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大海血歌
『轟！』『轟！』
「老大左艙進水了！」
「開，繼續開，誰他媽停，老子就斃了誰！」
張楚近乎瘋狂的咆哮道，腥紅的瞳孔中只有對方艦群之中護衛的主艦，內心不斷在吶喊『我要把兄弟們都活著帶回去，撞沉它，必須撞沉它！』。
前方是十幾門艦載大炮轟鳴，後方是一汪碧藍的海天一色，一隻鋼鐵巨艦與炮彈和巨浪夾雜中飛速前行，披荊斬棘，陳風破浪，所向披靡，可惜這些都是想象中的情景。
現實的情況就是，爪哇主艦極其護衛艦隊，乃是整個龐大爪哇艦隊之中，裝備最為優良的一支，每一條戰艦之上都裝備了一到兩門火炮，甚至主艦之上還裝備了有五六門，船頭船尾船身都有黑森森炮口，幾乎無射擊死角。
張楚乘坐的戰艦速度狂飆，縱然機動甩尾轉向異常靈敏，但面對與這樣一隻渾身是刺的最強艦隊，一排排傾瀉而落的彈藥不斷撞擊在巨艦的周身，縱然有鋼鐵甲板護衛，一炮不行，兩炮，兩炮不行，三炮呢？蚊子咬死大象，三四海里，這是一段死亡之旅，這是一段瘋狂的凱歌，整個紹興水軍主艦四處都是炮彈撞擊的凹痕，駕駛室早就被消去了一多半，暴漏在大海的懷抱之中，巨大的爆破力道激起大海巨濤，大量海水灌注在艦體之上，巨艦水手幾乎是泡在水中架勢巨艦繼續航行。
好在主艦周身鋼板和蒸汽機房的防禦較之其他戰艦還要獨特堅固，縱然一副四處千穿百孔的模樣，但依舊還是氣勢如虹，與大海之中能夠飛速狂奔，一時半會是不會沉默的。
「將軍，他們這是要撞沉我們？」
「主船轉舵，叫護衛船隻迎上去！」
一番轟擊無果，眼看鋼鐵巨艦還在不停飛奔，海西而瞬間辨別出了對方的意圖，保命為上，當即如是命令道，可憐的土著又一次被荷蘭主子當了炮灰。
「老大他們要跑了，要不要瞄準！」
「再等等，有輔艦擋著，準頭不夠，撞，給我往死里撞，將前面的輔艦都給我撞開！」
「嘟嘟嘟嘟！」
鋼鐵怪物再次加足馬力，冒出黑煙滾滾，汽笛聲響徹天際。
「中國人，瘋了！」
「中國人的船撞過來了！」
眼看兩兩戰艦即將輕吻，木板又豈是鋼鐵的對手，這與雞蛋碰石頭又有何異？甚至一眾輔艦之上的土著都能看到站立鋼鐵巨人甲板之上，一道又一道扛槍隨時準備激射殺戮的森然面孔。
短短一海里的距離，依照巨艦的行駛速度，足夠爪哇主艦隊一眾輔艦再次填裝彈藥，開啟新一輪無差別飽和炮轟，但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一旦無法打中對方的駕駛室，或者船體要害部位，或許也只有這一次，撞擊的後果，眾人不用想也知道會事什麼。
「我不想死！」
「快，跳水！去別的船！」
「快走，叫他們快點划船！中國人瘋了！」事情完全超出了海西而的預料，大量的爪哇士兵選擇了逃走，尤其是臨近鋼鐵怪物最前方那幾艘之上的軍士，表現的最是明顯，狹路相逢勇者勝，但前者卻被張楚等人的氣勢提前嚇倒了，根本就沒有決一雌雄生死對簿的勇氣。
「噗通噗通噗通！」
完全就是下餃子一般，數百道惶恐的身影，瘋狂朝著大海碧波之中跳躍求生而去，哭喊著，撕扯著，心中只有一個慾念，那就是活著。
「轟！」『咔嚓！』
最終的結果並未出乎眾人的意料，鋼鐵怪物慣性十足，一瞬間將一艘迎面而來的輔艦船頭撞的面目全非，隨即後者大量進水快速沉沒，而鋼鐵怪物卻依舊汽笛陣陣，吞吐滾滾黑色濃煙，速度依舊，朝著其他輔艦繼續橫衝直撞而去。
「砰砰砰砰！」一眾小戰士不停舉搶朝著水中一眾慌不擇路，妄圖登上鋼鐵戰艦求生的爪哇土著激射而去，完全就是打獵一般的感覺，一槍爆頭過後就是一片映紅，假的不似真的。
「啊！」「轟！」
「啊！」「小姐！」
「該死的中古佬！會不會開船！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就當巨艦遭受如雨點一般的炮彈傾瀉攻擊之時，船體中央，貴賓船艙中休憩的一眾大洋馬，也被這突然發生的瘋狂事件折騰了個夠嗆，隨著一眾傢具一起左右舞蹈，摔了個人仰馬翻，又哪還有絲毫的淑女氣質，待巨艦剛剛有些停穩，有些脾氣火爆的傢伙，直接扯下刮破的長裙，露出一雙雪白筆直的大長腿，一插腰就要走到門口找這些無禮的『中國小子』理論一二的時候，更大的意外再次發生，瞬間的劇烈撞擊，較之剛才更甚，數十個女子完全就好似皮球一般，來回在室內地板上滾擺，運氣好的只是擦破了點皮，運氣不好的，直接整個人踩人人疊人壓了個半死，也是讓折騰了個夠嗆。
「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我們要被擊沉了嗎！」
