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標記

  「啊??什麼刀??」尹同光一臉狀況外。

  「什麼刀都行。」

  只要能讓面前這個憨批閉嘴。

  梁言語氣陰惻惻的。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暴躁了。

  大概是遇到季秋之後,整個人這方面的指數就往上升了一個度。

  而季秋察言觀色,見好就收,迅速抹掉眼角飆戲的眼淚,重新換上一副天真爛漫的笑容:「言言,別,有話好好說。」

  梁言理都不想理他,徑直往前走。

  尹同光連忙跟上,還在不明就裡地煽風點火:「啊?言言你要什麼刀?剪刀手術刀還是水果刀?我給你找啊!」

  這邊季秋還在泫然欲泣地嚶嚀:「言言!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

  梁言腳步頓了一下:「那你本來想怎麼說?」

  賴秋彤肚子都要笑疼了,在一旁吃瓜看戲。

  季秋一臉視死如歸,自通道:「我值得你們為我這麼爭鬥!我值得!!」

  梁言:「………………」

  尹同光終於後知後覺,自己的室友好像怒氣已經攀上了一個新閾值。

  梁言轉身,冷著臉朝季秋的方向走了兩步。

  季秋小心翼翼地退了兩步,但嘴上還沒停止嗶嗶:「我這次說對了嗎QAQ?」

  「……」

  很好。

  梁言想打人。

  就是……想衝上去對著這人臉一頓錘的那種。

  可梁言這麼多年來,就連剛才把夜宵扔別人臉上也是第一次,良好的教養讓他看著季秋只能幹生氣。

  該怎麼打?

  用拳頭?用腳踹?用包砸?

  算了,先擼袖子吧。

  梁言沉默片刻,開始把自己襯衫的袖子一點一點捲起來。

  尹同光沒想到梁言真有動手的意思,連忙把季秋攔在兩人之間:「言言你不要衝動啊!!打Omega是犯法的!」

  「我也是Omega,」梁言冷冷道,「先打了再說。」

  季秋好像這才發現梁言撲面而來的殺氣,開始賠著笑一步一步往後退:「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什麼都不說了!」

  「晚了。」梁言沒管,看了尹同光一眼,「讓讓。」

  尹同光怎麼會允許兩個Omega在他面前大打出手,連忙眼疾手快地拽住梁言,一邊朝季秋說:「你快跑啊!言言真的生氣了!」

  季秋像是被嚇得腿軟,瑟縮地點點頭:「我我我我先走了!言言下次再見!」

  說完頭也不回,腳底抹油地邊嚶嚶嚶邊溜,一會兒就沒影了。

  梁言望著他僥倖逃脫的背影,神情惋惜:「……」

  一場鬧劇鬧完,吃飽了瓜的賴秋彤這才走上來,笑眯眯地對梁言說:「真好,難得找到一個能製得住他的。」

  梁言收回視線,禮貌地點點頭。

  想了想,又再次向她道謝:「今天的事,還是謝謝你。」

  雖然賴秋彤出手,很可能是因為季秋。

  「不用那麼客氣,說了沒事。」賴秋彤笑道,「剛才的事你也別生氣,小秋他經常這樣,其實他性格不壞的。」

  性格是不壞,就是腦子不太好。

  梁言忽然生出一種賴秋彤怎麼會看上季秋的想法。

  賴秋彤像是知道梁言在想什麼,繼續說:「不過大家可能對我跟他的關係有誤解,我跟小秋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別人不清楚就算了,還是要跟你解釋一下。」

  梁言垂下眼嗯了一聲。

  跟自己有什麼好解釋的?

  不過他也沒問,心裡卻像是放下了什麼疑慮一樣。

  「我跟你們順路,一起回去吧。」賴秋彤說,「剛才的事也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梁言明白她是想安慰自己,抬頭對上她的臉,很真誠地應了一聲。

  賴秋彤果然情商智商都超高,在送他和尹同光回去的路上有說有笑,還加上了兩人的聯繫方式,舉止得體又平易近人,連尹同光回了宿舍后都對她表示出了極高的好感。

  梁言則早早洗漱上了床,正準備睡覺,枕邊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季秋:言言!】

  梁言懶得回復。

  那邊也不太介意,又發了一條。

  【季秋:晚安QAQ】

  梁言盯著那三個字母,再配上季秋慵懶貓咪的頭像……

  他最終還是睡了個好覺。 -

  又過了幾天,梁言沒收到季秋的消息,如往常一樣,約了尹同光去教室自習。

  這間教室算是梁宸給他開的一個小灶,很安靜,又不像圖書館那般擁擠,加上門的密碼沒多少人知道,梁言一般都會選擇來這裡複習。

  尹同光還在睡,梁言醒得早,乾脆早早過來,打開書,在空無一人卻窗明几淨的教室里開始自習。

  可沒過一會兒,令他厭惡又熟悉的感覺漸漸漫了上來。

  他擰眉,明白是發情期到了。

  還好他並不太擔心,畢竟自己的包里經常都備著抑製劑。

  梁言趁那陣感覺還沒開始興風作浪,打開包摸索起來——

  怎麼只有一支??

