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務本坊交談心事
國子監有上下六學,上三學為國子學、太學和四門學,修習儒家經典。下三學為律學、書學和算學,修習專業才能。
上三學都只招收官宦貴族子弟。國子學有300人,取三品以上官員的子孫。太學有500人,取三品至五品的官員子孫。四門學有1300人,取五品至七品的官員子孫和貴族子弟中的優秀者。
李寧的堂舅紀逸、表兄紀昆都在國子監的四門館求學,而李珩的堂兄們都在國子監的國子學讀書,差距顯而易見。
下三學每學百餘人,招收八品以下官員子弟和庶民子弟,李振就是書學生員。
李寧跟李振去四門館學堂癸字房,終於見到了紀逸、紀昆二人。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二人也正準備離開,再晚一會就錯過了。
眾人一同離開了學堂,李寧見天色已晚便道:「今日幸得李公子相助,天色已晚,不如我請諸位去東海樓美餐一頓。」
紀昆馬上附和:「甚好,我等應好好結識一番。」
李振本也想好好答謝李寧就爽快地答應了。
李寧請他們去吃飯,當然是有私心的。李寧要想開個書鋪,總不能自己一個還不到七歲小子單幹吧。堂舅紀逸、表兄紀昆是肯定要拉攏的,至於李振、李拙二人則是意外之喜。他們本就是在國子監擺攤賣書的,肯定比剛來國子監的紀逸、紀昆了解情況。
李寧今日已發現,國子監外有不少學子擺攤售買各種書卷。抄書售賣可是不少貧困士子的少有的生活來源。李寧相信有他們的幫助,定能開家書鋪。
出國子監的路上,李寧就給紀逸、紀昆說了他巧救李拙的事,然後又氣道:「這王段著實可恨,今日狼狽而逃,真是大快人心!」
而李振卻面露難色,低下了頭。李寧趁機道:「決不能讓他繼續囂張,坑害學子。」
紀逸道:「真是欺人太甚,若我遇到,定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李振思考一下跟道:「王段之父乃是長安縣令,去年曾有一學子於他發生衝突,聽說被抓進牢獄,至今未出。」
紀昆道:「這傢伙甚是囂張啊!不如我等蒙其頭,打他一頓,威脅一番,看他還敢不敢繼續為惡。」
李振立刻道:「王段此人睚眥必報,打了他只會令其更加囂張。」
眾人說著說著,走出了國子監,李振跑去幫其弟李拙背上書籍。
李寧看著務本坊十字街東之南的幾家書鋪,指著對面最大的王氏書鋪道:「不如我們也開家書鋪,讓這王氏書鋪關門歇業。」
紀昆道:「好主意!好主意!」
李振又道:「開書鋪沒有後台,關門的肯定是我們。」
李寧道:「我父乃是廣陵郡王,太子長子。」
李振回道:「王段可不認得你,開了書鋪還不是我們維持,王段可不怕我等。」
李寧又道:「我們可拉西平郡王家的李瑞、李珩他們入伙,王段必不敢生事。」
李振想了一下道:「這樣倒是可行。」
李寧笑道:「那我等便說好了,開書鋪,打倒王段。」
紀昆跟著說:「開書鋪,打倒王段!」
紀逸年紀最長並沒有腦袋一熱,隨後提出了他的看法道:「開書鋪容易,我等可會經營,如何能擊敗王氏書鋪?」
此時,李拙立刻道:「我會賣書!我會賣書!」
李振也道:「書學眾人多是知道我的,不少人願把練字課業交由我們去賣。」
李寧疑問道:「學子日常練字課業不要上交老師批改嗎?還能來賣。」
李振答道:「師傅只是查驗,怎會貪墨我等課業。」
李寧這下尷尬了,後世的觀念在唐朝怎能適用。
紀逸道:「書學學子文字甚美,國子監眾人無不羨慕。不少人爭相求購楷書遒美之字,為模本習之。」
李寧對著李振道:「李拙所售之書多出自你手吧。我觀之,已有大家風範。」
李振忙道:「當不得,當不得。多是書學貧寒學子所書,維持生計擺了。」
紀逸道:「抄書不易,書籍尤為珍貴。」
紀昆道:「常用經書不難獲取,珍稀書籍如何可得呢。」
李振回道:「國子監設藏經閣,學子一旬可去兩次抄書。」
李寧聽后突然道:「東宮有個崇文館,裡面藏書眾多,百家諸經、名家詩集都有。我可悄悄偷來供李兄抄錄。」
李振道:「不可,不可,若被發現,你定要被罰。」
李寧笑道:「抄完還回去就是。」
李拙聽他們說完插一嘴道:「還可賣筆墨紙硯,鎮尺、筆洗、筆架。」
眾人看著李拙欣喜萬分,紀昆朝著李拙腦袋上彈了一下道:「文房四寶怎麼能少呢。還是你小子腦袋瓜靈活!」
李拙捂著小腦袋道:「疼,疼,別彈了。」
他道:「我聽說一法,可不用抄書就可快速得到眾多書卷。」
紀昆問道:「何法如此神奇?」
李振試著回道:「可是刻印模勒之術?」
李寧回道:「正是。」
李寧早已考察了此時的雕版印刷,它一般刊印用途廣泛且筆畫較少的佛經咒語和流行詩賦,多是一張一張的。像《千字文》這樣的蒙學必備經典,字數又不多,大多刻印。《九經》這種用途廣泛的學習類書籍,雖然字數較多,也時常刻印。至於其它不常用的書籍就很少刻印了,反不如直接抄寫來的方便。因為雕版印刷一刻一印,費時費力,模勒一般取用質地堅硬的上好棗木、梨木,價格也相對昂貴。
紀逸道:「貧寒學子以抄書為業,換取錢財。若以此術印製書籍,必會遭其抵制。」
李振也道:「這種工藝尚有許多困難,費時費力不說,還不討好。」
李寧也明白這種砸人飯碗的事,必會引起眾怒。不過他仍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的發財之路怎可輕易放棄,硬剛不行就合作。他思考一番后道:「先廣收學子所抄之書售賣,藉此博取好感,然後再推行印製之法。」
李振道:「徐徐圖之,倒是可行。」
李寧又道:「也可賣些精美書箋、拜帖、書儀,將流行詩賦抄於其上。」
紀逸道:「此法甚好,科舉將至,必有不少才子四處投貼行卷,我等或可助其成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得邊走邊聊,不久就到了東市的東海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