「砰砰砰砰！」『啊！』愛麗絲好不容易掙扎到船艙外透過一扇小窗戶嚮往看，一排排子彈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邊在飛舞，子彈滑行的軌跡處處都是硝煙瀰漫的味道，還有碧波大海上時刻不停顯現的一簇簇殷虹，以及四處漂浮的浮屍，再匆匆一瞥，發現四周都是被撞擊的七扭八歪的木質戰艦，還有大量驚慌失措的亞洲面孔，不斷從木船甲板上躍入海中躲藏，當然等待他們的還是一顆顆嗜血的子彈。
這是真正的戰爭，並不是什麼海上事故，這群將他們抓回來的孩子，他們是真正的戰士，真的會殺人的！
「老大發現敵方主艦！就在我們正前方！一百米處」
接連撞開三艘輔艦，那艘載著荷蘭指揮者的巨大木質主艦一覽無遺的暴漏在鋼鐵怪物的跟前。
「繼續前進，把我們給他準備的特殊禮物帶上來！」
「轟！」一顆憤怒的彈藥咆哮生威，將整個鋼鐵戰艦與一眾木船包圍中襯托的好似一頭滿血復活的史前凶獸，狂霸而嗜血。
「不，開炮，擊沉他！」
於此同時爪哇主艦之上也一同響起了如是讓人絕望的命令，三顆黑色的彈藥筆直朝著張楚乘坐的主艦駕駛室炮轟而來，這次是真的避無可避，四周都是木質戰艦包裹，再好的機動性能也是避不過了。
「老大趴下！」
「轟！」「轟！」「不！」
伴隨著幾聲彈藥爆破巨響一同響徹天際的，則是愛麗絲等一眾大洋馬的恐懼尖叫，與劇烈的爆轟震動相比，這些女子此時的尖叫卻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幾乎微弱可聞，但又如此的刺耳，哪怕一眾戰艦水手的耳膜都被震破，此時也能異常清楚的聽到這絲絲髮自女子聲帶的嘶吼，求生慾望的嘶吼，如此的美麗，如此的柔情，如此的夢幻，誰也不曾想到，在臨死之前，居然還有幸聆聽到如此動人的旋律。
爪哇主艦一瞬間四分五裂，海西而帶著他的偉大夢想和自己的幾十個貼身侍衛一起葬身大海，而另一邊，張楚所乘坐的鋼鐵巨艦整個駕駛室都被掀了個底朝天，連方向盤都成了一片碎末，使勁搖了搖腦袋，耳畔還是不停傳出嗡嗡巨響，沒有回過神來，掩護自己趴下的兩個親衛，早已經被炸的沒有了人樣，一個腦袋被消去一半，紅的白的渾濁了一地，還有一個只剩下了半截身子，另外半截已經無影無蹤。
「中國人的船！官升三級，賞田百畝，還有女人！」
「大人，爪哇人，上來了！」
雖然腦袋還是一片漿糊，但張楚還是下意識的將自己身旁的兩個兄弟死不瞑目的雙眸用手輕輕閉合，抽出腰間的長刀作勢就快步朝著遠處甲板走去。
「殺！」肉眼可見密密麻麻，自水中不斷冒頭準備登岸的爪哇土著身影，一個緊接著一個，一串緊接著一串，沒有五百，三四百也是跑不了的，而鋼鐵戰艦甲板四處此時連帶張楚在內，滿打滿算也不過站立直挺不到二十個身影，且多數身上還是有傷，最為誇張的連腸子在剛才的爆炸中被波及轟了出來，直接用衣服草草捆綁包裹上，一手捂著傷口，忍受巨痛，一手提刀，不停與甲板上來回穿梭，收割著一個又一個人頭，這個時候大刀就是最好的近戰利器，長槍子彈上膛真是多餘了。
「將軍看到了！我們的船！」
「快瞄準狠狠的轟！」接過手下遞給的望遠鏡，李虎看到了被十幾艘木船圍困其中的那艘千蒼百孔的鋼鐵怪物，只不過此時那艘怪物好似真的奄奄一息一般，密密麻麻的人影不斷自水下躍出朝著巨艦之上攀登殺戮而去，而戰艦之上拚死反抗的身影卻寥寥無幾，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
「轟轟轟！」「嘟嘟嘟嘟！」
「啊，中國人的船！」
「不好，中國人的援兵來了！」
「快跑！」相隔十海里，形勢異常緊迫，也不管精準度如何，三艘馳援的鋼鐵戰艦一通無差別飽和狂射，當然大多數的彈藥都射飛，不過隨著一聲聲劇烈的轟鳴響起，看到遠處滾滾的黑煙，一眾爪哇軍士內心的陰影瞬間被再次勾起，拼了命一般的朝著各自母船回返，又哪還有心思去管這艘連駕駛室都被炸飛的無法航行的鋼鐵廢物。
「等等我！」
「快划！」
「快轉向！」「轟！」「啊！」
十幾艘爪哇木質戰艦，捨棄了依舊漂浮在海面上，參與登陸鋼鐵戰艦，來不及登船的數百同袍，發了瘋一般的在大海狂奔，可惜最終在彈藥異常充足的李虎艦隊面前，一切的反抗奔逃都是徒勞，若非最終張楚阻止了對方繼續追殺的舉動，只怕碧波海面之上四處戰場能夠存活的木質船隻基本沒有。
「放他們走，快，回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