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惡人之念
劉二狗的脖子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血已經流光，傷口呈現出白茫茫的一片。老大的胸口有一個窟窿，老三的肚子被扯開。最慘的還要屬老四，他的兩條胳膊全部被扯斷，腦袋整個都憋了下去。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我眼淚洶湧而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多少錢一斤？」
「一文不值，可除了對不起，我什麼也做不了，我無能……」
「你可一點都不無能，別忘了，不是你的話，沈留白已經死了。就是代價有點大，四個朋友換一個愛人，值嗎？」
「值嗎？不值嗎？」
「你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問題沒有答案。但你要清楚，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哪怕是一本萬利的營生，最開始也要先拿出那一本。」說著話，花春流揮了揮手，劉二狗四兄弟死氣沉沉的走出了『牢房』。
花春流繼續說道：「在我看來，這筆買賣是值得的，四個陽人換一個九尾妖狐，多劃算的買賣呀。不過對你來說，興許挺糾結，畢竟一方面是友情，另一方面是愛情。從中你又總結出了什麼經驗呢？」
「什麼經驗？」
「那我幫你總結一下吧，說來說去，其實就是一個字，狠！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夠狠，夠堅決，心魔便不會吞噬你，恰恰相反，你可以利用心魔，殺掉蘇陽、韓星、黑百合所有阻止你的人。你豈不是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了？奸臣或許會挨罵，但至少他們活著的時候，高枕無憂，沒有遺憾！」
說到這，花春流背著手，走到小小露身邊，伸手按在小小露的腦袋上，被小小露推開，她又按了上去。小小露有些煩了，花春流卻也不在乎。因為她心裡很清楚，小小露自己不會殺人，真正會殺人的是我的心。
花春流滿懷深意的看著小小露，說出來的話卻是給我聽的：「這輩子的事兒你都顧不過來了，還管下輩子？那你未免想的也太長遠了一點吧？我這輩子做的惡，殺的人，足夠我遁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卻不在乎，小偷小摸之人，打架鬥毆之人，也都是要下地獄的。只不過比我受刑的時間短一些而已。一億年，和一億兆年，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永恆嘛。」
花春流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她很是好奇的看著我：「你和沈留白前世就有淵源，這一世又特別注重因果報應。我請教你一個問題，若是按照地獄輪迴之說，受刑要以『億』或是『照』年來計算。請問，地球能活那麼久嗎？到時候地球都毀滅了，還談什麼因果報應？這其中本身就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你不信？那你為什麼要當薩滿。」
「不是不信，而是不全信。不信，也不代表我就不能利用。那些江湖騙子，把玄學說的那麼神乎其技，他們有幾個真正相信的？所以啊，及時行樂，過好這一輩子，比什麼都強。你和沈留白也是這個道理，你越顧忌，他就會離你越遠。」
「你這是在勸我？」我看著背著手在牢房裡溜達的花春流，不可置信的問道。
花春流聳了聳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好心變得曲折，為何不能噁心變得直接？惡人辦事，永遠比好人乾淨利落。」
「我永遠都不會變成你。」
聽到我的話，花春流大笑了起來：「你怎麼可能變成我？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天資不夠。很多人都覺得你的心魔很強，可在我眼裡，你卻是個弱者。不要怪姐姐說話直接，畢竟樹不修不成材！」
「我現在只想知道沈留白在哪。」
「你想找他嗎？以你現在的這幅身體，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的幾個朋友還屍骨未寒。」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我的情緒現在極其不穩定，而心魔已經完全蘇醒，它時刻影響著我。只要我的情緒一旦失控，慘劇就會再次上演。
我深吸了口氣：「我已經後悔了一次，不想再後悔第二次。」
花春流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我看不懂的笑容，她三兩下就將我身上捆綁的鐵鏈拆開，然後雲淡風輕道：「我可以綁你一次，不代表我可以綁你第二次。另外，以家人的身份提醒你一句，事情還沒有結束，千年何首烏一天不出，這場爭鬥就永不停止。你也知道，那位大人的可怕之處了。」
是啊，彈指一揮間，便解除了黑百合的封印，讓呂柯死而復生，並且曾經對我愛之深切，現在變得恨之入骨。誰知道這位不曾謀面的神秘『大人』接下來會做什麼。
最可怕的事並非是遇到不可戰勝的強敵，而是輸了之後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但我堅信，只要和沈留白在一起，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我翻身下床，邁步往外走，在穿過幽暗的走廊時，我看見了劉二狗四兄弟，他們站在牆邊，看著我。白茫茫的眼球似乎在質問我，為什麼要害死他們。我不敢看他們，心中的愧疚無比煎熬。
走了十幾步，推開一道門，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空曠但卻華麗的大廳，直到走到窗邊我才發現，自己身處曾經的『藍龍分公司寫字樓』。
沒想到我又回到這裡了，但是這裡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不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當我走出大樓，抬頭往上看時，我發現寫字樓有了它新的『人生』，這時，它已經更名為『攬月樓』。
連一座鋼筋混凝土鑄造而成，毫無生命可言的建築物，都迎來了它嶄新的篇章。再看看我身邊的小小露，我不禁搖頭嘆息。
「媽媽，你怎麼了？」
「沒怎麼。」
「媽媽，我們去哪？」
「去找沈留白。」
「他在哪？」
「不知道。」
「那去哪裡找？」
「找到天邊也要找到他！」
「萬一找不到呢？」
「那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