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無奈人生
九條凶神惡煞的黑龍,讓眼前這個男人的氣勢驟然變得威嚴起來。可是他的表情卻很懊惱,彷彿對自己身上的『特點』異常之排斥,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他指著身上的黑龍紋身,冷聲道:「從我十六歲起,這些紋身就一直如影隨形的跟在我的身上,去公共浴場我不能脫衣服,擔心嚇哭小朋友。相親的時候,對方一看到我的紋身,扭頭就走,誤會我是社會上的混混。哪怕是現在有政策,身上有一定的紋身可以當兵,再加上我是特招的那種,饒是如此,也因為這身紋身,終究是離開了部隊。」
馬如龍越說越激動:「你知道別人在後面指指點點的感覺嗎?你知道別人用懼怕的眼神看著你,不敢跟你有任何交談和接觸的無奈嗎?這些你們都不知道!」
我眉頭緊鎖:「既然如此,當初你為什麼要加入黑龍堂口?」
「加入?呵呵!我有不加入的權力嗎?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當一個起早貪黑買賣蔬菜的小販,至少活的踏實。」馬如龍的嗓音驟然變得無禮,眼神也變得空洞起來:「黑龍堂口的堂主,是我父親,這便是為什麼從一出生起,我就沒得選。」
一直以來,我都人為馬如龍和呂柯一樣,都是自願加入黑龍堂口的,卻沒想到在這行竟然也有『傳承』一說。
馬如龍懊惱但更多的是無奈:「從小,我便羨慕那些可以正常上學,談戀愛,甚至到處遊玩的孩子。而我的童年,卻是在無窮無盡的典籍中度過,習武,鍛煉,甚至是睡覺,都有可能半夜被我父親突擊訓練,被拽到演武場去。在我十八歲那年,我認識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是我一生摯愛,過情人節那天,我父親甩了那個女孩一巴掌,然後強行將我帶回家,在我的身上紋下這些紋身,將我的下半生都毀了!」
「所以,你就可以對呂柯的死,熟視無睹?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我眉頭緊鎖,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馬如龍的遭遇,但是我理解和同情他的不幸,只是有的時候,人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這句老生常談,不知道從多少人嘴裡說出來過,卻很少有人真正的秉承和信任這句話,總覺得自己可以戰勝現實,可以完成理解。然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敗在了路上。
「呂柯……大師兄……呂哥……」馬如龍嘴裡嘀咕著,他的聲音變得複雜起來,眼神也儘是悲傷。
看得出,馬如龍和呂柯之間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
沈留白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馬如龍,而我,也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
突然間,馬如龍長嘆了口氣:「對於我們這類人來說,有的時候,死,未必是什麼壞事。」
「呂柯的死和黑龍堂口,都不管了?」我反問。
「我順從了一輩子,只想任性這一次。」馬如龍攥著拳頭說道。
我長嘆了口氣:「那麼慢走,不送了。」
我努力了這麼久,就是想要完成呂柯的遺願,重振黑龍堂口。馬如龍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捷徑,但不代表我會將全部的賭注都壓在這個捷徑上面,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換一條路走罷了。
馬如龍抬頭看著我,眼神中透著些許的疑惑:「為什麼你如此在意黑龍堂口?你甚至不是出馬仙。」
「呂柯因我而死。」我毫不猶豫,直接說出了真相。
馬如龍恍然大悟,他搖了搖頭:「大師兄為黑龍堂口而生,最後沒有為黑龍堂口而死,我羨慕他。」
說完,馬如龍便轉身而去。
我嘆了口氣,知道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便不再強求什麼。
當我的視線落在沈留白身上時,發現他依舊面帶笑意的看著大門方向。
「留白,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我有些著急。
沈留白嘴角勾勒出一抹名為『城府』的弧度,他氣定神閑道:「知道馬如龍為什麼會來找我們嗎?」
「為什麼?」我下意識問道。
「因為他曾與我對視過。」
「對視?」我更不明白了。
「別忘了,我已經恢復了很多的力量,實力比你第一次遇到我時還要強。而恰恰狐狸的眼睛擁有極強的蠱惑力,黑百合可以控制虛弱的我,而我的眼神,雖然無法控制人,卻可以發掘出人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塊。」
馬如龍對呂柯的感情也好,對黑龍堂口也罷,從來都沒有放下過,他只是隱藏住了自己的內心。
因此,就算他逃了,卻逃不出自己的心。估計,我的聲音會一直在他耳邊回蕩,提醒這他呂柯和黑龍堂口的事情。並非是我的手段,而是他自己由心而生的幻覺。
說到這,沈留白的嗓音變得異常篤定:「相信我,不出一天,他就會倒下。」
「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會被幻覺弄崩潰?」
沈留白搖了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不只是精神,身體也會倒下。原因很簡單,他一直在抗拒著心中的幻覺,根本沒有察覺自身的力量一直在散發出來,自己打破了自己的偽裝。他的氣息,會吸引舊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箇舊敵,就是馬如龍最害怕,也最不願意麵對的夢魘。」
「你是說,有人要殺馬如龍,他一直隱姓埋名,除了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之外,也是為了躲避仇家?」
沈留白點了點頭:「畢竟這個圈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敵人,就連我和黑百合都不例外。而且他剛才裸露上身,我發現肩膀有一些傷痕。這些傷痕比較集中,又相對較淺,應該是手指甲摳出來的。不出意外的話,是行屍一類的。」
我有些懵,行屍屬於最低級的屍類,怎麼可能傷到馬如龍?畢竟他的實力比起呂柯,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留白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輕描淡寫道:「有的時候,數量也是一種質量,有沒有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