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碎
7月的天氣無常，徐佳音從葉家出來的天空忽然飄起了毛毛雨。陰霾的天空中，厚重的雲層彷彿要壓了下來一般。配合著自己灰暗的心情，叫人鬱悶的無法言說。
「徐佳音……」一直跟在徐佳音身邊的紅色跑車裡，葉嘉豪再次開口叫道。徐佳音無神的再次掃過，只是這一次沒有像之前一般繼續前行，反而停頓了下來，出了口氣才說到：「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我沒事。」
葉嘉豪皺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剎車開了車門走了下來。「徐佳音……你真不必這樣。就算魏然和葉悠雪在一起，誰也不能保證葉悠雪就真的能夠熬過去。萬一……」
「不，沒有那樣的萬一。葉悠雪一定會好起來的。她還那麼年輕。我不相信她會捨得看著這麼多人心碎。」
葉嘉豪不免為她的善良動容。「徐佳音，我知道你對葉悠雪的情誼。可是那疾病也並不是只有勇氣就能戰勝的。你不必太顧忌我媽的感受。時間久了，她總會接受的。」
徐佳音苦笑。眼前又閃現了秦米璐那張絕望悲傷的面孔。這樣的傷痛真的會因為時間而平復嗎？她不知道，但是她相信自己不這樣做，一定會成為一輩子的負擔。
「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就算……就算葉悠雪真的不能因為這個好起來，我也不後悔。」徐佳音盡量緩慢的說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其實心卻裂成了無數片。要親手放棄自己那麼多年的等待，是多麼的痛。
「徐佳音……」下一刻葉嘉豪忽然將徐佳音擁抱起懷中。她的堅強他都看在眼底。她的善良也深深的讓他動容。他沒有看錯，她是值得他愛的人。即便她不懂自己的愛，他也為她感到心痛。
徐佳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公寓里。這個溫暖的小小的公寓，如今卻變得如此刺眼叫人心痛。和魏然的這幾個月，一點一滴又在眼前浮現。她多麼不想去想，可是家裡的每一樣的物品上都彷彿充滿了回憶般，叫她終於忍不住癱軟在地，眼淚洶湧的落下。終於還是選擇了這一步……
不知道窩在沙發里多久，久的徐佳音都以為自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門口忽然傳來的開門聲拉回了她遊盪的思緒。楞了下，轉瞬匆忙的擦乾臉上的淚痕，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這才沖了過去。
「嗯？你在家，我還以為你去新房了……怎麼了？好像哭過？」魏然細心的發現她的眼睛紅腫，鬢角彷彿還有著未乾的淚痕。
「我沒事。剛才看小說太感動了。」徐佳音盡量笑著說，可是眼神中的悲傷卻任她如何掩飾也掩飾不過。
魏然狐疑的看了眼沙發：「哦，是么，是什麼小說。」
徐佳音楞了下，轉瞬笑「女生看的言情小說。你不會感興趣的。對了。想吃什麼？今天我們出去吃好不好？」徐佳音岔開話題，盡量輕鬆的說著。魏然皺了皺眉，終於放開隨即笑：「好，你想去哪裡吃。」
那溫柔寵溺的語氣讓徐佳音又有了想哭的衝動，在眼眶即將泛紅之前又迅速的壓制了回去。「我想想看……」徐佳音腦海中搜索著兩人共同吃過飯的地方，忽然間一個地方閃現在腦海里。
「還記得大學附近的那家西餐廳嗎？當年我在那裡第一次見你。」
「嗯？你確定是那裡嗎？怎麼忽然想起那了。」
「唔……想找找初戀的感覺嘛，好不好。」
「好吧。那就去那裡吧。」
徐佳音鬆了口氣，看著魏然收拾準備，內心卻再一次的悲傷泛濫。這樣一起的日子還能有幾天呢？很快，他們就會成為陌生人了吧。
到達大學校園旁邊的西餐廳時候，因為下雨的關係，人到是不多。徐佳音特意選擇了當初和歐文麗她們一起的那張作為。這麼多年過去，西餐廳卻並沒有多大變化。徐佳音掃視著這個印象中有著深深烙印的地方，內心百感交集。
「在想什麼？怎麼今天覺得你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魏然輕輕皺著眉頭，內心說不出的一絲不安。
「沒有啊，哦。也許是那本言情小說太悲傷了吧……我沒事啦。對了，魏然，你還記得不記得當初坐什麼位置？」
看著徐佳音一臉笑意，魏然稍感安心，隨即指向了一側不遠處開口「是那邊吧。我記得當時陪朝陽過來吃飯。他說想請喜歡的人吃飯，一直不好意思張口，所以就叫了我。當時你們是坐在那邊對嗎？我還記得……你那天穿著一件白色的弔帶裙，很清新的感覺。」
徐佳音楞了下，這麼多年她都快忘記自己那天穿的是什麼衣服。沒想到魏然居然還記得。那麼說……他當初就注意到了自己？
