,東了半天也沒法下地,兩位老人家,卻都神色肅然的直接下車了。
夏暖心裡很奇怪,暗想著這麼遠的路程,他們沒道理腿不酸腰不疼啊!
難不成是她體質還不如老人家了!
扶著小腰,努力的挪著針扎似的雙腿往地上溜時,凌亦辰已經探身過來。
一邊幫她套上棉衣,一邊很體貼的低語道:「別動,衣服穿好,我抱你下來。」
夏暖對此是求之不得,立即伸手就摟住了他脖子。
出了車后,才發現原來這裡是一處陳舊的寺廟。
黯淡的光線中,書寫著「大悲寺」三個大字的額匾,抬頭可見。
雖然這間廟宇不大,但是門口的幾棵古銀杏樹卻很粗壯,寺廟兩旁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這裡的環境很是幽靜,黑沉的夜色之中,只能聽聞寒風吹過樹梢的呼呼聲。
凌凱瑞的法拉利,停在一片竹影中,看來歐陽軒他們已經先到了。
凌遠和夏奶奶,沒等凌亦辰和夏暖,已經先抬腳進了寺內。
凌亦辰抱著夏暖,也跟著穿過前殿,直接去了後院的廂房。
院子裡面收拾的很乾凈,應該是一直都有人居住。
但是此刻,一個僧人都沒露面,而且也沒聽見木魚和誦經聲。
如果不是鼻翼間檀香陣陣,她真懷疑這裡根本就不是寺廟。
疑惑之間,凌亦辰已經抱著她進了西北角的一間廂房。
凌亦辰抱著夏暖一進廂房,歐陽軒立即迎了過來,關心的問道:「小暖怎麼了?」
「沒事,車程時間太長,她腿麻了。」凌亦辰隨口回了句。
歐陽軒瞟了眼一臉幸福狀的夏暖。
故意在凌亦辰眼下甩了甩手腕,一臉委屈的撇著嘴嘀咕道:「我不僅腿麻,手還酸呢怎麼就沒人過來抱抱我」
凌亦辰冷瞥了他一眼,很不給面子的嗤笑道:「你不是我的菜」
「哼見色忘義你就抱著你的豆芽菜吧,等會兒也別吃飯了」歐陽軒鄙視的翻了個白眼,隨即一臉幽怨的環著手站到了一邊。
「小辰辰,你放我下來吧,我腿已經好了」夏暖被歐陽軒說的有些臉紅,趕緊示意凌亦辰放下她。
當著長輩們的面,這樣腳不沾地的進來,好像也太不禮貌了凌亦辰沒鬆手,直接抱著她往屋子中間的方桌走去。
歐陽軒跟著兩人後面,順手提了張竹椅過去。
凌爺爺和夏奶奶,程蘭茹鳳嫂幾人都已經坐下來了。
凌亦辰把她放到了竹椅上后,立即跟著歐陽軒轉身去了門外。
少頃,兩人一前一後的端了齋飯過來。
雖然只是菜式極為簡單普通的三菜一湯,可是味道清淡爽口,很適合長途勞累后的人。
夏暖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了,端著飯碗就扒拉了起來。
程蘭茹跟她一樣,鳳嫂的米飯一放到她手邊,她立即抓著筷子就開吃。
夏暖一碗飯見底后才發現,這一桌除了她跟程蘭茹外,其他人胃口好像都不行。
鳳嫂頭壓的很低,心事重重的吃幾口,就停下來偷看程蘭茹幾眼。
夏奶奶勉強動了幾筷子后,就放下了碗,凌遠是壓根就沒動筷子,而凌亦辰面前根本就沒有碗,他只是執筷幫夏暖布菜。
就連歐陽軒這個吃貨,今天都跟被人系住了喉嚨似得,一個米粒一個米粒的往嘴裡數。
看她碗里空了,夏奶奶把自己碗里的米飯,都盡數撥給了她。
程蘭茹胃口也賊好,一碗扒完后,攥著筷子還是不撒手。
她也不說話,只悶不做聲的盯住了鳳嫂的碗。
鳳嫂見狀,趕緊起了身。
正要拿她的碗去裝時,凌遠順手將自己那碗遞了過去。
程蘭茹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來,就繼續低頭吃她的。
