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讓他早點死心吧
凌遠瞪了他一眼，搖頭批評道：「你發霉長毛可怨不得爺爺，我早就讓你去公司，跟你辰哥後面學習，你始終是不肯！」
「爺爺，都說了我不是那塊料！」凌凱瑞抱著頭一陣亂抓，很煩躁的回答道：「我要是真去公司了，不僅幫不了辰哥的忙，肯定還給他添亂！」
起身坐起來了點后，他挺同情的說道：「我爹地已經夠讓辰哥勞心費神的了，我可不想再過去攙和！」
「你這小子，雖然做法讓人生氣，可這話說的似乎也對！」凌遠啼笑皆非的搖頭。
眼神無奈的看了眼低笑中的夏暖，他也跟著靠進了沙發。
片刻后，感慨良多的低語道：「你這孩子，雖然跟你爹地一樣不成大器，但是比起他來，你又勝出一籌，起碼你這不爭不貪的性格，倒是讓爺爺省了心！」
「爺爺，您就別提我爹地了，我一直拿他當反面教材的！」凌凱瑞鄙夷的翻了個白眼。
抬手揚了下自己的劉海后，突然坐正了起來，挑眉說道：「爺爺，我今天聽歐陽說，爹地這段時間又跟辰哥杠上了！」
「他又針對小辰？」凌遠臉色一凜，放下了差背後，連忙確認道：「是真有其事嗎？小辰怎麼也沒跟我提起這事。」
「爺爺，這還用問嗎！」凌凱瑞立即拍了下沙發，隨後解釋道：「辰哥肯定是怕你操心，所以故意瞞著不說！」
凌遠微怔，隨後頷首應道：「也對，小辰一向懂事，不是萬不得已的事，他肯定不會向我透露。」
「那不就對了！」凌凱瑞放下了咖啡杯，偏頭想了一會兒后，隨口提議道：「爺爺，我覺得您還是直接把公司全交給辰哥得了！沒人阻撓他的決定，公司的經營改革會更加順利！」
「凱瑞，」凌遠有些意外的看向凌凱瑞，正色詢問道：「你也覺得爺爺應該那樣做了嗎？」
凌凱瑞也沒躲避，直接正視著他，很不客氣的數落道：「我覺得您早就應該那樣做了！我爹地的能力到底如何，您還沒看出來嗎！他現在不僅占著茅坑不拉~屎，還阻礙了辰哥的大展身手！」
「他在商業經營上，根本就沒那個天賦！您還是讓他早點死心，退休養老吧！他這幾年已經把你折騰的夠慘了，別最後又把辰哥折騰的未老先衰！」
凌凱瑞一陣牢騷過後，凌遠原本就晦暗的臉龐，頓時更加的憔悴憂鬱。
他沒立即開口接話，只是面色肅然的靠在沙發上，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凌凱瑞見他沉默不語，也跟著靠上了沙發，意猶未盡的順口咕噥道：「雖然他也想將您的心血發揚光大，可他根本沒那個金剛鑽，這瓷器活他也攬不了！您還不如把公司趁早交由辰哥管理，這樣大家的日子都好過點！」
「凱瑞，你現在的態度，還是只拿股份，不參與實際管理嗎？」凌遠目光暗沉的看向凌凱瑞。
「那是當然了！我一直就是這麼想的。」凌凱瑞扭頭掃了他一眼，故意抬手提了提腰帶，自嘲的笑道：「爺爺，您看我這德性，是坐在寫字樓里運籌帷幄的人嗎！」
自我調侃完后，又悠閑的翹著二郎腿，半真半假的笑道：「爺爺，您要是真疼我，到時候就多給我點股份好了，我是心甘情願的跟著辰哥混，絕對不會像我爹地一樣，還存有二心！」
凌遠的眉頭擰的很緊，半晌后才鬆開一點，放下了茶杯后，重重的嘆道：「罷了！既然你執意不肯接管公司，爺爺也不再逼你了！」
「爺爺，那您是同意給我股份了嗎？」凌凱瑞臉上一喜，立即坐了起來。
凌遠目光複雜的看向他，片刻后，沉聲應道：「凱瑞，爺爺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爺爺給了你股份后，以後你要安心的成家過日子，不能荒淫無度，四處惹事！」
「爺爺，您放心好了，我拿了股份后，絕不會胡作非為！」凌凱瑞舔了下唇，下意識的瞟了眼夏暖后，認真說道：「雖然我對凌氏不感興趣，但是我可從來就沒想過要廝混一輩子，我有自己的打算。」
