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他怎麼可以死了？
簡雨濃詢問了值班護士之後往病房走過去。
走廊裡面安靜得能聽到偶爾小孩子的咳嗽聲以及不安的哭聲。
簡雨濃忍不住放輕腳步，放到最輕。
白如的孩子住在最裡面那一間病房，透過門上那一方小小的玻璃窗，時愛的目光凝住。
霍錦臣正抱著白如，懷裡的女人似乎在哭，一種很柔弱的姿態，而他的手在白如纖瘦的背脊上輕輕地拍著，好像在不斷安慰她。
這只是一個擁抱，只是一個擁抱，心底裡面那個不安的聲音一直在強調。簡雨濃心跳快到幾乎要跳出胸口，那種基於跟人分享喜悅沖淡了很多。
為什麼要擁抱呢？
因為霍良臣對白如不好嗎？那也輪不到霍錦臣來安慰啊，這個世界上男人那麼多。抱一下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抱這麼久？
時間好像被人刻意拉長，每一秒鐘走過的時候都重重踩在了簡雨濃的心上。
進去還是不進去？
這是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
簡雨濃最終還是選擇退到一邊，來的時候，月光很美，走的時候，卻覺得月光冰冷一片。
簡雨濃在醫院的花壇邊上坐著，獃獃地看著地上的影子。
為什麼不進去呢？是因為害怕嗎？是害怕幸福的假象被殘忍地戳破了嗎？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她不進去只是因為不想讓霍錦臣難堪，她相信霍錦臣，相信那些美好的過去。
可是心還是會很疼呢。
也不知道當初看都她和易楠盛擁抱的照片時，霍錦臣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好像沒有發什麼火，還一直在婆婆面前維護她。
霍錦臣都相信她，她也應該相信霍錦臣的。
「簡雨濃？」
不遠處，響起季紹禮的聲音。
簡雨濃站起來，有些獃獃得喊了一聲「小姨夫」。
「這麼晚了坐在這裡幹什麼？」季紹禮擰著眉頭走近，「你小姨罵你了？不對啊，她這個點已經睡著了。發生什麼事了？對了，我記得今天出考研成績。」
「小姨夫你記性真好。工作那麼忙居然還記得這些事情。」簡雨濃乾乾地笑了一聲。
「你小姨整天在念叨呢，讓我幫你看著點。」
霧深深說的不只是看著點，還要季紹禮幫忙託人找關係，務必讓簡雨濃考上。
其實哪兒用別人插手，霍錦臣能把簡雨濃照顧地很好，簡雨濃的人生早就被霍錦臣接手，不需要外人哪怕是曾經最親的小姨霧深深操心。
簡雨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姨坐月子還操心那麼多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考試這個事情只能靠自己。我總是要靠著自己做成一件事吧。」
季紹禮略微沉吟，「時間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季紹禮也不好開口問簡雨濃成績的事情，看她剛才垂著腦袋坐在這裡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估計……不太樂觀。
簡雨濃生活裡面確實看上去笨笨的，工作以後也不拔尖，平常季紹禮聽霧深深念叨多了總覺得簡雨濃估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季紹禮堅持讓自己的司機送簡雨濃，不放心她這麼晚一個人打車，「考研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明天跟教委的朋友一起吃個飯。」
簡雨濃愣了一下，小姨夫這話說的可真夠委婉的。「也不用那麼麻煩。明天我給老師打個電話問問。能不能進複試，導師心裡有數的。」
季紹禮點頭，「回去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有我和你小姨呢，解決不了的事情儘管找我。」
簡雨濃笑得像只狐狸，「小姨夫，你們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說到這個，季紹禮有點無奈，「等她心情好吧。」
「我會多給你說說好話的。上回在產房裡，我叫你小姨夫，她都沒有反對。以前我要是這麼叫你，她肯定能戳破我的腦袋。」
產房現在是季紹禮心裡最大的陰影面積。
「到家給我發條短息。」
「好的，小姨夫再見。」
看著車子駛出醫院，季紹禮才抬腳往醫院裡走，琢磨著怎麼處理好簡雨濃考研的事情。
冷不丁，打開的電梯裡面走出來一個熟人。
季紹禮有點驚訝，「你怎麼也在醫院？」
也？
霍錦臣敏銳地抓住這個字眼，「你為什麼用也這個詞？」
「剛才我看到雨濃蹲坐在花園路邊上。我說她怎麼大晚上在醫院。」季紹禮聲音略微一頓，觀察著霍錦臣的表情，「難道你不是和她一起來的？」