  他心中大駭,開始回憶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東西。

  按照慣例,他推算日子近了的時候,總會特地檢查,不會犯這種失誤。

  甚至於,今天出門的時候,他還正準備往包里再加幾支——

  梁言倏地反應過來。

  季秋那次還了兩支給自己后,他隨手收在宿舍的柜子里,結果就是因為這個特地檢查,他出門急了一點,明明都拿出來放到桌子上了,臨到換好鞋關上門來到教室,就是沒想起來拿。

  見鬼。

  梁言沒猶豫,先注射了一支,然後打算叫尹同光醒了幫忙給自己送過來。

  可一支抑製劑完全沒有任何效果。

  尹同光沒接電話,而Omega發情期的本能卻洶湧而來。

  很快,梁言一隻手扶著桌子,燥熱和乾渴的感覺湧上來,喉嚨堵得慌,伴隨著絲絲縷縷難耐的生理反應。

  他仰起頭,看見一片雪白的天花板,登時有一點恍惚。

  梁言咬牙,慶幸這間教室不會有其他人進來,拿出手機,再次給尹同光發微信,叫他幫自己一個忙。

  信息發送成功,梁言把手機扔到一邊,開始放空似的抽氣,等待這一陣感覺過去。

  可漸漸的,他被Omega的本能燒得有些意識渙散。

  梁言的發情期本來就比一般的Omega來得激烈迅猛,抑製劑的需求才會多。

  他雙手的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連指尖都是滾燙的,根本無法為此刻的情況帶來一丁點緩解。

  梁言開始喘著氣,努力做著吞咽的動作,閉上眼,試圖捱過這一段最劇烈信息素衝擊。

  薄荷的氣味再也掩蓋不住,炸裂般的爆開來,填滿了整間教室。

  他周身被這種味道包裹著,明明是很清涼的氣息,在此時此刻卻像燎原的山火,迅速侵襲吞噬著一切。

  迷濛間,梁言感覺有什麼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眼裡擠出一些生理性的淚水,沒抬眼,語氣有一絲欣喜,問道:「尹同光?」

  說罷估摸著教室門的方位,開口:「幫我一下。」

  然而來人卻詭異的很安靜。

  梁言有一瞬的疑惑,但睜開眼,眸子里因為籠了一層霧,看不真切,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一個身影朝自己走過來。

  走得很慢,像是在猶豫什麼。

  梁言沒想太多,這間教室的密碼只有尹同光和他知道,他看著那個人影,隱隱約約覺得尹同光似乎沒這麼高,但還是伸出手,對他說:「抑製劑給我。」

  那人卻仍然不說話。

  梁言被一波又一波的發情期反應弄得直皺眉,嗓子有些啞,剛想再說什麼,新的一陣燥熱過電似的竄上來,他忍不住打了個顫,整個人重新無力地靠回座椅上。

  「你……」梁言只來得及吐出這最後一個字,所有的聲音盡數消弭。

  來人碰了碰他的手臂,輕柔又克制。

  而梁言僅僅只是被他這麼一觸碰,本就鋪天蓋地蔓延著的信息素更是抑制不住,順著那人的指尖傾瀉開來。

  那人的指尖微涼,動作明明很輕,卻像是推翻多米諾骨牌的最後一點薄弱力度,梁言頃刻間覺得身上發麻,眼前發白,腦內有什麼東西炸開來,與那人交纏著,信息素的擴散幾乎要掀翻屋頂。

  這種反應……絕不可能是尹同光。

  而很快,梁言便再沒了想法。

  ——那個人終於隱忍著伸手,攀著梁言的肩頭,以一種半擁抱的姿勢,緩緩地圈住他。

  梁言覺得後頸一癢,柔軟的觸感輕輕擦過,而後脖頸劇烈一疼,隨之而來的,是被尖牙咬破腺體的細微聲響。

  是個Alpha!

  可梁言還來不及掙扎和震驚,一陣從未有過的全新感覺席捲了他,蓋過最初的那一點疼痛,如同被枯草引燃的烈焰,火舌肆無忌憚地裹挾著他無法拒絕的信息素,漫山遍野地燒起來。

  「唔……」梁言眯著眼,忍不住從喉間逸出一絲微弱的低吟,手也不受控制地抓住桌子,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全身都軟,使不上勁,甚至其他的感官都變得微弱,只有後頸處注入的信息素,是他此刻唯一的實感。

  梁言腰開始顫抖,膝蓋屈起,連穿著鞋的腳背都忍不住繃緊。

  像是沙漠中瀕死的旅人,唇間嘗到了甘冽的清泉。

  又像是置身於高聳入雲的林間瀑布,失重感與信息素的衝擊力,讓他在濤聲中被高高拋起、重重落下。

  而同時,梁言終於清晰地感覺到了那股陌生又熟悉的信息素。

  獨特而濃烈的、不可忽視的氣味,包繞著梁言所有的感官。

  是迷迭香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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