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他事先留了一手
除非是凌亦辰主動詢問，或者是出於禮貌，必須要開口的情況下，林子建才會說幾句。
凌亦辰被歐陽軒那個話嘮吵的整天耳鳴，現在突然遇到這樣的人，雖然有那麼一點的不習慣，但是倒也挺省心了。
林子建的絕對服從，讓他不用花費時間去做太多的解釋，也得以有更多的空間，去冷靜的思考問題。
餐后，凌亦辰把先前整理出的資料，再度看了一遍。
無意間想起了在總台收集到的消息，抬頭看了眼正在整理行李中的林子建，隨口問道：「子建，關於臨城的黑勢力，你了解多少？」
「恐嚇趕走客商的人，不是本地的地痞流氓，但是他們事先知情，並且有過配合。」
林子建頭也沒回，只啪的一聲合上了行李箱。
他的回答一出，凌亦辰立即意外的皺眉，斂眸緊盯著他看了兩秒后，沉聲問道：「你也知道這件事？」
「跟你同一時間知道的，然後順便找朋友查了下。」林子建很平淡的回了句。
放回行李箱時，他手上多了根不及手掌長的伸縮棍，在凌亦辰舜然斂緊的瞳芒中，他動作酷帥的甩出棍體，恣意揮舞了起來。
凌亦辰沒有打擾他，只點了支煙，沉聲靜氣的看著他展示敏捷的身手。
林子建熱身運動完畢后，立即又收好伸縮棍放回了口袋中。
「子建，你是不是要解釋下？」凌亦辰抬手支起了下巴，目光敏銳凜冽的直視向林子建。
「我現在是你的貼身保鏢，需要隨時了解你的情況，這是我的責任。」
說話間，林子建大步走到了凌亦辰面前，在凌亦辰疑惑的眼神中，他順手拿過了凌亦辰放在茶几上的打火機。
看著他動作熟練的拆開了那隻打火機，拿出了一枚微型的定位竊聽器，凌亦辰的目光突然斂緊。
出發的前一天，歐陽軒在他辦公室商量事情時，順手摸走了他的打火機。
等他發現索要的時候，歐陽軒那小子嬉皮笑臉的不還，說是看上他那種款式了，然後就把這隻丟給他了。
同樣都是zippo品牌，凌亦辰也沒跟他計較，就直接放進口袋了。
他根本沒想到，原來這裡面還另有玄機。
「歐陽怕你不肯帶我同行，所以事他先留了一手，有了這個，你到哪兒都甩不掉我！」
林子建難得的咧開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其實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帥氣，起碼是比他面無表情的時候，要親和的多。
凌亦辰的嘴角跟著彎起了弧度，他忽然發現，這會兒他竟然有點想念歐陽軒那個話嘮了！
這小子雖然平時啰哩啰嗦，愛玩愛鬧，但是每到關鍵時刻，他絕對是考慮最周全的那個人。
看著林子建重新裝好了打火機，他抬手將香煙往林子建面前丟了過去，隨口笑道：「子建，你好像不抽煙？」
「很少碰，怕上癮！」林子建的回答很乾脆利落，說話間，很鎮定的將打火機和煙盒，都推回了凌亦辰面前。
起身活動了下脖子后，看凌亦辰還在目光深邃的打量著他，猶豫了片刻后，補充解釋道：「我們在執行任務時，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如果有煙癮，會壞大事！」
作為一名出色的特種兵，在執行很多特殊任務時，經常需要一動不動的埋伏在某個隱秘地點。
他們有時候是守上好幾個小時，有時候甚至是熬個幾天幾夜，都不能挪動一下身體。
如果有人因為煙癮而影響了注意力，或者直接抽煙暴露了位置，那造成的後果肯定是不可估量的。
「阿健，我很佩服你的意志！」凌亦辰捻滅了煙頭。
起身站了起來后，拍了下林子建的肩頭，沉聲吩咐道：「準備下，馬上出發。」
林子建聽著凌亦辰突然對他改了稱呼，有些短暫的怔忪。
等凌亦辰已經去了洗漱間后，他才反應過來，連忙也去準備他的行頭了。
——凌氏臨城分公司，總台背景牆上，巨大的凌氏集團的標誌顯眼的映入眼帘。
為了隱藏好身份，在林子建的建議下，他已經理了個半寸頭，順帶配上了一副框架眼鏡。