「魏然……你怎麼都記得？」徐佳音莫名的心痛與激動。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當然記得。因為那時候你看起來非常緊張，從進門開始就不停的拉著自己的裙子弔帶。我猜想你平時一定不怎麼穿這樣的衣服，所以才會有那樣局促的感覺。對嗎？」
徐佳音由衷的笑了起來。原來，那一天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果真也在注意著自己呢。
「徐佳音，還有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籃球賽那天……我是因為你才參加的。」
徐佳音睜大了眼睛，「什麼？為我參加的？怎麼會呢……我……」
「你以為只有你有好同學嗎？呵，西餐廳之後，朝陽就告訴了我關於你的事情。後來我知道同學弟弟和你們是一屆的，就偶爾會問起。之後他就告訴我，你們會去看籃球賽。其實那時候我剛剛收到國外大學的複試，正在忙碌準備著考試。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你會去，我想我不會參加的……」
莫名的感動流動在心間。緊跟著卻是更加悲傷，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告訴這些事情呢。自己已經夠捨不得了，為什麼要讓自己更痛苦。
「你怎麼了？徐佳音，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告訴我吧。我能感覺到你心裡有事。難道你不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無論再大的事情我都在你身邊陪著你，會為你解決的。」
徐佳音的眼眶瞬間泛紅，掩飾的低頭去摸索手中的水杯。好半天才壓下那堵在喉頭的哽咽說「我真的沒事。只是想起過去的事情……很感慨……」
「嗯，是我不好，叫你等了這麼多年。是我太懦弱。現在我不會在讓你等，更不會在辜負你。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盡自己的力量讓你高興幸福。」
徐佳音的眼淚終於忍耐不住的落了下來，那麼洶湧那麼多。幸福越多就顯的她的抉擇越殘酷。徐佳音心裡在吶喊著對不起，心被撕裂成無數片。「魏然……你也會幸福，我們……都會幸福。」
「傻瓜，哭什麼？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魏然笑著伸手為她擦乾了眼淚。徐佳音這才注意到周圍許多人向著這邊看過來。
匆忙的抹乾眼淚，徐佳音這才出了口氣，應付的吃了幾口飯菜，兩人便離開了西餐廳。小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空氣里瀰漫著雨水潮濕的混著花草的味道。看著不遠處的閃著標誌的A大，徐佳音忽然又起了興緻，拉著魏然再次去了學校故地重遊。
比起四年前的大學校園，現在的A大更加乾淨整潔。魏然牽著徐佳音的手漫步在她們曾經走過的路上。徐佳音又記起那年他站在這條林蔭小路上說起要出國時候，她心底的絕望悲傷。
「還記得這裡嗎？那個時候，你說你要出國，我雖然沒有挽留你，可是你走了之後我就蹲在這個位置上哭的一塌糊塗。」徐佳音感概的說著，眼前恍惚又變成了那天下午的光景。
魏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記得。和你記得一樣清楚。只是你恐怕不知道，你在這裡哭的時候，我其實就站在那邊的大樹背後。我看見了你哭，我當時差了一點就要衝出去。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會那麼衝動，如果不是後來老師路過看見我，說不定……我們之間也不會錯開這麼久。」
徐佳音抬頭望天，壓住了眼底瀰漫的霧氣。原來老天真的註定不讓他們在一起。多少次的擦肩而過和等待，終於以為就要相守在一起，卻又有這樣的選擇擺在面前。這一刻徐佳音忽然痛恨極了自己的懦弱。為什麼不能心狠的將所有的事情拋在腦後，什麼也不管只要和魏然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好了。別想了。你這一晚上都多愁善感的，馬上就要做新娘的人了，到時候該不漂亮了。」魏然打趣的說著，捏了捏徐佳音的鼻子，親昵的將她攔進懷裡。這溫暖的懷抱讓徐佳音的悲傷頓時泛濫，第一次，她主動反手緊緊的抱住了魏然，抱的那麼緊，就彷彿稍微一鬆手他就會不見了一般。早知道他們註定沒有緣分，她應該早就放手的，不該讓自己這樣狼狽，心痛的彷彿就要窒息了般。
她實在不敢想象……沒有魏然的日子，她真的能夠熬過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