夏暖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立即想到了他在北辰山上說過的願望，如果凌遠給他的股份可觀，他希望組建賽車俱樂部的夢想，很快就能實現。
「凱瑞，不想廝混著過日子是好事，其實爺爺也希望你多少能有點出息。」凌遠讚許的頷首，因為還不知道凌凱瑞的真實想法，故又帶了點疑惑的問道：「我聽你這口氣，現在是不是已經有什麼打算了？」
「我……」凌凱瑞欲言又止的低下了頭，他想藉機告訴凌遠關於俱樂部的事，可是又覺得時機沒到。
夏暖誤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開口，連忙說道：「爺爺，凱瑞哥哥，他……」
「小暖！」凌凱瑞立即打斷了她，朝她暗示的眨了下眼后，扭頭轉向凌遠，笑著說道：「爺爺，我現在還在摸索中，等我的計劃確定后，我再告訴您，您看成嗎！」
凌遠目光精明的掃過他嬉笑的臉龐，視線很快轉向夏暖，低聲詢問道：「夏丫頭，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爺爺？」
「額……沒有！」夏暖連忙搖頭，看了眼連連遞眼色中的凌凱瑞后，又故作輕鬆的安慰道：「爺爺，您儘管放心好了，其實凱瑞哥哥也很有理想，他不會幹壞事的！」
凌遠眯著眼，仔細打量了兩人，雖然凌凱瑞不肯說出心事，可是他已經心裡有數。
低頭喝了口茶后，頷首應道：「也好，那爺爺等你的好消息。」
凌凱瑞放鬆的端起了咖啡，片刻后，又追問道：「爺爺，那您打算什麼時候召開董事會，宣布正式讓位給辰哥？」
「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其實早就想做這個決定了，可是你爹地那邊，爺爺還沒想好怎麼跟他說。」凌遠嘆了口氣，面色再度晦暗了下去。
「我爹地那邊早晚都會爆發，您早說晚說，都是無法避免的！」凌凱瑞也跟著嘆了口氣。
仰頭盯著穹頂上的雕花看了片刻后，表情厭惡的說道：「為你這點家產，他已經爭奪了大半輩子，現在也應該讓他消停了！」
凌遠端著茶杯，正緩緩吹開浮葉。
凌凱瑞的抱怨一落音，他動作一頓，立即沉眉看了過去。
「爺爺，您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說實話！」凌凱瑞抽出了腰下的靠枕，認真說道：「他之所以敢跟辰哥這樣明著對抗，無非是拿辰哥不是凌家的嫡出當賭注，如果您還是這樣優柔寡斷，他的膽子會越來越大，辰哥也會越來越被動！」
「他在動什麼心思，我早就清楚。」凌遠的臉色瞬間黑沉下去。
半晌后，才合上杯蓋，神情落寞的低語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越是這麼拖延，他越是以為有機可乘！」
「您清楚就好，不管他怎麼樣，反正我的態度在這，您儘管放心做決定！」凌凱瑞輕鬆淡定的晃了晃二郎腿。
凌遠的臉色愈加沉重，片刻后，點頭說道：「那好，爺爺這幾天會通知律師過來，如果你爹地恨我，就讓他恨吧！」
「他鬧情緒是難免的，但是你真的下定決心了，諒他也不能怎麼樣！」凌凱瑞起身揚了下劉海，聳肩嗤笑道：「就像我一樣，終歸是他兒子，明知道他有些事情做得不對，可是又能說他什麼好？」
夏暖在一旁聽了半天，忍不住低聲插嘴道：「你爹地的脾氣比你可厲害多了！凌爺爺要是真把公司給小辰辰了，他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他鬧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為了耳根子清靜，就任由他毀掉公司吧！」凌凱瑞瞟了眼夏暖。