他一直都是碎發半遮著額頭，這樣突然改變下，乍一看，很難立即再認出他。
而且他以前很少在國內出現，分公司這邊更是從未露過面，這樣的裝束下，這邊的人都沒認出他的身份。
他在總台表明了是想跟他們負責人，洽談那塊地皮的意圖后，前台立即站了起來，隨後帶著他去了貴賓室。
過了好一會兒后，才有個自稱是分部總經理的黃姓男人出來了。
對方身材矮胖，踮著腳也頂多夠上凌亦辰的鼻子。
大餅臉上，兩隻小眼睛，被肥肉擠的好像快睜不開了。
凌亦辰表面上客氣的跟他打了招呼，可是心裡一陣疑惑，按他手上的資料，這邊的總經理應該是姓郭，這個姓黃的人應該是副總才對。
不知道他怎麼會自稱是總經理，還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讓凌亦辰更加意外的是，對方的架勢還真不小！
不僅一落座就架著二郎腿，還端著茶杯，不拿正眼看人的開口道：「雷先生，聽說你們對我們東南邊的那塊地皮感興趣，不知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凌亦辰的脊背繃緊，很是反感對方高高在上的口氣。
劍眉微蹙后，直接開門見山的回道：「我們是收到貴司的地皮轉讓消息后，特地慕名而來，那塊地我已經事先看過了，現在過來，是想談一下具體的轉讓價格。」
「沒想到雷先生年紀輕輕，眼光還真不錯啊！」黃總上下打量了眼凌亦辰后，很自負的笑道：「我們那塊地皮確實很有潛力！」
他並沒有回答關鍵性問題，只嘲弄又敷衍的回了這麼一句。
凌亦辰很厭煩他那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可是又不便發作。
克制住了心裡的怒火后，緩緩的抬高了下巴，耐著性子追問道：「黃總，貴司既然已經該地塊掛牌轉讓，想必也希望早日找到買主！」
略停頓了半秒后，他不卑不亢的沉聲問道：「不知道我們今天能否詳談下合作事宜！」
黃總抬手拍了拍沙發扶手，扭頭看了眼窗外后，笑著打哈哈道：「可以啊，你想談就談，反正我下午沒事，隨時可以奉陪！」
「……」凌亦辰的目光突然凌厲！
作為一個凌氏的高管人員，面對主動前來商談合作的客戶，他居然如此的怠慢！
——什麼叫「想談就談」，「隨時可以奉陪？」
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根本就不是誠心實意出讓地塊，而是在當兒戲般的調侃捉弄客戶！
若不是考慮到還要繼續深入的調查真相，凌亦辰此刻真想當場就讓他捲鋪蓋走人！
強壓住心頭的憤怒后，他唇角微勾，聲音清冷的詢問道：「黃總，我們之前過來時，聽聞貴司是郭總在負責該項目，不知道方不方便幫我們引見下？」
他的話一出，黃總臉色立即一黑，目光高傲的蔑視了眼凌亦辰后，嗤笑般的回道：「郭總啊！他最近身體不適，正在住院，公司方面，已經遞交了辭呈！」
「郭總他辭職了？」凌亦辰很意外的抬高了音量。
他在三天前收到的那份分公司抗議書上，還看到過郭總的親筆簽名，怎麼可能是突然離職了？
而且分部高管的辭職和錄用，按照公司規定，都必須要上報總部核准審批，他怎麼可能對此一點都不知情！
黃總看著凌亦辰一臉吃驚的表情，有點不耐煩的回道：「對！他上周就已經離開公司了！你要真想見他，就去醫院好了！」
凌亦辰忍住了脾氣，盡量表情自然的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受朋友之託，想過來看看他，沒別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其實我也沒其他意思！」黃總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沖，隨後又態度和氣了些的提醒道：「雷先生，既然你是特地為我們的地皮而來，不如我們好好談談吧！」
