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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單掌開碑

  顧什鐵又緩了一會兒,猛地把李蕭往旁邊一推,道:「姓李的,你真有兩下子。我服你了!我承認你另興一家武術!」說罷,他不由得仰大長嘆:「天哪,天哪!既生下我顧什鐵,為什麼又生下個李蕭!古語云:兩雄不並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我顧什鐵還有什麼臉活在天地之間呢?」說著話。他兩眼發直,伸手拽出大寶劍。


  人們以為他要與李蕭玩兒命,那曾想他把寶劍往脖子上一橫,道:「李俠客,咱們來世再會!」李蕭急忙上去奪劍,已經晚了,只聽得「撲哧!」一聲,顧什鐵的人頭落地,死屍栽倒,台下又亂作一團。顧什鐵帶的那八個家人,一個個捶胸頓足,哭天喚地。李蕭把二教主的寶劍拾起來,他一隻手拎人頭,用一隻胳膊夾著屍首,跳下了比武台。李蕭把這八個人叫過來,一一問過姓名后,就對一人說:「方才你親眼目睹。你家二教主要與我比武,李某再三謝絕,可他執意不從,我沒辦法了才與他伸手。怪我一時失手,打在他後背之上。我沒想到二教主的氣性這麼大!望求你們幾位把屍首運回故土,見著大教主顧什行,好好解釋清楚。如果大教主要報仇,也可以。我在家候信!不過我想大教主會通情達理的!」「李俠客,我們看得清楚,回去以後一定如實稟明!」那人道。李蕭每個人給了他們十兩紋銀。馬上又派人去買回一口好棺材,把二教主的屍首裝殮起來。


  單表朱元璋,他一想:這麼熱的天,路途又這麼遠,不等回去屍首就流湯了。想到這兒,他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這玩藝兒冬暖夏涼,放在屍首底下,死屍肯定腐爛不了。這可是他的隨身寶物啊!為了李蕭,朱元璋寧願捨棄它。那人接過來玉佩,放在顧什鐵的前胸上。朱元璋還不放心,又從兜里取出一顆寶珠,放到顧什鐵的頸項之中。有這麼兩件寶物,屍體絕不會腐爛。八個家人把棺材蓋兒蓋好之後,與諸位俠客告辭,這才離開了少林寺,趕奔後天山。


  八個家人進了顧家營,一商議不行,不能抬著棺材進院,那樣怕把人嚇壞。那人讓他們七個人在外頭等候,自己進上房去見大教主。顧什行正在屋中犯愁呢,扭頭一看那人回來了,他剛要問,那人先開口了:「參見大教主!」「二教主呢?」「二教主在門外車上!」「啊!他怎麼不下來?」「大教主,您先別著急。二教主在路上受了點風寒,身體不爽,所以在車上躺著!」那人這麼說,這叫緩步前進,先讓你知道一點,等你看到棺材也不至於過於驚詫。


  顧什行心中明白,二弟的武功甚好,一個頭痛腦熱怎能把他放倒呢?看來不妙!想到這兒,他起身邁步就往外走。等來到大門外再往車上一瞅:「喲!」顧什行身子一晃,好懸沒栽倒。他回手把那人拽過來,怒吼著:「奴才!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八個家人全跪下了。顧什行一想,不能急,得趕緊搭靈棚。想到這兒,他吩咐一聲,眾人開始忙亂。工夫不大,一切都準備好了,這時後天派的門人弟子也都聞訊趕來。顧什行讓八個人跪在眼前,問道:「說!怎麼回事?」那人道:「大教主,是這麼回事!」那人把事情的經過如實地講說了一遍。


  顧什行聽罷,雙眉倒豎,回頭沖著棺材道:「二弟,二弟!你怨誰?你這是自取滅亡!臨行之時我是怎麼囑咐的你?你忠言逆耳。」老頭子邊說邊哭。後天派的門人弟子聽罷也不讓了,他們馬上集合在門外,就要去找李蕭算賬,被大教主給攔住了:「各位,你們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們的做法,我堅決反對!你們找人家李蕭幹什麼?全都回去聽信兒!」眾人退下。他讓那人等人把棺材蓋兒打開,往裡一瞅,眼淚落下。他忽然發現在兄弟的頸項之中有一個亮閃閃的東西。伸手摳出來一看,是一顆寶珠。再一聞屍首,香味兒撲鼻,他又從身上摸出一枚玉佩。顧什行便問那人:「這是哪兒來的?」「這是李蕭的一個朋友給的。」大教主吩咐一聲:「把這兩件寶物好好保存起來!」然後他又找人把二教主的腦袋縫在脖子上,洗凈鮮血,更換了衣服。