視線掃過果盤時，伸手掰了根香蕉拋給夏暖，隨後又剝了根遞向凌遠。
態度誠懇的提醒道：「爺爺，我覺得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您考慮考慮，還是趁早做決定吧！」
凌遠抬手推開了凌凱瑞遞來的香蕉，面色凝重的低嘆道：「你說的很對，我不能為了安撫他，就任由他胡作非為！」
片刻后，他摩挲著紫砂杯，凄然自嘆道：「國內的這片江山，不僅是凌家的基業，也是你大伯的全部心血所在，如果不是他突然出事，凌家的產業，怎麼會輪到你爹地來胡鬧……」
凌遠的眼神漸漸渾濁不清，暗沉的臉色又加重了幾分憂慮。
凌凱瑞見他突然勾起了凌振文的思念，怕他又陷入憂傷，連忙安慰道：「爺爺，您放心吧！只要有辰哥在，凌家就絕不會有事！」
凌遠沒再接話，只靠在沙發上，長久的沉思了起來。
記憶的大門一旦打開，哪裡能說關上就能關的上。
凌振文伏案通宵的側影，攜著韓淑雲走進教堂的場景，逗著凌穎兒時的喜悅面容，那些點點滴滴如幻燈片一般，從凌遠腦海中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一一重現……
過來好一會兒后，夏暖見他還是閉目不語，有些擔心的遞了個眼神給凌凱瑞。
凌凱瑞聳了聳肩，攤手表示他也沒辦法。
夏暖鄙視的白了他一眼，盯著凌遠消瘦的面龐看了幾秒后，暗暗做了個深呼吸。
「凌爺爺！」一聲清脆的叫喚后，她立即親熱的挽住了凌遠胳膊，笑著提議道：「您睡了這麼久，肚子一定餓了，我去給您做點吃的好不好？」
凌遠正陷在陪凌振文逗弄小穎兒的回憶中，夏暖的呼喚聲，將他從回憶中突然拉了回來。
緩緩睜開眼后，記憶里，穎兒咧嘴笑著的小臉，跟夏暖揚唇甜笑的臉龐突然重合了起來，那一瞬間，他猛然一陣恍惚……
夏暖的五官，跟小穎兒居然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烏黑的大眼睛，還有她笑起來的樣子。
「……穎兒！」他下意識的抓住了夏暖的手腕。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急切，夏暖根本沒聽清楚。
愣了愣后，湊近他眼前，皺眉詢問道：「凌爺爺，您怎麼了？」
「夏丫頭？」凌遠視線一陣清晰后，也跟著一愣。
看清楚是夏暖后，抬手拍了拍腦門，搖頭解釋說道：「沒什麼，爺爺剛才沒聽清你說什麼，就是想問問你。」
「哦，您是指這個啊！」夏暖翻了個白眼，故意誇張的清了清嗓子后，甜笑著仰起臉解釋道：「我就是問您餓不餓，您要是覺得餓了，我就去給你做點好吃的！」
凌遠的視線再次恍惚……
他初見夏暖時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一直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現在看來，或許就是因為她身上的某種特質，跟穎兒極為相似。
而他愛屋及烏的喜歡上了。
「小暖，你父母失蹤后，就沒有跟你奶奶聯繫過嗎？」凌遠猶疑的目光，在夏暖甜笑著的臉龐上停頓住。
夏暖一怔，對於凌遠突然提及她的父母，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咬了下唇后，搖頭回道：「沒有，雖然奶奶一直不肯多說他們的事，但是如果真有他們的消息了，她肯定會告訴我。」
略停頓了一會兒后，她很難受的低語道：「我想，他們肯定是出事了。」
「也對。」凌遠微微頷首，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父母和兒女也不可能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揉了揉陣陣發緊的太陽穴后，沉聲說道：「小暖，如果你能提供詳細的資料，爺爺可以幫你查一下他們的消息，或許能找到確切的答案。」
