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最後的擁抱
在庭審開始之前，林清清還有些緊張。她抓著歐遠瀾的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然我們還是走吧？”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情緒，就是莫名不太熟適應這種*肅穆的環境。
輕輕笑了一下，歐遠瀾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別怕，有我。”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也不知是怎的，聽見這幾個字的時候，林清清突然覺得心安了。她抬頭怔怔的望著歐遠瀾，繼而點了點頭。
隨著木錘敲擊桌麵的聲音，整個庭審會堂立刻安靜了下來。左邊的木門被打開，表情嚴肅的警察帶著歐老爺子等人緩緩走了進來。
看見穿著灰藍色囚服的歐老爺子，歐遠瀾有了片刻的失神。他對這個男人確實沒什麽感情，如果非得說有的話，大概就是恨。
然而今天看見他淪為階下囚，看見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他穿著囚服出現在庭審會堂裏，歐遠瀾竟然並未覺得多麽高興。
緊接著歐老爺子之後被帶進來的，就是歐盛淮。幾天前還囂張跋扈的他現在已經滿臉的黯然，眼神空洞的可怕，就仿佛是一個麻袋一樣被人扯著往前走。
最讓林清清沒想到的，就是最後被帶進來的素雪。她的頭發已經紮了起來，幾縷碎發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半張巴掌小臉。
在監獄裏自然不可能穿上漂亮還化上精致的妝容，所以素雪此刻的臉蒼白的可怕。她穿著寬大鬆垮的囚服，看上去瘦弱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她。
“素雪小姐有什麽錯？”林清清不禁覺得有些惋惜，她探過身子問歐遠瀾道。
似乎是感應到了陪審席上的歐遠瀾和林清清的目光，素雪也回過頭來。她清亮的眼神和歐遠瀾對上了，不過僅僅隻有一秒鍾。一秒之後，她又重新別過頭去。
“從犯。”歐遠瀾輕輕說道。
其實算起來，這個裏麵最倒黴的就是素雪。她從未參與過這個龐大的販毒企業，隻是這一次幫著去進行了接頭，於是便無端被殃及池魚。
然而最讓歐遠瀾驚詫的，是剛剛那一瞬間，他竟然沒從素雪眼裏看見恨意，也沒看見後悔。似乎隻有一種很平靜的東西，平靜到一點波瀾都沒有。
“下麵我宣布，關於歐家境外販毒案的庭審正式開始，請被告人入座。”一個穿著黑色法官袍的人表情嚴肅的說道。
歐老爺子，歐盛淮以及素雪挨個被帶到相應的桌子前。庭審開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律師模樣的人作為原告陳述被告罪行並拿出了證據。
全程林清清目不轉睛的盯著素雪，她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麽感覺，就是總覺得可惜。
雖然這個女人帶走了她，甚至還威脅她，卻從來沒有正真做過什麽傷害自己的事。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清清並沒覺得素雪是真的想傷害她和孩子。
不過這都是她的個人想法，就算是再替素雪不值，她能做的也隻是做在陪審席上看著她接受審判。
這場庭審進行的很快，一直到法官問歐老爺子是否還有異議的時候，距開庭還不到一個小時。
“沒有。”歐老爺子閉上眼睛回答道。
這次已經穿上了這身囚服，他就已經認命了。歐遠瀾既然有能力讓他進來，也就一定有能力讓他出不去。對於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況且他也老了，在商場上混跡這麽多年，也確實是累了。現在也好，一勞永逸，再也不過問這些事了。
最終的庭審結果是歐老爺子被處無期徒刑並被沒收全部財產，歐盛淮被處有期徒刑十五年並被沒收全部財產，而素雪則最輕，被處以有期徒刑兩年。
“幸好隻有兩年，不然她以後可怎麽辦。”林清清抱著歐遠瀾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胳膊上說道。
低頭看了林清清一眼，歐遠瀾回了一個字：“嗯。”他的眼神飄到了庭審會堂中間的素雪身上。
對於素雪從輕處理，這是他提前交代過的。但對於歐老爺子和歐盛淮的處理，都是絕對的公事公辦。
要說這個女人有多大的錯，好像確實也說不上。而且她最終還是沒有傷害林清清和辰辰，自己也用不了對她趕盡殺絕。
“等我一下好嗎？”歐遠瀾突然低頭對林清清說道。
抬起頭疑惑的看了歐遠瀾一眼，林清清接著點了點頭。“你去吧。”她似乎明白這個男人想做什麽，轉而放開了他的胳膊。
從陪審席上走了下去，歐遠瀾徑直走到了素雪麵前。“謝謝。”素麵朝天的素雪其實比化過妝的她更美，那種純淨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一般。
自己這次之所以隻有兩年的牢獄之災，素雪又怎麽會不明白到底是誰從中安排。她隻是沒想到，原本是相愛相殺的兩人，到了最後竟然都能選擇放過彼此。
定定的看著她，歐遠瀾心裏的那塊寒冰終於慢慢融化了。曾經他以為那塊寒冰會伴隨他一輩子，一直到他躺進棺材裏，心裏卻始終會有鬱結。
然而現在，一切都消散了。哪裏有什麽永恒的恨與愛，其實說放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
“好好保重。”最終，歐遠瀾隻吐出了這四個字。
經年以後，他們都學會了用成年人的方式相處，也都明白了，兩隻刺蝟的相愛最終隻會刺傷彼此，不得善終。
就在歐遠瀾準備扭頭離開的時候，素雪突然叫住了他。“遠瀾！”她的呼喚很急切。“我可以……再抱抱你嗎？”這個要求似乎顯得有些無禮。
猶豫了片刻，歐遠瀾最終將目光投向了陪審席上的林清清。隔的不算太遠，林清清同他四目相對。
向來反應不算機敏的林清清這次竟然立刻就看懂了歐遠瀾的意思。她衝那個男人點點頭，表示讚同。
緊接著，歐遠瀾伸手，像是一個朋友一般的，輕輕擁抱了一下素雪。在他的懷裏，素雪清淚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