  時間不長,二教主的死訊就傳到了劉芙蓉的耳朵里。她弄明白二教主的死因后,就來找大教主。劉芙蓉問道:「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大教主又把事情的經過講說了一遍,劉芙蓉聽罷不但不掉淚,還指著棺材冷笑道:「丈夫啊,丈夫!大哥勸過你多少遍?我又勸過你多少次?我對你說咱們跟姓李的一無怨,二無仇。人家成名礙你什麼事?你真是個該死的人哪!」她略停片刻又道:「哥哥,您保重身體!」「弟妹,別安慰我了!我就擔心你呀,你要能保重身體,哥哥我求之不得呀!」「哥哥,您放心,我會保重自己的!哥哥,我看咱們趕緊給什鐵出殯吧!」「唉!」顧什行的心中稍微鬆快了點。他又一想:我得給我侄兒顧才去信呀!想到這兒,大教主把那人叫過來,讓他騎快馬趕奔海外請少爺回來。簡短捷說,那人把少爺接回來。顧才進門一看,「哎喲」了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大家趕緊進行搶救。過了好半天,少爺才明白過來。他放聲痛哭:「爹爹,爹爹呀!我臨走之時您老還好好的,怎麼在眨眼之間就離開了我們哪!您是怎麼死的?!」劉芙蓉把顧什鐵的死因講說一遍。顧才聽罷,火撞頂梁,叫道:「哎喲!姓李的,你是我們老顧家的冤家對頭!我要不殺你,我誓不為人!」說著話,他拽寶劍就往外闖,被他娘打了一個嘴巴。「娘……您……」「奴才!你還不收起寶劍?你憑什麼去給你爹報仇?等你有了能耐再說!」


  大殯出了七七四十九天,隆重非凡。整個後天派的門人弟子全都來了,送葬之時,能有萬人之多。把死人埋葬之後,人們都準備回去,可劉芙蓉說什麼也不走,顧什行一看,他理解弟妹的心情,因此他拉著侄兒藏在樹林之中,等著劉芙蓉。


  單表劉芙蓉,一看人們已了,手拍著石碑,放聲痛哭,這些天來,誰都沒看見她這麼哭過,把嗓子都哭啞了。就聽她哭道:「丈夫啊,丈夫!你我成親以來,夫唱婦隨,恩愛無比,實指望白頭到老,沒想到你把我們娘兒倆扔在了半路之上!我當初發過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死!」她說到這兒,伸手把匕首拽了出來。顧什行和顧才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倆人趕緊往過撲,但已來不及了。劉芙蓉雙手一使勁,匕首扎透前心,死於非命。


  顧什行連連搖頭道:「弟妹啊,弟妹!你這是何苦哇?!」顧才一頭撲進母親的懷裡,哭得是死去活來。眾人把劉芙蓉埋葬之後,顧什行心中不悅,暗道:李蕭啊,李蕭!單我兄弟一個人死了,我決不會找你報仇,可現在連我弟妹的命也搭上了,我能不找你報仇嗎?

  再看小英雄顧才,拉著顧什行的手道:「伯父,您帶著我去找李蕭,我跟他完不了!」「嗯。」顧什行把臉往下一沉,道,「孩子,一則你年輕;二則你的武藝尚未學成,你怎麼能報仇呢?你還回海外學藝去吧,這兒的一切事情有伯父我來操辦!」顧才無奈,只好又回到了海外。


