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戀愛章
梁言靜默地看著他。
不得不說季秋這次有了進步,不像上次一樣連自己眼睛都不太敢看了。
只不過跟第一次表白的時候比,還是好不到哪兒去。
完完全全的有感而發、想到什麼說什麼,管他是在餐廳等位還是出租屋。
雖然已近黃昏,但陽光還能照進來。
冬日的陽光總是很奇怪。
明明看上去輕若無物,可當它灑在人身上時,卻總有意料之外的溫暖。
而這個人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表白是,現在也是。
不看時間,也不看地點。
只知道一股腦把自己想說的全都抖出來,想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捧出來給他。
梁言向前傾了傾身子,跟季秋湊近了點兒。
「你這是在跟我求婚嗎?」
季秋這才怔住,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
「不是的!」他像是才看到現在兩人所處的情景,生怕梁言覺得太簡陋,「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訴你……」
想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過別的想法,只想惶急地證明自己,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哦。」梁言很輕地彎了一下嘴角,卻沒有平日里的冷漠,「那就不是求婚了?」
「不不不不不——」季秋被越問越急,擔心下一秒梁言就會說出別的什麼來,「是的!是的,就是……就是我怕太草率……」
說到最後,季秋自己都覺得自己蠢透了。
自己以前也沒這麼傻啊?
對方還沒說話,季秋就覺得自己越說越不對味兒,索性閉了嘴,又怕又好奇地往梁言那邊瞟。
「……言言?」他試探地喊了一聲。
梁言眸光偏過來。
「你就當我語無倫次了吧……」
季秋覺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幹啥啥不行,嘴瓢第一名。
梁言與他對視,卻還是沒有開口。
完了。
他在心裡痛恨起自己來。
這次估計不是被打一頓就能解決的了。
完了完了完了。
正當季秋想絕望地捂住臉時,就聽見梁言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
「你就這麼敷衍我的?」
果然完了——
季秋心如死灰,甚至開始難得的生氣,在腦子裡責怪自己怎麼又把事情搞砸了。
季秋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好像讀再多書,他也學不會該怎麼樣讓自己在面對他時能更聰明一點。
他沮喪起來,低下了頭。
而季秋面前的人頓了頓,又將方才的那句話補充完整。
「戒指呢?」
季秋所有的動作在一瞬都止住了。
他還維持著仰頭看著梁言的姿勢,只有微微睜大的眼睛昭示著這一切並不是靜止的畫面。
他的Omega身上還帶著冬日暖陽的味道,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
「又傻了?」梁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的Alpha,在他額頭上點了兩下,「問你話,戒指呢?」
這一刻又寧靜又漫長。
季秋像是才理解了梁言這句話的含義,又怕自己聽錯,在接觸到梁言的笑容后,才敢確認它真實性。
他連話都說不出來,身體先一步撲了上去。
「補補補補補!我補!」季秋終於反應過來,瞬間化成一張牛皮糖黏上去,雙手摟得緊緊的,整個人都壓了上去,讓梁言牢牢陷在沙發里,「我補!言言你等等我,不會太久的!」
梁言被他壓得甚至有些喘不過氣,頭枕在他的肩上,甚至可以聞見對方近在咫尺的腺體因為興奮和激動不小心逸出的氣味。
他當然知道季秋的意思,更清楚這個變故才發生不到一天的時間,他怎麼可能去做這麼多準備。
而戒指本來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自己只是……想看一看他的反應。
梁言也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壞了。
不過結果果然如他所料。
自己也不需要對方有多聰明,反正那些都是給別人看的。
他無聲地笑了,拍了拍季秋的背:「你要壓死我?」
「……沒有。」
季秋這才放鬆了力道,把梁言稍稍從沙發里撈起來一點,但人還黏在他身上,抱著不願意撒開。
梁言先是任他抱著,自己則靠在他懷裡發獃。
他有點犯困,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事情。
自己當時好像也很驚慌,太多的未知都擺在面前,KB的事情也還沒有解決,尹同光會不會又要受到驚嚇,父親知道了會不會生氣,而學校的人到現在都還以為他倆是兩個Omega在談戀愛……
算了,管他呢。
反正這個傻子跑不了。
這麼想了一會兒,梁言居然還真就這麼睡著了。
自從知道自己的情況,少了最初的心慌,梁言也逐漸接受了這個嗜睡的體質,索性放任自己在沙發上小憩一下。
對方淺淡的信息素還包繞著自己,倒是最好的安睡劑。
梁言總犯困,但每次的睡眠時間都不長。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也不過剛剛暗下去沒多久而已。
但令他驚詫的是,季秋還真就抱著他,姿勢幾乎都沒怎麼變。
屋裡沒有開燈,梁言看見季秋在昏暗中的輪廓,忽然覺得無比安心。
就是……他好像從回來起就沒吃飯。
梁言叫著他的名字。
對方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起來了。」梁言說。
可身上的人似乎還不願意離開。
他無奈地又拍了他一下:「你飯還沒吃。」
對方動了動肩膀,沒回應。
梁言好奇,手上的力氣大了一分:「說幾句話肚子都飽了?」
季秋不為所動。
梁言還以為他是跟之前一樣又想在自己身上多賴會兒,可現在這都過了挺長一段時間,也該起了。
於是他乾脆擰了季秋一把:「還不起來?」
往常一般他真用上勁,季秋肯定會嚶嚶嚶地控訴被他弄疼了,然後很不情願地聽話。
可現在還是沒有。
季秋被他這麼一掐,只是有點吃痛地聳了一下肩,還賴著一動不動。
梁言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他伸手推了一下季秋,對方順著他的動作被推到沙發的靠墊上,梁言就要站起身,去開燈。
剛離開沙發,他就被拉住了。
「言言。」季秋聲音低低的,「一會兒開。」
梁言想到了什麼,伸出拇指在他臉上颳了一下,一片乾燥。
可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你不是哭了吧。」梁言狐疑道。
「我沒有!!」季秋像是被踩著了尾巴似的,振聲否認。
「嗯,好,沒有沒有。」梁言這次沒想著逗他,反而還十分順從地依著他的話。
反正對方聲音里的啞意他又不是沒聽出來。
梁言沒去開燈,而是等對方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自己幫他把飯菜加熱好,季秋這才慢吞吞地去換上了他的槽點十足的綠色恐龍連體睡衣,甩著尾巴挪過來。
小恐龍期期艾艾地開口叫他。
「嗯?」梁言應了一聲,「可以開燈了?」
「開吧。」
明亮的暖黃的燈光映下來,最簡單的屋子裡,莫名也添了不少溫馨的味道。
像個家。
「言言,」小恐龍拽住他的袖子,「我……我剛剛真沒哭。」
梁言點頭:「嗯。」
季秋的頭髮有些亂,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灑下一小片溫柔的陰影。
他的眼底有著不易察覺的潮意,開口道。
「我……我只是高興。」
「我知道。」
季秋彷彿恢復了活力,躍躍欲試地打報告:「那我吃飯之前可以親你一下嗎?」
梁言掃他一眼:「要是我說不呢。」
這次的小恐龍終於get到了他話里的含義,眯著眼睛吻了上去。
我真的沒有哭,真的只是高興。
慶幸在有限的生命里能遇到你,慶幸你不嫌棄我笨手笨腳還能笑著接納。
季秋輕輕颳了一下對方的唇瓣。
你是我窮盡心頭血所染就的玫瑰。
而我願做你的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