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模糊的記憶
福利院的阿姨過來的時候，林清清正站在薇婭的病房外麵。她幾乎都不敢走進去，因為她沒辦法麵對薇婭醒來後的質問。
“您好，請問薇婭在這個病房裏嗎？”一個穿著異常樸素的阿姨走了過來問林清清道。
上下打量著這個女人，林清清並沒有著急回答。她穿著一件灰黑色的棉襖，雖然棉襖並不是新的，但卻洗的很幹淨。她黑色的頭發隨意挽成了一個髻，還有一些紮不起來的碎發就那麽散在前額上。
在低頭看了一眼，林清清這才發現這個女人手裏還牽了一個孩子。小孩子的臉蛋看起來紅撲撲的，看樣子剛剛應該跑過幾步。見林清清在看他，他隻是怯生生的低下了頭。
“你們是薇婭的什麽人？”處於對薇婭安全的負責，林清清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一聽這句話，這個阿姨便確定了薇婭此刻應該就在這個病房裏。“你是小婭的朋友吧？”她反問道。“我是福利院的阿姨，剛剛接到電話說小婭暈倒了，這才連忙趕了過來。”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她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既然是福利院的阿姨，林清清便放心了許多。“薇婭就在裏麵。”她指了指旁邊的病房說道。
既然現在福利院的阿姨過來了，她也可以長舒一口氣了。畢竟薇婭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萬一她等會醒過來問到魏巍的事，林清清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簡短的對話結束，阿姨就拉著小孩子走進了病房裏。站在病房外的林清清默默的歎了口氣，然後從靠著的牆壁上起身，她現在隻想離開這個地方。
醫院仿佛從來都是會讓人覺得有壓力的地方，自從剛剛見證了薇婭和魏巍的生離死別，林清清現在的心情沉痛的厲害。
一邊往醫院外麵走著，林清清一邊給歐遠瀾打了個電話。“遠瀾，我……”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某人打斷了。
“我在醫院門口等你。”他淡淡的語氣間，卻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比擬的溫柔。
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不是擁有千萬財富，而是在你還沒開口之前，就有人將你所有的脆弱了然於胸。
聽著歐遠瀾的話，林清清突然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淚就直愣愣的掉了下來。其實她剛剛已經平靜了許多，但一聽見歐遠瀾的聲音，那種想哭的感覺就又湧了上來。
快步走向電梯口，林清清現在隻想趕緊撲到歐遠瀾懷裏。她心裏那種酸澀和難受蔓延起來，好像今天看見的事情她曾幾何時真的經曆過似的。
剛走出醫院大門，林清清就看見了靠著車站的歐遠瀾。看樣子他應該等了一會兒了，看見林清清過來，他隻是邁著沉穩的步伐朝前走了幾步。
鼻腔裏的酸澀感更濃重了，林清清使勁抹了抹酸澀的眼睛，然後就往前快跑了幾步。“遠瀾，你的腿……”正想撲進歐遠瀾的懷裏，林清清突然發覺的一些不大對勁的地方。
“隻是站一會兒，沒事。”歐遠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說道。
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盯著歐遠瀾的腿，林清清再次搖搖頭說道：“遠瀾，其實你不用來的……”她突然有些自責了。
“我隻是順路。”因為了解林清清的性格，所以他知道這個女人此刻一定又在自責。
聽完了歐遠瀾的解釋，林清清使勁點了點頭。剛剛的那股情緒再次湧上心頭，還沒等歐遠瀾反應過來，她就鑽進了那個男人的懷裏。“遠瀾，魏巍死了……”她嗚咽著說道。
這件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和歐遠瀾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林清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出這個名字，要說出這件事來。
她隻覺得自己的胸口特別沉重，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這塊石頭好像有千斤重，不管怎麽都挪不動。
伸出手揉了揉林清清的頭發，歐遠瀾輕聲安慰著她：“有些事不可避免，如果真的發生了，也隻能順其自然。”
這句話歐遠瀾並沒有指代誰，他隻是在平靜的陳述一個道理。生老病死，是這個世界是最殘酷也最稀鬆平常的規律。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林清清還是不可避免的難受著。道理誰都懂，但這件事不管落在誰的頭上，都不是靠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釋懷。
“遠瀾，為什麽我總覺得曾經我也經曆過這些事？”趴在歐遠瀾的懷裏，林清清弱弱的問道。
她的聲音輕輕顫抖著，腦海裏仔細回想著剛剛在自己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那一幕。難道那些事都是真的？她不禁開始懷疑。
“你想起了什麽嗎？”歐遠瀾突然開口問道。
從歐遠瀾懷裏抬起頭，林清清看著他點了點頭。“嗯，我好像看見了一個男人在我麵前咽了氣。但是很奇怪，為什麽那間屋子裏沒有一個人哭？包括我都沒有哭，我隻是覺得難受。”她形容著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就像是一個儲蓄池一樣，隻要受到一點刺激，那個儲蓄池的水閘就會打開，然後往下傾瀉出一點水來。
不過雖然每次林清清都能想起一些東西來，但她能想起來的東西其實十分有限。甚至沒頭沒尾，再過一段時間，就又重新變成了讓她陌生的回憶。
聽著林清清的敘述，歐遠瀾不禁也陷入了沉思裏。那段回憶，林清清遲早都會想起來。關於瑛姨的死，關於林懷之的死，關於林言的死，關於蘇幕的死，她有一天統統都會想起來。
這兩年來，他們這群人過的其實並不算平靜。一個又一個的離開，剩下的人除了緬懷，就隻能往下走。
“清清，如果現在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歐遠瀾輕聲說道。“可能有一天等你真的全部想起來了，就會開始後悔。”
本來還指望歐遠瀾告訴自己些什麽，但聽見這句話，林清清卻疑惑了起來。“遠瀾，我……”她想說她不會後悔，但話到嘴邊，卻又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