  顧什行在家裡又待了幾天。這一天,他暗帶兵刃,去找李蕭。這都是后話,現在暫且不提。再說比武后,李蕭等眾人忙乎了半天,總算把顧什鐵這個事給處理完了。李蕭暗暗地長出了一口氣,他的心裡很不踏實,怎麼想也覺著自己這一巴掌打得不對。朱元璋在一旁看出了李蕭的心事,便道:「李蕭哪,我看算了吧!這事也不怪你,是他把你逼的。失手也罷,不失手也罷,比武總得分個輸贏嘛!嗯!李蕭,別往心裡去了!」「是!」李蕭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候,從少林寺的人叢之中蹦出個和尚,口誦法號:「阿彌陀佛,諸位,方才我看得真過癮啊!真是高人輩出,各顯身手,可見咱們這個重陽會沒白擺。貧僧不才,我要顯露一手。不過,我可不上台,咱們就在地下來比!」鬧了半天這地上有梅花圈,也是比武之處。這個梅花圈方圓能有三畝地,四周圍著黃繩,裡邊擺著石墩、沙袋、鐵鎖、刀槍架子等等。那和尚一轉身跳進了梅花圈,他雙手合十,不住地口誦佛號。李蕭一看,這和尚長得可真夠凶的啊!身高八尺掛岑,肚大腰圓。黑乎乎一張大臉蛋子,耳戴金環,禿頭頂,受著戒,身披袈裟,外罩紫色大褂。下穿半截白布襪,腳蹬一雙平口厚底的僧鞋,腹系絲絛,往那兒一站,真好比凶神一般。就聽他道:「阿彌陀佛,諸位,有認識貧僧的嗎?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貧僧有個小小的綽號,叫通天羅漢。我乃海外三教寺的,我還有兩位師兄,一個叫野鶴飛天黃田黃天祥;一個叫神棒無敵慕容越。我們仨人號稱『海外三怪』。我這次下場,要練點新鮮的東西,讓大伙兒開開眼。我要練個單掌開碑。來呀,給洒家準備!」他這麼一叫喚,就見五十多個小和尚用撬杠和小車推進來一尊石碑。


  原來,這尊碑就立在少林寺的門前,是唐代流傳下來的,因年久失修,這碑就倒了。他發現后,讓小和尚們抬到車上,準備拉往比武場。閑言少敘。這碑有一人多高,半尺多厚,是青石的,碑上的字跡已然模糊不清。再看小和尚們用撬杠把石碑撬下車來,又拉到梅花圈的中間兒。這通天羅漢,圍著石碑轉了幾圈,高誦法號:「阿彌陀佛,各位,大家看見了吧?這是一尊青石碑,八百多斤。今天,貧僧一掌要它斷為兩截!」


  書中代言,武術上有「單掌開碑」,但真要打這麼厚的碑,實屬罕見呀!通天羅漢把長大的僧衣閃掉,從小和尚手中拿過一根板帶,這板帶是生牛皮的,用三層牛皮納在一起。通天羅漢把板帶往腰中一系,一個騎馬蹲襠式,就開始運氣了。眼瞅著這和尚渾身的肉直起包,兩胳膊當時就粗了三圈。他運足了氣,噔,噔,噔!幾步來到石碑的前面,搖頭晃腦道:「開呀!」耳輪中就聽「咔嚓!」一聲響,再看那石碑的上半截已落地上。頓時,人群中爆發出暴風雨般的掌聲。通天羅漢十分得意,他沖四外行禮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獻醜了!」稍停了片刻,他又道:「今天武當派的人來了不少。我想請一位,跟我比掌法。哪位出來,也像我一樣,把石碑打折!有沒有?我請一位!」眾人沉默不語。通天羅漢以為他這一掌把大伙兒給震住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怎麼,眾位是不想捧我這個場呢,還是不敢亮自己的相?李蕭,你最有能耐,你練的是殘花折柳掌和大力八卦掌,還是你來吧。你打一打石碑,讓我們開開眼!李蕭,你敢過來嗎?」


  他這麼一吵吵不要緊,就激怒了一位世外的高人。這人一陣冷笑后,道:「大和尚,說話要注意,不要太過分了。在下不才,我來試試!」話音一落,就見從人群中走出來個老頭兒。此人穿著打扮非常一般,一身土黃布褲褂,又肥又大,扎著腿帶,蹬一雙便鞋,頭戴馬連大草帽,還系著帽帶,身後背著個小包,鼻子尖兒冒光,嘴唇通紅。李蕭等眾人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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