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身後之事
放下酒杯,轉身回房,一推開門,我楞了一下。因為房間里有兩個沈留白。
短暫的錯愕之後,我才想起來,其中站在床邊的人是沈留白的神魂。
我徑直走到神魂面前,想要觸摸神魂的手,卻抓了個空。果然,這只是一道靈體而已,並不能實質性的觸摸,只有受到它的影響,產生幻覺,失去理智的時候,才能觸碰到他。我只能靜靜地看著他,嘆息道:「留白,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以前那樣,抱著你的尾巴,什麼都不想,靜靜地進入夢鄉?」
神魂看著我,一言不發,他根本就不會說話。
可是當我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沈留白時,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確有其事,沈留白的眼皮顫抖了一下。
難道可以通過神魂和昏迷中的沈留白溝通?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這一夜,我仍舊側躺在沈留白的身邊,跟他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這是我第一次,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向沈留白展現自己,說出那些曾經無法說出口,或者難以啟齒的話。
至於沈留白能不能聽見,我也不知道,但願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夢裡,我再次來到那個與沈留白圍爐夜話的山谷。青山綠水,溪橋小室,一切都那麼的祥和安寧。只可惜,這裡卻再也見不到我和沈留白了。明明是一場夢,一切卻又那麼的真實,我甚至還保存著自己獨立的思維理智。
清涼甚至帶著些蒼寂的夜空,讓我不禁聯想到上次看到這一切時,耳朵里聽到的那些話。
我依稀記得,我的前世是一條金魚。再結合那首秦腔裡面的戲詞,觀音坐下一尾紅,千年白狐化陰風。
戲詞裡面的觀音,難道是觀音菩薩?這世上真的有菩薩嗎?我要在心裡打一個大大的問號,因為對於佛道中人來說,只有修行道足夠程度的時候,前往西方極樂,才能見到菩薩。但就算這種高僧,也無法見到菩薩的真實模樣,而是見到一道光。
而且按照《水鏡真經》中的記載,任何人見到的菩薩,都是不同的,不同的臉,不同的氣場,不同的性別。因此,很多記載中的菩薩是『無性』的。
當然,這些都是對於佛門中人來說的,而佛道本身就是一種很難參透的境界。所以,說這些,其實沒有太多的意義。一切要以凡人為出發點,凡人心中有菩薩嗎?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對於凡人來說,菩薩並未一種特指的存在,而是一種『感念』。
對於吃不上飯的人來說,施捨食物的人就是菩薩。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那些懲惡揚善,守護一方安寧的警察,也是菩薩。
甚至對於熱戀中的男女來說,另一半都是菩薩。
所以,觀音坐下一尾紅,應該指的是一種境界的金魚。
至於千年白狐化陰風就更好理解了,千年白狐,通常都是德高望重的狐妖,這類狐妖,擁有通天本領,沈留白就算是其中的一種。而沈留白為了我,放棄了那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永生永世背負著『妖』這個名號。
每每想到這些,我心裡便止不住的發疼。
沈留白為我做了這麼多,而現在,我卻也只能陪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什麼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闖過明天的第二關,更不知道能不能在十日之約內喚醒沈留白,甚至不知道十天之後,我還能不能活著站在沈留白的身邊。
因此,我不斷地跟他說話,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第二天我還是被趙小倩從夢中吵醒,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了。
趙小倩一邊把茶几拍的叮噹響,一邊拿著酒瓶大吼道:「麻麻地,誰把我的酒給喝了!知不知道這是八二年的拉菲!知不知道是我當年成為夜場女王的戰利品!它不只是酒,對我來說,是一個獎盃,是信念的象徵!」
我揉著睡眼朦朧的眼睛走出卧室,打了個哈欠,隨口道:「是顏如玉。」
趙小倩蹭的一下竄到我面前,看著我的眼睛,如偵探般精明:「那我為什麼發現桌子上有兩個酒杯?」
「她喝我攔不住,既然這瓶酒一定要犧牲掉,我自然要喝一點,免得便宜了外人。」
聽到我的話,趙小倩楞了一下,隨後一點頭:「說的沒錯,肥水不流外人田,能挽回一點是一點。」
趙小倩不敢拿顏如玉怎麼樣,只能一邊問候顏如玉的列祖列宗,一邊把一瓶幾十塊錢超市買來的長城葡萄酒,灌進拉菲的瓶子里,重新擺進酒櫃里,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到這抹笑容,我意識到不對勁,小聲問道:「之前拉菲瓶子裡面的酒,恐怕也不是拉菲吧?」
趙小倩白了我一眼:「廢話,我這種人怎麼可能剩酒,當然是別的酒啦,好幾百塊錢一瓶呢。」
「那你剛才反應那麼激烈!」我愣愣的看著趙小倩。
趙小倩聳了聳肩:「演戲就要演全套的。」說到這,趙小倩一愣,懊惱道:「媽的,怎麼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合著這娘們是想趁機訛我一筆!我這個富婆當得很心虛嘛,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
回想起昨天晚上顏如玉臨走說『酒真難喝』,我恍然大悟,看來顏如玉確實是個懂酒的人,一口就能喝出優劣。
「等會兒去天一洗浴?」趙小倩眼巴巴的看著我問道。
「總歸是要去的,接收產業是一回事,主要是去交代一下後事。」
「後事兒?」趙小倩眉頭微皺,滿是不解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十天之約說快也快,到時候,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裡。我之前答應過呂柯,一定要幫他重振黑龍堂口。若是我死了,也好趁現在,用黑龍堂口的資金立一個基金,就叫黑龍基金。至於能不能成功,我也無法左右了,只是單純的把該乾的事情都幹了,不留遺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