夏暖本來是胃口很好,結果受周圍低氣壓的影響,猶豫著要不要配合下,也推開碗筷不吃。
哪知道她剛放下筷子,夏奶奶就立即提醒道:「廟裡糧食來之不易,能吃下去,就別浪費」
夏暖聞言,只好又攥緊筷子,重新端起了碗。
邊吃邊想著,既然知道不能浪費糧食,那你們為毛都不動筷子一頓氣氛壓抑的齋飯吃完后,夏奶奶和鳳嫂收拾了碗筷去清洗,其他人都坐在屋裡休息。
夏暖本來想去院子里參觀參觀,可是凌遠臉上的悲傷一直沒解,凌亦辰和歐陽軒的臉色,又跟如臨大敵般的黑沉。
權衡之後,她還是沒敢添亂,老實的坐在椅子上沒動。
約莫五六分鐘之後,夏奶奶和鳳嫂已經回到了房間內,看著她們也都沉默著各自坐下,夏暖不禁更加的奇怪。
大/boss不辭勞苦的把大家全都帶到這裡,不會就是為了到這廟裡,吃頓消化不良的齋飯,然後集體面壁思過吧鬱悶的皺眉頭中,凌亦辰的手機響了起來。
這個電話,他一共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話:好;第二句:我們已經到了。
雖然僅僅七個字,但是掛斷電話時,他的臉色明顯放鬆了下來。
長吁了口氣后,扭頭看向段洪,揚唇提醒道:「爺爺,一切順利,十分鐘后就到。」
「好。」段洪的聲音很低沉,緩緩地頷首。
這個電話后,段澤宸和歐陽軒的臉色都好轉了不少,可是段洪的臉色卻比剛才還要差了。
十分鐘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安然仰頭盯著屋頂大大小小的木椽子,來來回回的數了好多遍后,門口終於傳來了車響。
悶重的車門開合的聲音過後,沉沉的腳步聲傳來。
段澤宸和歐陽軒,已經站了起來,兩天都下意識的都站到了門邊。
段洪磕了下煙斗,聲音有些顫抖的低問道:「來了?」
「應該是,我去看看!」歐陽軒立即出去了。
安然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連忙坐直腰,緊盯住了門口。
歐陽軒出去沒幾秒就折返了回來,隨後朝段澤宸點了下頭。
段澤宸抿了下唇,隨後目光擔憂的看向段洪,沉聲提醒道:「爺爺,您盡量冷靜點。」
「沒事,爺爺能撐的住。」段洪深吸了口煙斗,隨後又緩緩吐出。
安然正琢磨著兩人對話是什麼意思時,門口突然進來兩個抬著尼龍布袋的男人。
安然看那個布袋的體積,暗自腦補道,這裡面裝的不會是人吧!
兩人進門打量了眼室內后,將布袋放到距離段洪最近的牆邊,隨後就站到了一邊。
帶著眼鏡的傑森,緊跟其後的也進了房。
跟段洪打過招呼后,又朝段澤宸搖頭感慨道:「宸哥,我們這一路走得太驚險了,好幾次都差點出事。」
「辛苦了!」段澤宸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傑森笑了笑,抬手扶了下眼鏡后,立即示意兩人去解開布袋。
讓安然吃驚的是,那布袋裡面竟然真的裝著人!
——而且還是個跟非洲難民一樣,渾身髒兮兮,邋遢狼狽,頭髮雜亂的人!
他垂著頭,好像暈過去了一樣,癱在地上不動彈。
安然看不到他臉,盯著他上下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他是誰。
段洪看著地上的人,也是一臉吃驚。
呆愣了幾秒后,扭頭轉向段澤宸,難以置信的問道:「小宸,這是正武?」
他的問話一完,程蘭茹立即一個激靈的站了起來!
