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暗度陳倉
我不否認暴發戶的話里有一些道理，不過很多事兒並不是單純靠理智與否就能解釋的。什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兩敗俱傷，都只是不夠決絕為自己撤退留下的合理借口。真正想要報復的人，哪怕是『失』大於『得』也心甘情願。韓星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童年的一次誤會，導致了他一生無怨無悔的報復，他將一輩子的一切都壓在了仇恨之上。
「你覺得報復不值？」我托著腮幫，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暴發戶，平靜問道。
暴發戶右手夾著煙，左手插在右邊腋下，雲淡風輕的聳了聳肩：「當然值得，人若是將仇恨憋在心裡，始終會有個疙瘩，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噁心，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只要報復了，便會很爽。這一時的爽，千金不換。」
「你這個理解，我給滿分。是啊，有的時候，爽是人做某些事情的唯一原動力。」我似笑非笑的看著暴發戶：「當隔壁老王就很爽吧。」
暴發戶已經將煙屁股塞進了嘴裡，聽到我的話，趕緊把煙屁股往外挪了一點，一臉無奈道：「柳姑娘，正聊你呢，你怎麼扯到我身上了？再說了，我姓王，就一定是隔壁老王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該不會真想嫁給韓星吧？」
聽到這話，我雙眼微眯，饒有興趣的看著暴發戶：「這事兒我好像沒有提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暴發戶愣了一下，悻悻一笑：「我說我猜的，你信嗎？」
我笑而不語，小小露則陰笑著朝暴發戶走去。
一看到小小露，暴發戶立刻認慫了，連連擺手：「天地良心，我可沒有吃裡扒外！我之所以知道這事兒，因為我人脈很廣。」
「人脈廣？呵呵，你的解釋總是出乎我的預料。」我臉上笑著，心裡卻開始發狠。
眼看著小小露越來越近，暴發戶急了，將煙屁股扔到地上，攤開手向我解釋：「柳姑娘，你也知道，像我這種人，生也好，死也罷，都不想自己活的太憋屈，鋪路打點關係是必須的。我死後，結交了不少遊魂野鬼，千年何首烏的事兒，我也是聽他們說的。」
「他們？」我眉毛一挑。
暴發戶意識到言語有失，一臉懊惱，用手使勁兒的打了自己的嘴一下，沒好氣道：「蘇陽他們。」
「哦，說來說去，你還是跟我的敵人有染。」我一陣冷笑。
暴發戶急了：「什麼就有染，他倒是想讓我監視你來著，可我從一開始就堅決不同意。不是說我忠心耿耿，或是有什麼異心，僅僅是想身處中立，安安靜靜平庸且自在的過完我這陰生罷了。」說到這，暴發戶急切道：「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沈留白。」
「怎麼，又和沈留白扯上關係了？」
暴發戶咬了咬牙：「反正事情已經鬧到這一步了，我也不怕把話說清楚。蘇陽那傢伙賊著呢，他做任何事都不會傾盡全力，就算是和韓星合夥的時候，他也不忘做兩手準備。如今，一看情況不妙，他這不是立刻就消失了嗎，韓星才是你的鐵杆敵人，蘇陽頂多是牆頭草隨風倒。」
「是需要我一樣一樣的問你，還是你主動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看著暴發戶，表面心平氣和的問道，至於我內心的情緒波動，就靠暴發戶自己去領悟了。
他是個圓滑且有城府的人，善於透過表面看本質，接觸到我的笑容，他立刻點了根煙，坐在我的對面，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陽聯繫沈留白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只知道，他們倆的關係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僵硬。至少可以做到談笑風生的地步，而蘇陽聯繫我的原因就很簡單了，無外乎是想讓我成為他的一個內應，讓我監視小洋樓內部的情況，即時彙報給他。」
說到這，暴發戶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我又不傻，之前的張寶，就是因為當了內應才魂飛魄散。還有吊死鬼，哪怕是沒有噁心，只是被誘導了，一樣受到了應得的懲罰。這麼多血淋淋的教訓擺在面前，我還往槍口上撞，那和鎚子有什麼區別？」
我點了點頭：「然後呢？」
暴發戶深吸了口煙，冷笑道：「蘇陽那傢伙很精明，可惜他忘記了我以前也是商人。他告訴我這麼多事兒，無外乎是想讓我捲入其中罷了。只要我不按照他的套路走，不去多想，多操心，就算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內幕，又能怎麼樣？難不成還會殺我滅口？」
我並不懷疑暴發戶話語之中的真實性，因此我意念一動，小小露便回到了我身邊。
我看著暴發戶，心平氣和的問道：「該說的不該說的你都說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暴發戶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別人又不知道我說了什麼，只要柳姑娘不在意，我又何必在意？照常生活罷了。」
我點了點頭，沖暴發戶投以讚賞的眼神。這傢伙看起來一臉奸商相，而且做了一些不那麼光彩的事兒，但不得不說，他是個老油條，也是個懂得明哲保身的人。
「最後問你一個事兒。」
「什麼？」暴發戶很是輕鬆的看著我。
「韓星早就知道引出千年何首烏的辦法只有一個？」
暴發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然後模稜兩可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沒和他接觸過。不過瞧那意思，這事兒不止韓星一人知道，蘇陽和沈留白應該都知道。畢竟我也是從他們的交談中才得知這事兒的。」
我笑了，笑的很冷。
暴發戶沖我窘迫一笑：「你也別多想，興許沈留白有他自己的打算。」
「不重要了。」我深吸了口氣，雙眼一眯：「若是一次婚姻便可換來千年何首烏，我願意做這筆買賣。」
「那你可就是二婚了。」暴發戶好心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