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麻木不仁
雙腳落地，勉強站穩。我打量了一眼院子，空空蕩蕩，幾把椅子，一個小桌，桌子上放著隔夜的茶水，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我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房門，輕輕用手推了下，房門沒鎖。由於天色已經快亮，堂屋裡雖然昏暗，卻能夠大體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堂屋的北邊擺著一個巨大的神像，是一個長著長長鬍子，仗劍而立，不怒自威的老神仙。神像前的香簍里還燃著三根香，已經燒到末端，快要熄滅。我先是前往左邊的屋，挑開門帘往裡一看，發現屋裡擺著一個個箱子，應該是用來儲物的。
我放下門帘，轉身前往右邊的屋，同樣挑開門帘，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大火炕』，炕上並排躺著三個人。全都是男人，最左邊的三十來歲的年紀，面容還算白凈，中間和右邊的年紀比較大，估計有五十歲了。
在我打量這三個男人的時候，最右邊的老男人像是感應到什麼，突然睜開眼睛。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四目相對，氣氛凝結了幾秒鐘。
「什麼人！」老男人這一聲爆喝，將另外兩個熟睡中的男人吵醒，三人的眼睛全都睜開了。
見狀，我來不及多想，立刻召喚出小小露。
本來三個男人還躺在炕上，結果小小露出現的瞬間，似乎是感受到了強烈的陰氣，三人幾乎是觸電般從炕上彈了起來。
「不好，有妖孽！」
年紀最大的男人低喝一聲，伸手進領口抓出一個方形吊墜，將吊墜放在手心，朝著小小露就拍了過去。
好在小小露的速度極快，被拍中之前，小小露的身形一陣漣漪，直接憑空消失，等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炕上，並且站在那老男人的身後，舉起手中的油紙傘，朝著老男人的腦袋重重揮下。
砰的一聲悶響，油紙傘擊中天靈感，那老男人直接撲了出去，上半身栽在炕下面，屁股朝上撅著，兩條腿還在炕上，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再也沒動。旁邊兩個男人見狀，大驚失色。
「師兄！」年紀稍長的男人大喊一聲，扭頭看向小小露，既憤怒又恐慌道：「好凶的妖孽，我跟你拼了！」
這男人一個翻滾，從床上滾到地上，伸手朝黑暗中一抹，抽出一把金錢劍，朝著小小露便刺了過去。
小小露沒有躲閃，油紙傘撐-開，金錢劍刺在傘面上，未能刺穿看似薄弱的傘面。道士與邪物的較量其實很單純，拼的全都是道行和修為。實力不濟的道士遇到高級邪物，基本上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這一劍沒有取得絲毫進展，意味著再無第二次進攻的機會。小小露合攏紙傘，把紙傘當成劍往前一捅，直接刺-入了那男人的胸口，然後傘面在男人的體-內撐-開，直接將男人的身體撐爆。
碎肉混合著鮮血在空中炸裂開來，散落一地。
只剩下最後一個年輕男人了，年輕男人癱坐在炕上已經忘記了反抗，他先是看了看小小露，又將視線落在我身上，嗓音劇烈顫抖道：「是你，我認得你，你是姓柳的那個女人！」
沒想到被認出來了，我頓時殺心大起。在我準備下令直接殺掉他的時候，年輕人沖我大喊道：「姓柳的，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觸碰了老院子的規矩，會被群起而攻之！」
我一陣冷笑：「我記得這個規矩好像只適用於戶主吧？你只不過是呂雯的一個爪牙鷹犬罷了。況且，若不是我命大，早已經被呂雯給害死了。與你相比，我可是名正言順的戶主，你的主子可沒把我這個戶主放在眼裡，可見所謂的『規矩』只不過是一個虛偽的笑話罷了。」
「你……你……你殺了我們，呂雯不會放過你的！」
「放心，不必她來找我，我會去主動找她的。」話音落，小小露已經伸手抓住了年輕人的腦袋，用力一扭，便將年輕人的頸椎拗斷。
看著眼前三具死屍，全都由我所殺，我心裡竟然沒有半點波瀾。曾幾何時，在我的心中，人命是那麼的珍貴，那麼的至高無上，無論擁有什麼樣的正當理由，我都不會輕易奪取任何人的生命。
別說是殺人了，就算是殺只雞，興許我都會愧疚難受很久。而現在，我竟然麻木不仁，將三條活生生的性命剝奪，彷彿碾死三隻螻蟻。
我變了，徹頭徹尾的變了，但是我並不後悔，也並不懊惱。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變，我就無法救下沈留白，如果我不變，我就無法和沈留白在一起。呂柯為了重振黑龍堂口，甘願捨棄陽人身軀，我為了愛情，也捨得將自己變成惡魔。
漠然轉身而去，打開院門時，呂柯正在門口等我。
「解決了？」
「嗯。」
「殺光了？」
「一個沒留。」
呂柯輕嘆了口氣，盯著我惆悵道：「曾經善良仁慈的姑娘，如今變成這附模樣，這一切都是因為沈留白。」
「陷入愛情中的人，都是會變得。」
「但你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我抬頭看著呂柯，苦笑道：「你又何嘗不是？曾經的你，至少是個陽人，而現在的你，又是什麼呢？」
聽到我的話，呂柯一陣沉默，許久之後，他點了點頭：「我們都變了，變得不再像以前那麼單純。」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我輕聲說道，並未覺得有什麼心理負擔，只是隨著成長而產生的必然結果罷了。
「呂雯的人都已經殺光了，天也亮了，回去等她吧。」
我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你能幫我找一個輪椅嗎？」
呂柯笑道：「你想來個出其不意？」
「算是吧，畢竟我坐在輪椅上的時候，呂雯才會肆無忌憚的嘲笑和威脅我，將我當成一個廢物。如果我站在她的面前，她會心生警惕。」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竟有點喜歡上了坐輪椅，至少在坐輪椅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會把我視為威脅。
「在老院子里，除了正義，什麼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