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處

  這一天對徐佳音來說，即是她生命的轉折點，也是她人生最大的受難日。原來喜歡一個人會變得如此卑微，卑微地看著他的眼睛，都會感覺心跳不止，覺得自己狼狽不堪。徐佳音此時此刻深深地體會到這種複雜的感情。這對於她20多年單純的人生，簡直不啻於一次拷問。


  彷彿是看出了她的手足無措，魏然緩緩地靠近，把那一袋食物放在她的床頭，一樣一樣的取出來，聲音更加的溫柔。「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需不需要我去叫一下醫生？」


  「不用，不用了。」徐佳音慌張地說著，簡直有些語無倫次，目光一直都不敢和他相對。


  魏然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忽然把一瓷器瓦罐放在了她的手裡。「我沒有買速食麵，你現在身體不舒服，最好不要吃那些快餐，我給你外面買了一些現成的食物，不知道你愛不愛吃。不過，既然生病了，還是多喝一些湯，補一補，總是沒有錯的。」


  說著那雙修長的手，已經緩緩的將瓦罐的蓋子揭開，撲鼻的香味轉瞬瀰漫了整個病房，蓋住的那層層醫藥的味道。


  徐佳音雙手捧著湯，有一種不敢置信的感覺。這溫柔的神情，這溫柔的聲音，真的是為了自己嗎？明明昨天的時候還覺得遙不可及，可是，就短短的一天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忽然實現了。他在她的身邊，還這樣溫柔的陪著自己。


  「怎麼了，真的不喜歡喝嗎？」魏然見她一直不說話，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徐佳音慌張地抬頭：「沒有，很好真的好香好香。」說完她又懊惱萬分。自己平時的伶牙俐齒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不能鎮定一點？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徐佳音低下頭，這才將自己的心緒稍微的調整過來。跟著又補充了一句話：「你呢？你吃過沒有，我看你買了許多，不如一起吃吧。」


  「好，我陪你。」


  一句話差點徐佳音的心跳漏了半分。他說話要不要這麼溫柔，要不要這麼體貼。這樣的男生，簡直就是為了來謀殺世間純情少女的小心肝而生的吧？


  面前的湯的確是很美味，只可惜徐佳音喝在嘴裡卻全然不知道什麼味道。她沒有抬頭，餘光卻一直在掃著那雙修長的手，看著他拿出一樣一樣的食物飯盒。又看著他向嘴裡送食物。小心翼翼地，如同一隻緊張的小白兔，在草叢裡窺視著不遠處的胡蘿蔔。


  有魏然的陪伴這頓飯吃得格外漫長。不過總歸是有結束的時候。看出來魏然做好了要陪她奮戰到底的打算，徐佳音也只能無奈地接受。


  魏然將周邊的垃圾全部仔細的打包然後又提了出去，這才折返回來，兩個人相對無言，一個在床上半躺著。一個在床邊守護著，空氣不免就尷尬了下來。


  不知道就這樣多久，徐佳音都覺得自己度秒如年，想要說什麼，又不知道從哪裡開頭。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話題，沒想到魏然卻先開了口。


  「是廣告系的？快要畢業了嗎？」


  徐佳音立刻轉身，點點頭就說：「是，今年大三了明年就可以畢業了……」「畢業了打算做什麼？是繼續考研，還是直接工作呢？」


  「我想直接工作了。」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回答太過於正式，補充了一句，「社會也是一個大學堂嘛，到時候如果感覺自己不足，再回頭去尋找也可以。」


  魏然贊同地點點頭。撐著自己的下巴，目光有意無意的看著門口。徐佳音咽了口唾沫，想了想，還是鼓足勇氣問：「學長你呢？你今年是不是就要畢業了？像學長這樣的人，現在應該有很多單位早預定了吧？」


  「嗯，是。不過我還沒有打定主意，父母希望我出國深造，不過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