「我連他們名字都不知道，小時候一提起他們，奶奶就會生氣的不理我……」夏暖落寞的垂下了頭。
她父母的事，對她來說，一直就是個謎。
夏奶奶那邊，她剛開始是想問不敢問，後來知道問也白問，索性就不問了。
「爺爺，小暖問您餓不餓，您怎麼突然提到她父母了！」凌凱瑞看夏暖難受的垂下了頭，連忙提醒了凌遠一句。
「……哎！是爺爺一時走神了！」凌遠自責的拍了拍額頭，看著垂眸不語中的夏暖，連忙說道：「夏丫頭，爺爺這段時間胃口不好，還真的很想念你的手藝了！」
夏暖聞言，立即一掃剛才的陰霾，雀躍的說道：「凌爺爺，我知道有道安神湯可以養血安神，改善睡眠，應該很適合您服用，我這就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現成的食材！」
「需要什麼食材？沒有的話，就讓德奎去準備。」凌遠支了下沙發扶手，側身看了眼廚房方向。
「好的，我先去看看！」夏暖聞言立即起了身。
凌遠見她要離開，連忙說道：「夏丫頭，爺爺正好也想走走，爺爺跟你一起去！」
可能是受剛才的憂傷情緒影響，他扶著腿，起身很是吃力。
「爺爺，您慢點！」夏暖見狀，連忙扶了他一把。
凌遠直起腰后，很無奈的搖頭嘆道：「唉！爺爺這把老骨頭真的不中用了！確實該早點讓位給小辰了！」
話一說完，正要跟著夏暖邁步時，瘦削的身體突然猛然一晃！
夏暖連忙扶緊了他，急切的詢問道：「凌爺爺！您怎麼了？」
靠在沙發上的凌凱瑞，發現凌遠情況異常后，也跟著起了身。
「爺爺沒事，別大驚小怪的！」凌遠擺了擺手，推開了夏暖和凌凱瑞后，固執的低語道：「爺爺還沒老成那樣，我自己能走！」
雖然他嘴上說著沒事，可是臉色卻突然變得蒼白。
夏暖和凌凱瑞兩人互相對視了眼后，怕他再出意外，一左一右的趕緊護在他身旁。
果然不出所料，凌遠還沒走出兩步，就突然雙腿一軟！
若不是夏暖和凌凱瑞早有準備，及時扶住了他，他肯定會一頭斜栽了下去。
兩人扶著凌遠重新坐到了沙發上后，夏暖緊張的連忙握緊了他的手，急著詢問道：「爺爺，您這是怎麼了？」
凌遠雙眼緊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后，動作緩慢的搖頭回道：「可能是剛才起來的太快了，突然之間天旋地轉的……不礙事，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爺爺，您可別嚇我！」凌凱瑞扶著他坐穩后，立即吩咐驚慌中的女傭去找張伯。
張伯急著趕來后，連忙讓凌遠平躺了下來，仔細查看了一遍后，輕聲問道：「老爺，您是不是又跟中午一樣了？」
看著凌遠點頭，他嘆了口氣，隨後轉向凌凱瑞，低聲解釋道：「陳醫生說過了，老爺這段時間脾胃虛弱氣血不足，很容易出現頭暈癥狀，應該沒什麼大礙。」
「什麼叫『應該』沒什麼大礙！知道病因就應該及時醫治才對！」
凌凱瑞一聽就急了，很不客氣的推開了張伯后，立即扶住了凌遠說道：「爺爺，我這就送你去醫院診治，這樣動不動就暈倒怎麼行！」
「……先別動我，讓我躺躺！」凌遠立即阻止了他，隨後又低聲提醒道：「凱瑞，你別責怪張伯，他說的沒錯，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是老毛病了，不用去醫院！」
張伯臉色微紅，連忙上前提醒道：「老爺，您就別惦記我了！小少爺是著急您的身體，他是一片孝心哪！」
凌遠緩緩點了下頭，表情好像很難受，只點了點頭，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