凌亦辰見他終於繞回了重點，暫時收了心裡的疑問，扮演著開發商的身份，仔細跟他詳談了起來。
雖然是黃總滿口答應了商談，但是他對關鍵性的東西，還是模稜連可的有意避讓，不肯深入的詳談。
對凌氏的豐功偉績，他倒是眉飛色舞的談了不少。
凌亦辰看著他眉飛色舞的吹噓國外總部的業績，不由的在心裡一陣冷笑！
冰島那邊的數據是每天一報，歷年來的所有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哪裡需要浪費時間，在這聽他吐沫橫飛！
為了不暴露出身份，他只當是貓玩老鼠，安心靜氣的聽著他在那吹噓炫耀。
在他們談事的時候，林子建一直坐在凌亦辰身旁，面無表情的旁聽著兩人的談話。
不知不覺的，窗台上已經映入了一抹夕陽。
凌亦辰的耐心有限，很禮貌的提醒時間不早了后，兩人才終於結束了這場純屬扯淡的商業洽談。
黃總這會兒的態度比之前也好了不少，原因是在剛才的言談之中，凌亦辰對房地產市場的分析，非常犀利有見解，這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也在不知不覺中收斂些傲氣。
相比之下，凌亦辰對他的印象，依然是沒有絲毫改觀。
此人雖然是有些管理能力，但是為人太過於浮躁，言談舉止也不夠莊重，絕對不是能勝任重職之人。
自以為是的黃總，還在為自己是凌氏分部的負責人而沾沾自喜，他對凌亦辰的身份根本沒有絲毫懷疑。
喝了口茶后，打著官腔的說道：「雷先生，大概情況就是這樣，你們先回酒店考慮考慮，我這邊也向總公司彙報商量下情況！」
「好，那就有勞黃總了！」凌亦辰客氣的點頭，隨後起身站了起來。
見兩人要走，黃總連忙提議道：「對了，不知道雷先生今晚方不方便，不如賞個臉，我們到外面喝幾杯去！」
「今晚……」
中國人的生意，八成都是在飯桌上談出來的，凌亦辰本來想藉機正好深入的接觸下黃總，好了解這邊的地皮轉讓到底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哪知道他剛要回答，身旁的林子建突然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下。
隨後他又朝凌亦辰躬了下身，低聲提醒道：「雷總，您今晚有視頻會議。」
凌亦辰一聽，立即話題一轉，面帶歉意的回道：「黃總不必客氣！今晚真的很不巧，改天我請客！」
「開玩笑！你們是客人，來我們臨城了，怎麼能讓你們請客！」黃總立即搖頭，眯著小眼睛想了一會兒，點頭道：「那這樣吧，今晚你有事，我們就改約明天！」
「明天晚上，我們希爾頓大酒店見！」
凌亦辰偏頭看了眼林子建，隨後點頭應道：「既然黃總如此客氣，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就明天晚上見。」
「好好！明天晚上見！」黃總立即頭點得跟老母雞啄米一樣。
送凌亦辰出公司時，他忽然又叮囑道：「雷先生，我們臨城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近有點不太平，你們晚上別在街上久留，可得多注意安全！」
凌亦辰跟林子建對視了一眼，隨後點頭道謝道：「多謝黃總提醒，我們記住了！」
告別黃總，離開凌氏分部后，凌亦辰有些不解看了眼開車中的林子建。
隨後疑惑的問道：「阿健，你剛才為什麼阻止我？如果今晚答應了赴宴，也許能從他口中套點線索出來！」
林子建目不斜視的緊盯著路面，語氣無波無瀾的回道：「辰哥，他只是在主人面前搖尾乞歡的一條狗！你在他身上已經浪費了一下午時間，沒必要再繼續！」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我也很反感他！」凌亦辰厭惡的扭頭看了眼窗外。