  徐佳音的心就在這一句話從高處摔到地上。他要是出國的話，他們兩個人不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嗎？幸虧他有著自己的想法。


  「是啊，學長這麼優秀的人，在哪裡，都會有自己的一片天空的，所以，出國不出國的話我覺得也沒有太大意義吧。」


  「也許吧。不過老人的想法和我們……」徐佳音真想冒出一句：「他們的想法自然和我們不同，因為他們把我們當成附屬品。恨不得把我們栓到褲腰帶上，為自己安排好一切才甘心。」不過這樣說出來，一定會顯得自己憤世嫉俗，好像從小被父母壓迫一樣。


  「看起來你應該是學習非常好的那種類型的女孩。和你三個朋友顯然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但是看起來你們的關係真的很不錯。讓人好奇，你是如何讓他們這樣接受你的。」


  徐佳音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一時間沒有想到合適的回答。半天才冒出一句：「她們……她們……估計是覺得我傻得可愛吧。」


  「哈哈，傻得可愛，我還是第一次聽女孩子說自己傻得可愛。」


  徐佳音的臉瞬間紅透。小聲地嘀咕：明明是你讓我說的，哪裡是我自己在誇。


  魏然越發覺得好玩起來，露出溫柔的笑容。「這麼傻的可愛的一個女孩子，居然沒有男朋友，你的幾個朋友，一定非常著急吧？」


  徐佳音又愣了一下。彷彿忽然被人揭穿了自己內心的隱秘般，又如同被人剝了衣服。他一定是看出來自己喜歡他了？也一定是看出來歐文麗他們的心思了……自己要怎麼回答？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


  就在徐佳音，鼓足勇氣想要趁熱打鐵說點什麼暗示性的話語時。魏然卻忽然冒出這麼一句，那燃燒的小火苗就徹底的死在了自己的胸腔里：「好吧。」


  帶著惆悵的感覺。徐佳音只能蓋著被子側轉身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但是那顆心卻如小鹿一般跳個不停。假如剛才她能說出是的，她們的確是很著急，所以才故意偷偷溜走，為我們製造機會，他又要說什麼呢？他會笑自己不自量力，還是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不知道為什麼，她倒是有點慶幸他及時地扭轉了話題，沒有讓這個選擇性的問題擺在檯面上。也許，她寧願他給她一點希望，也不要這麼快挑破，畢竟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如此心動，如此喜歡一個人。


  這一夜就在這樣的狼狽忐忑，以及幸福得眩暈中緩緩的流淌過。當徐佳音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了魏然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那三個妖精的臉龐。


  「喂，你醒來了。魏然呢？這個傢伙真的走了呀。你們有沒有怎麼樣？快說快說。」


  「我剛剛醒來，我是病人的，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比我還要激動啊？」


  面對著面前三個咄咄逼人，徐佳音簡直是哭笑不得。但更叫她懊惱的是，魏然竟然不見了。


  「好了，別看了，他早上打電話給我，讓我們來醫院陪你，他有事走了，我本來以為。他會等到我們過來再走，沒想到居然先走，這裡有張紙條。」


  陳思思說著話，從床頭柜上拿起那張雪白色的紙條交徐佳音的手裡。歐文麗一把搶了過去，迫不及待打開，居然是一個電話號碼：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叫魏然。


  「可以呀，看起來進展不錯呀，再接再厲。」


  拿著這電話，徐佳音覺得幸福的找不到北了般，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到了他的電話號碼。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還有接下來的故事？

  「行了，收起你的花痴笑容吧，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豬頭模樣。喂，你好點了沒有啊，好點我們就出去吧。為了安慰你曾經的小心肝，姐姐請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於芳和陳思思聽見歐文麗要請客，高興地大叫了起來。拉著徐佳音就開始為她穿衣服，七手八腳的穿戴整齊找到主治醫生檢查了一遍，確定了徐佳音沒有什麼其他的後遺症。這才興奮地奔著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