隨後,就緊握著拳頭,圓瞪著一對杏眼,目不轉睛地盯住了地上的人。
安然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她一點也不敢相信,地上這個身穿舊夾克,比叫花子還要悲慘三分的人,會是那個全身名牌,走路都不看腳趾頭的段正武?!
他此刻耷拉著腦袋看不到臉,安然只能從他那一癱肥肉上,依稀能找到那麼點的相似度。
正打算彎腰去細看時,傑森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老爺子,確實是他,只是我們這一路困阻重重,沒時間幫他重新收拾,就按原樣帶回來了。」
「你們找到他時,他就這樣?」段洪不敢相信的又追問了一句。
「對,他這一個月的日子過得挺……」傑森似乎有些不好形容的皺眉,斟酌了下用詞后,搖頭說道:「挺作孽的!」
他此話一出,段洪更是滿臉不解之色。
傑森搬了張竹椅,坐到凌遠面前,很詳細地介紹起凌振聲,這一個月來的「作孽」遭遇。
那晚他攜著巨款,帶著姘頭連夜逃到國外后,先是用早就辦好的假身份護照去了歐洲。
兩人的第一站是西歐德國,他帶著姘頭,揮金如土,吃喝玩樂,兩人過得好不逍遙。
哪知道好日子不長久,三天過後,他就被當地混混盯上,攔路打劫了。
對方只圖財不害命,並沒有多加為難,只搶了他隨身攜帶的現金和一張銀行卡。
凌振聲怕死,眼看著自己的錢財進了別人口袋后,立即又帶著姘頭,逃去了北歐的冰島。
他本來是想著,凌氏集團總部在冰島,凌家在這裡聲名遠揚,萬一他再出事,只要搬出凌家二少爺的身份,肯定就不會有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這次比上次更倒霉!
雖然他有了德國的教訓,行事低調了不少,可他那個姘頭是個胸~大無腦的主!
不僅頻繁拉他進奢侈品店,還動輒就要買個限量版的包包、手錶什麼的。
結果很快又因財氣外露,再次被歹人盯上了!
這次打劫他的歹徒,比上次下手狠多了,把他剝得乾乾淨淨,連藏在底~褲的一張銀行卡都被翻了出來!
眼看著他就要分文不剩,情急之中,立即恥高氣揚的報出了凌家二少爺身份。
本以為這身份的作用,等同於護命符和免死金牌;卻萬萬沒想到,在對方面前,這身份壓根就是索命符、外加勾魂幡!
原因是這樣的,對方在冰島為非作歹了好多年,大小店家商行他都討過好處,唯獨凌氏從來不買他們的帳!
不僅從來沒給過他們好處,還因為欺行霸市被凌氏教訓過,他跟凌氏之間,可謂是積怨已久!
聽聞他是凌家二少爺,二話不說,立即狠狠揍了他一頓。
被打的屁滾尿流后,他也終於發現了原因,趕緊說自己不是凌家二少爺,只是瞎說蒙人的!
對方壓根不信他跟凌家有關係,只當他是個笑話,也懶得核對真假。
所有的注意力,很快就全到他那個姘頭身上了!
能被凌振聲看中的女人,自然是有幾分姿色的,對方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拉著他女人就動手動腳起來。
這女人見過世面,見形勢不妙,不僅沒抵死防抗,還突然調轉枝頭,抱著人家大腿,哭訴是被他坑蒙拐騙出國的!
不僅把凌振聲的所有家當,全都主動告訴了對方,還當著他的面,就投~懷~送~抱的跟對方行起苟且之事來!
直把他氣得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對方搶了他的錢財,又收了他的姘頭后,一點剩餘價值都不放過,把他賣身為奴,弄到碼頭上當苦力去了。
他在國內這四十多年,一向養尊處優,平時連掃把都沒拿過,哪裡能在碼頭當苦力!
麻袋剛沾上他肩膀,他就直接趴地上了!
人家買他不是當飯桶的,看他不能幹活自然是不會讓他好過,監工整天皮鞭拳腳輪番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