雖然很討厭黃總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可是按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只有快點取得他的信任，才能有希望套出事件的所有真相。
「他跟你商談時，老是繞過重點不談，卻盡說些不切實際的炫耀之詞，根本就不是誠心要談合作！」林子建偏頭掃了車內鏡，眉頭也跟著突然調高。
隨後又很鄙夷的補充道：「所以，就算是你今天晚上答應赴約了，他也肯定是敷衍居多，不會給你實質性的消息！」
「即使是酒後會說點什麼，肯定也是謊話連篇，讓你混淆視聽！」
凌亦辰臉上剛放鬆的表情，在林子建的提醒后，突然又綳得很緊。
——這個黃總，確實是跟林子建分析的一樣，根本就當他是毛頭小子，故意耍他玩！
車開出了一段距離后，凌亦辰看了眼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很是感慨的搖頭嘆道：「想來真是可惡！真不知道我們凌氏，怎麼會重用這種庸俗之輩！」
「拍馬溜須之人，遇到虛榮心強的領導，自然是比別人升職的快！」
林子建的聲音不高，語氣也很是平淡，凌亦辰卻因他的話而突然陷入了沉思中。
國內公司以前是凌振聲一手遮天，姓黃的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毋庸置疑，肯定是他提拔上來的。
這些凌振聲的黨羽，若不早日剷除，日後必將禍害凌氏！
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證據，回去指證凌振聲，並將他的黨羽全部清理出凌氏！
眸間燃火之中，他聲音凜冽的沉聲問道：「阿健，有沒有辦法能讓姓黃的開口，供出他的主人？」
「你想用明的還是暗的？」林子建的車速稍微慢了些，冷眸看了眼車內鏡后，面無表情的回道：「用暗的很簡單，直接綁了他！」
「不行，那樣會打草驚蛇！」凌亦辰立即搖頭否決。
直接綁架他，行刑逼供肯定是不可行，這樣不僅觸犯法律，還會提前驚動凌振聲，讓他有所防備。
而且他行事磊落，也不屑於跟凌振聲一樣，使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
「辰哥，我跟你開玩笑的！我不做非法的事！」林子建笑了笑，本來就正襟危坐的姿勢，脊背挺的更直。
看了眼前面路口的紅燈后，低聲說道：「用明的，目前也不合適，他現在還沒對我們動手，前面的事件，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跟他有關！」
「也對！」凌亦辰揉了揉眉心，斜唇冷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那我們就再等等。」
「不用等多久，他很快就會有動作！」
黑色的奧迪緩緩停下，林子建扭頭看向凌亦辰，很鄙夷的嘲諷道：「他現在是小人得志，為了博取主人的誇讚，肯定會爭搶著露臉！」
「我看他這次，能露多大的臉！」凌亦辰唇角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
林子建的分析的很對，姓黃的剛剛鳩佔鵲巢，肯定是得意不已。
他為了阻止地皮成功轉讓，肯定又會故伎重演，逼迫他們離開臨城，然後藉機去跟凌振聲表功討賞。
而且剛才臨走時，他那番關於臨城治安不好的叮囑，根本就是在提前轉移責任。
這樣一來，他暗中做的手腳，就會被歸咎於是臨城治安不好，跟他無關。
緩緩握緊了拳頭后，凌亦辰的眼眸漫上一抹狠戾的冷笑。
林子建見凌亦辰瞳芒暗沉的沉默不語，很突兀的問道：「辰哥，我們現在是去醫院探望郭總，還是直接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