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挑戰
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握著一根長棍獨自站在郊外很久,空中的落雪無情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卻並沒有挪開一步。他在等待,世間最痛苦的事就是等待,可是最令人興奮的事也是等待。午時三刻以後,他大可以離去,可是他卻依然冷靜的在等。前方的道路上終於出現了人影,老人的眼中露出一絲喜悅,只不過前方來的不是錢毅一人,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和錢毅差不多一樣大的少年。
「你來晚了。」老人道。
「抱歉,因為有些事耽擱了。」錢毅抱拳,鞠了一躬。
「不需要道歉,你準備好了嗎?」
「當然,我一直都準備著。」
「這是誰?你的兄弟?幫手?」老人移過眼光看向冷凌風,他的身體突然一震,他看到了冷凌風腰間的槍。
錢毅沒有回頭,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移開一點道:「我沒有兄弟,更不需要幫手。」
「那開始吧。」
冷凌風好奇的道:「你們要決鬥?」
錢毅背對著他:「當然,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這個。」
「你們有仇?」冷凌風畢竟涉世未深,他搞不懂兩人為什麼要決鬥。
「沒有。」
「那為什麼要打?」
「有些事是不需要原因的。」兩人同時道。
冷凌風抿嘴搖頭,站在了一旁。兩人相互對視,當雪花劃過他們的眼前時,錢毅拔刀,老人握棍。兩人同時沖向對方,刀鋒劃破雪花。老人手中的長棍筆直的捅出,他的棍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硬朗,雪花被他的人和棍激起,一聲沉悶的聲響之後,兩人背對對方,錢毅的刀回到了他的刀鞘中,手臂上隆起,眼神依然堅定。老人的眼中卻滿是驚訝和疑惑,手中的長棍啪的一聲,斷成兩截,咽喉處有一道細微的傷口。
兩人轉過身,看著對方,老人先開口道:「我敗了。」
錢毅沒有說話,這種時候沒有說話就是承認。
「你為什麼不殺我?」老人用手摸了摸自己咽喉處的傷口。
「就如他所說,我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你?」錢毅的眼光看向一旁的冷凌風。
「你的刀很快。」老人讚揚。
「你的棍很猛。」錢毅抬起手隆腫的手臂。
兩人相視無語,忽然間哈哈大笑。錢毅道:「你可以走了。」
老人真的就走了,只不過他走之前看了看一旁的冷凌風,眼神很複雜。錢毅也走了,他連招呼也沒有和冷凌風打,就和冷凌風擦肩而過。冷凌風莫名其妙的追上去道:「他本來可以重傷你的。」
「你怎麼知道?」錢毅毫無感情的問。
「他的棍在將觸及你手臂的時候,頓了一下。」
「你看出來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錢毅顯然也知道冷凌風所說的話。
「不知道。」冷凌風笑道。
「因為你,你身上的一樣東西讓他有所顧及。」錢毅有些發怒。
冷凌風卻好像並沒有發現錢毅的怒意,他握著自己的槍,顯眼的槍。他再次追上去準備再和錢毅說些什麼,錢毅卻先開口道:「你不要再跟著我,否則我會殺了你。」冷凌風被他的話說的再也不再向前,不是因為他怕錢毅,只是他實在不想和錢毅為敵,也不想和他動手,他就這樣看著錢毅離去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氣。當錢毅走出很遠之後,他卻又悄悄的跟了上去,他有全江湖中最快的輕功,絕影步,所以他總是能保持錢毅發現不了的距離。錢毅返回常州,回到了客棧,他躺在床上仔細的思考這剛才的每一個細節,每次決鬥過後他都回將細節回想一遍,這已經是他的一種習慣。冷凌風也走進客棧,客棧的掌柜迎了上去,一開始他看見冷凌風是一個孩子,身上還又帶著兵器,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當冷凌風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的時候,掌柜的神色立刻變得唯唯諾諾,冷凌風走進內院,他也跟了過去。客棧里的夥計自言自語道:「掌柜的是怎麼了,一個孩子至於嗎?」然而很快掌柜的出來,對著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他的表情也變了。冷凌風住進了客棧中最好的一個房間,他躺在床上,心裡有些難受。想到自己一個人流落江湖,他的淚花在眼眶中來迴轉動,很快就睡著了。
天黑了,錢毅的肚子很餓,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摸了摸身上,他想找兩個饅頭充饑,可是他馬上想到他的饅頭已經被冷凌風吃了。無奈,他只能起身準備去街上再買幾個,看著自己身上僅剩的幾個銅錢,他並沒有表現得太過失望,對於他而言,錢根本就不能代表什麼。他早已習慣幾天不吃東西的日子,這對於一個正常人而言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個不正常的人。試想,一個和野獸一起長大的人,又怎麼會和普通人一樣,在和野獸的生活中,他學會非常人的忍耐,和超強的生存能力。他打開房門,客棧的夥計笑嘻嘻的端著熱水道:「客官,來洗把熱水臉吧,解解乏。」
錢毅莫名,他搞不懂為什麼昨天還冷眼相對的夥計,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熱情。人性的變化本來就是難以琢磨的,所以他將夥計讓進屋內,洗了把臉,很快又有一個夥計端著吃的來到房中。酒壺中還飄著酒香,夥計依然笑嘻嘻的道:「客官喝杯熱酒,去去寒。」
夥計轉身就要離開,錢毅一把抓住他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誰叫你們來的?」他從來不受別人的恩情,他只相信自己,他不想天下會有免費的午餐。
夥計笑道:「沒有人派我來,這些東西有人替你付了錢而已。」夥計很冷靜,一個普通的夥計當然不會在面對武林中人逼問時表現的這樣冷靜。錢毅無奈,只得放夥計離去,只是他並沒有接收這樣的一份禮物,他跨步走出客棧。街上,突然之間多了很多人,並且都是一副慌不擇路的樣子,攜帶著很多東西。錢毅很好奇,可是他卻很餓,他開始有些後悔不吃這頓免費的午餐。他摸了摸身上,可是連一點錢都沒有,他搖頭苦笑。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他不懂為什麼常州突然之間湧來這麼多看似難民的人。可是這和他毫無關係,當一個人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又怎麼會去管其他的事。他苦笑搖頭,他嘗試著在街上賣藝,可是卻根本沒有人來看,每個人都是一臉的愁容。沒有辦法他只能朝著大山走去,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挑戰燒餅的老人路過,打量著他,然後放下膽子,從裡面拿出了幾個熱騰騰的燒餅,遞給了他。他看著老人,最終嘆了口氣接下了燒餅,他實在很餓。
錢毅在街上遊盪了一天,他不想回客棧,所以他打算找一個破屋渡夜,更奇怪的是所有的破廟和破屋都被白天湧入城中的人霸佔了。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去和一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搶屋子,繼而繼續在街上遊盪。兩更已過,他勉強的睜著眼睛,不讓自己睡著了,要知道要忍耐瞌睡是一件和餓肚子一樣痛苦的事情。他靠在一間藥鋪旁,打算眯一會兒,他剛剛坐下就隱約看著夜色中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來,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