「她人呢？」
霍錦臣臉色一沉。
「我讓司機送她回去了。」季紹禮覺得簡雨濃可能和霍錦臣吵架了，否則好好的兩夫妻都在醫院裡面沒道理不一起回去，「我看她心情好像很不好，這麼晚了，還蹲在路邊上像是在抹眼淚。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考研成績。」
考研成績霍錦臣早就知道了，他有的是人脈關係，在正式公布成績之前知道了結果。如果簡雨濃知道了考研成績，那應該高興，而不是大晚上得不在家，跑到這家醫院來哭鼻子。
霍錦臣抬腳就走。
又一班電梯下來，一個漂亮但是很瘦的女人從裡面跑了出來，腳上穿著類似於芭蕾舞鞋的平底鞋，噠噠噠，追著霍錦臣的方向去。
季紹禮按住電梯，眉頭打結，那個女人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樣。
「錦臣！」
那個女人很著急地揚起聲音。
季紹禮想起來了，那個女人曾經是霍錦臣頻繁出現在娛樂版面的原因。相戀七年的女友名噪一時的舞蹈明星白如。這個男人不是已經嫁給霍良臣了？
季紹禮想到簡雨濃不高興的樣子，閃過一個非常不好的念頭。
男人啊，對於前任總是有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結。
季紹禮自己就是這一種人，當初跟葉卿卿結婚迫不得已，那麼多年過去，他無法忘記的還是霧深深。畢竟他和霧深深走過的那些歲月無法複製，青澀也好，貧瘠也好，他還是只愛霧深深。
……
簡雨濃讓司機送自己回霍家老宅。
這個時間點，原本應該沒有人的客廳裡面居然坐著霍錦臣的母親，像是剛剛下飛機回來，傭人正在把行李一箱箱往樓上搬。
簡雨濃腳下一頓，想要藏住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強勢依舊的婆婆目光極有迫力地望過來，沉甸甸地壓在簡雨濃的心頭上。
「婆婆。」簡雨濃只好硬著頭皮叫人。
霍母收回目光，端起管家送來的茶，淺淺吹了一口。
偌大的客廳裡面只有碗碟碰撞的聲音，那些搬動行李的傭人們訓練有素，安靜地連腳步聲都壓低了。
簡雨濃看她沒有興趣說話，自己打算往樓上走，沒走幾步就被叫住。
那道極沉的聲音一響起，簡雨濃就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
「書香世家的人就是這麼對待長輩的？長輩沒讓你走，你就走了？」
那你也沒有讓我在這裡待著啊！
簡雨濃轉過身來，望向霍母，這個人說起書香世家的時候有一股子嘲諷的意味，然而臉上卻是沒有表情，到底怎麼做到的？
霍母終於喝完了那杯茶，「這都結婚多久了？你肚子裡面為什麼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明天去醫院裡面檢查。」
簡雨濃心裡咯噔了一下，「我和錦臣商量好了，暫時不要孩子，等過個兩三年再說。」
她和霍錦臣都還年輕。
「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霍母在公司裡面發號施令習慣了，對著看不上的兒媳婦當然也是這個態度。
簡雨濃垂下腦袋，「嗯。」
霍母起身，經過簡雨濃身邊的時候皺眉，「大半夜的，你跑到哪兒去了？這麼晚還到處走。一點兒媳婦兒樣子都沒有！書香世家教你大晚上的出門？」
簡雨濃低著頭，讓她罵個夠，也不想解釋。
好在霍母連多罵兩句都沒有心思，這大半夜的不如去睡覺。
簡雨濃正打算進門，聽到院子裡面傳來的汽車的聲音，從外面進來急沖沖地進來一個人。
今晚上的霍家老宅有點熱鬧，大家一個比一個晚回來。
很久都沒有出現在簡雨濃視線里的樂怡回來了，臉上都是淚痕，直接走向簡雨濃。
熟悉的手勢揚起，那一巴掌眼看著就要是落下來，簡雨濃抬手格擋，「瘋了？」
有毛病嗎？
見一次就要打一次？
這是從哪個精神病院裡面剛剛偷跑出來？
樂怡另外一隻手上去要撕打簡雨濃，簡雨濃又順手擋住，這小半年的時間她也有鍛煉身體。
不過樂怡現在的身體狀況也太差了，被簡雨濃鉗制住之後怎麼也沒力氣掙脫，整個人也喘息地厲害，一副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
樂怡跌坐在地上，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哭喊了出來，「他怎麼可以死了？他怎麼可以死了！？」
簡雨濃看著她痛不欲生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
「誰？誰死了？」
簡雨濃正要問清楚，樂怡忽然兩眼一翻，直接暈厥過去。
家裡就有現成的醫生，這段時間霍奶奶身體不好，直接請醫生住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