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春流危矣
避免與陽人產生任何形式的『衝突』，將一切危機掌控在可控範圍之內，是我們這個圈子內每個人的基本素養。畢竟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普通陽人，就會變得特別複雜。
鹿鳴的房間裡面很整潔，而且很簡單，幾乎沒什麼東西，客廳只有一個沙發，而且還是單人沙發，沙發正對著窗戶，而窗戶正對著寫字樓。也就是說，鹿鳴可以隨時坐在沙發上，監視著沈留白的一舉一動。
我壓抑著心中的敵意，表面故作鎮定，半開玩笑道：「連個凳子都沒有，你打算讓我們坐哪？地上嗎？」
「稍等。」鹿鳴轉身進了右手邊的房間。
一進門我就感覺那個房間陰氣非常重，很顯然鹿鳴將所有的骨灰罈子和靈位都供奉在那間房裡。片刻之後，他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著兩個小凳子，而且還是那種在浴室里常見的四方形塑料凳。
鹿鳴將凳子放在我和冢道人面前，微笑道：「見笑了，請坐。」
我的褲子有點緊，凳子又特別矮，根本坐不下，就搖了搖頭，謝絕了鹿鳴的好意。而冢道人則直接大喇喇的坐在上面，他的腿比較長，因此是直接用盤腿而坐的方式。他從口袋裡掏出香煙，點燃一根，一邊打量著鹿鳴，一邊吞雲吐霧：「從你身上散發的氣息來看，應該已經到七尾了吧。說起來還真是有趣，區區一座臨海城卻卧虎藏龍，光是青丘狐妖就有四個，而且都是九尾和七尾這種上等狐妖，真是熱鬧。」
在冢道人打量鹿鳴的時候，鹿鳴也在打量冢道人，幾秒鐘的掃視之後，鹿鳴沖冢道人伸出手，熱情的笑著：「柳師傅，以前只聽說過你的名字，沒有見過真人，今日得見，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個鹿鳴知道的事情果然很多，他竟然連冢道人的真實身份都知道，而且很顯然，他要比我更了解冢道人。
鹿鳴笑著問我：「你知道他為什麼叫冢道人嗎？」
「為什麼？」
「冢，墓也。簡單明了，被他盯上的精靈陰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從他手中逃走。見到他，就相當於見到自己的墓碑了。而這，卻也是二十多年前的說法了，如今的冢道人道行恐怕更加驚人了。」鹿鳴感慨道。
我並未迴避鹿鳴的眼神，輕描淡寫道：「既然如此，那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跟冢道人切磋一下？」
鹿鳴擺了擺手：「我沒打算被抓，更不打算切磋。」
「哦？事到如今，你還覺得自己有第三個選擇？」我嘴上說的輕鬆，並且相當篤定鹿鳴已經是被逼入絕境的困獸了。但是我心裡其實虛的很，因為我只知道這傢伙很狡猾，萬一他準備了什麼後路的話，那還真是不好辦。
在我的注視下，鹿鳴嘴角上揚，盯著冢道人微笑道：「玄門中人，向來以護佑蒼生為己任，守正辟邪，匡扶正義。既然如此，那麼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請問。」
「您覺得，是殺一個精靈重要，還是挽救一個陽人重要？」
此言一出，我立刻意識到鹿鳴暗指的是什麼！必然是之前失蹤的艾米！果然他準備了後路！
不等冢道人回答，我便眉頭緊鎖，沉聲道：「堂堂七尾妖狐，用一個陽人來威脅我們，不覺得可恥嗎？況且，艾米只不過是一個普通陽人而已，如果你傷害她，必然招致無窮無盡的獵捕。」
鹿鳴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你說的我當然清楚，應龍那麼強，面對特別行動組也被打掉了半條命，我再自負也不會覺得自己比應龍強。所以，我當然不會對普通陽人下手。」
「呵呵，既然如此，那麼之前那幾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我冷笑道。
「什麼男人？」鹿鳴眼神中閃過一抹疑惑。
「之前被你殺掉的那幾個人，他們的屍首都被你給弄碎了！」我嚴聲呵斥，畢竟那可是幾條鮮活的生命啊，就這麼慘遭橫禍，不止令人痛心惋惜，更令人憤怒。
「你說的是那幾個人啊，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我殺的呢？」鹿鳴笑著反問。
「哼，你不承認我也不強求，反正今天我們註定要見個分曉！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的性命，而將沈留白推上危險境地。」我看著鹿鳴，沉聲說道，語氣和眼神都無比堅定。雖然這話看似有些冷血，但卻是事實，就像是一個爛大街的選擇題，母親和老婆同時掉進水裡先救誰，而現在這個問題則換成了，母親和一個陌生人掉進水裡，先救誰。恐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母親。
一個是至親之人，一個是陌生人，答案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只是在我的注視下，鹿鳴的表情非但沒有絲毫的凝重和認真，反倒是笑意越來越濃厚：「哎，難怪沈留白一直把你當成小丫頭一樣照顧，你果然很讓人不省心，就像是一個擁有一腔熱血，卻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丫頭。」
說到這，鹿鳴伸出兩根手指頭，氣定神閑道：「你有兩件事沒搞明白，其一，你們找到我，並不是你們聰明，而是我根本就沒有躲藏，這也意味著我根本就不怕任何人找到我。其二，誰跟你說我手裡掌控的是艾米？」
聽到這話，我愣了一下：「不是艾米？那是誰？！」
不可否認，鹿鳴這一句話徹底打亂了我的方寸，因為我一直篤定鹿鳴手中的王牌，就是用艾米來威脅我們。而事實卻和我預料的相差十萬八千里，讓我陷入了一種危機與錯愕並存的氛圍之中。
鹿鳴似乎很欣賞我的表情，他臉上笑意漸濃，嗓音也充滿了調侃：「如果你不來找我，興許我永遠都不會碰那個人，既然你來了，那麼她的死就與你有著必然聯繫了。」
「到底是誰！」我因為焦急和心虛，不由低喝了一聲。
鹿鳴嘴角上揚，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你姐姐，花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