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過一輩子
「濃濃。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你也不要牽扯進來。沾上她，你不會有好事。」
易楠盛聲音低低得，背景聲音有點嘈雜，似乎是在某個酒吧里。
簡雨濃知道易楠盛說得很對，即使她和他青梅竹馬長大一起，也沒有資格對他的選擇指手畫腳。
「對不起。」簡雨濃握著電話，聽著易楠盛的呼吸聲，心裡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我似乎一直都在給你添麻煩。」
「添麻煩？有什麼麻煩？我不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樂怡，你或許還不用嫁給霍錦臣。如果受了什麼委屈，你要記住，你不是孤單一個人，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會一直等你。」
簡雨濃放慢了呼吸，有點不知所措。
剛才樂怡說的那些話又一次衝擊著她的耳膜，不斷迴響。
簡雨濃啊簡雨濃，你憑什麼……
「不要這樣。你有能力去追求你的幸福。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面。」
易楠盛在電話裡面笑了，「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這是無意義的事情？」
簡雨濃語塞，「……」
「再見， 濃濃。」
「嗯，再見。」
簡雨濃嘆口氣，靠在電話亭那裡，看著月光。
有車子開過來，在簡雨濃的面前停來。
「霍太太。」
霍錦臣的司機打開車後座的門，「霍總讓我送您先回家。」
簡雨濃其實早就預料到了，樂怡明顯情緒不對，精神狀態也不太好。霍錦臣那個人怎麼可能真的不管樂怡。
「謝謝，這麼晚了還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簡雨濃嘴裡不住地抱歉。
司機的目光落到簡雨濃的臉頰上，月光下，巴掌印很明顯。
簡雨濃微微低頭，讓兩頰的頭髮滑落下來，彎身進入車裡。
想說些什麼的，可是想想，又覺得多此一舉。
她很累。
她不想解釋，不想向任何人解釋。
不能找小姨，她只能自己試著去消化掉這一切。
嫁給霍錦臣確實挺幸福的，可是有時候她似乎忘記了，霍錦臣的家裡有很多複雜的事情。
強勢的婆婆，心機深重偏執成狂的小姑子深深愛著她的前男友。
這都是什麼事，全部都湊到了一切。
胸口裡好悶，她長長出一口氣，卻聽上去像是在嘆息。
簡雨濃回到家，看到浴室裡面亂糟糟的樣子，平常這些都是霍錦臣整理。今天她剛好有空，蹲下去，把那些濕噠噠的毛巾全部都撿起來扔到臟衣簍里。
可是地上還是有很多水啊。
她又找來乾淨的毛巾，把水弄乾，鋪上新的地巾和防滑墊。
浴缸還是髒的呢。
簡雨濃又拿了刷子，半跪在地上一點點擦洗。以前在酒店客房部短暫實習過，刷浴缸不難，只是需要特別細緻。
她想找點事情做來打發時間，她想等霍錦臣回來，想跟他好好聊一聊。
可是最後忙碌到腰酸背疼，整個房間都被打掃一遍煥然一新，他也還是沒有回來。
簡雨濃睏倦地厲害，在躺椅上靠一下，結果就那麼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頭重腳輕，喉嚨裡面就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燒的厲害。
昏昏沉沉地下樓，家裡連熱水都沒有。
拖著灌鉛一樣的雙腿燒好水，可是眼前忽然間天旋地轉。
「啊……」
灼燒的痛楚在腳上蔓延開來，開水壺沒有拿穩，就那麼澆到了她的腿上，像是火燒一樣。
簡雨濃疼的眼裡瞬間有了淚花，咬住下唇，立刻往水龍頭走去，扯著拉伸龍頭，往腿上淋。
可是灼熱的感覺還是在，疼的很厲害。
簡雨濃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家門口附近有個門診，她應該去那兒看看。
簡雨濃套上大衣，腳上踏著拖鞋，暈乎乎地出門了。
平常覺得很短的路，今天怎麼覺得這麼長？
簡雨濃後背都濕了，胸口裡的呼吸拉扯著，像是風箱，嘴裡自言自語得給自己加油打氣，「加油……加油……你可以的……可千萬別暈在路邊上了，那太丟人了。」
有人忽然間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影子罩下來的時候，簡雨濃有一瞬間的欣喜，以為是霍錦臣回來了。
「霍……」
委屈中帶著高興的語氣，看清楚是易楠盛之後，簡雨濃只剩下了訝異，「你怎麼在這裡？」
易楠盛看清楚她慘淡的臉色，「你怎麼了？」
「我……腳被燙到了。我正準備去對面的診所看看。」簡雨濃扯了嘴角，有點笑不出來，腦子裡面暈乎乎的，又問了一遍相同的問題，「你怎麼在這裡啊？」
易楠盛的反應卻是蹲下去看她的腳，只是掀開一腳，眉頭就擰得很緊。緊緊。
「我帶你去看專業的燙傷醫生。」
易楠盛直接把簡雨濃打橫抱起來，本來就有點輕飄飄的簡雨濃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像是羽毛飄到了空中，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車上。
易楠盛正坐在駕駛座上，溫柔的聲音對她說，「疼不疼？馬上就到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簡雨濃腦袋裡面像是有一根刺在扎著她的太陽穴，嘆口氣，「我們搞不好又會被人拍到。」
到底是誰那麼無聊？
她又不是明星，易楠盛也不是明星。
簡雨濃迷迷糊糊地好像抓到了什麼，幕後的人應該是沖著霍錦臣去的吧。無非是想讓她離開霍錦臣？
難道是婆婆？
這個可能性最大。
簡雨濃揉揉太陽穴，「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手有點軟，當時有點發暈。」
看她忍著痛的模樣，易楠盛沒有再說什麼。
上藥的時候捲起褲腿，上面已經燙出兩個大水泡。難怪簡雨濃覺得好疼，醫生戳破那個水泡上藥的時候簡雨濃整個人都在抖。
易楠盛幾次試著去握住簡雨濃的手，像小時候那樣，可是一想起她說又要被排到的無奈模樣，最終易楠盛什麼都沒有做。
他已經離婚了，他可以不去管別人怎麼看自己，但是簡雨濃不行。
易楠盛能做的就是叮囑醫生，輕點，輕點，簡雨濃這個人不耐疼。
上完葯，簡雨濃感覺那種灼燒的痛終於舒緩了不少。
「謝謝你。」簡雨濃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改天再請你吃飯好了，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回家吧。」
「我送你回去。」
「還是算了吧，霍錦臣會想多的。」
「他現在在醫院裡面。」易楠盛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像是很了解霍錦臣的行蹤一樣，「應該沒時間照顧你。」
易楠盛打開車門，「進去吧。難道真的要和我斷絕關係？」
簡雨濃低頭坐進去。
「霍錦臣和他的前任一起在醫院裡面，你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和霍錦臣吵架了？他還打你了？」
「沒有。」簡雨濃望著他，「你從哪兒聽說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麼一回事。」
「他又不是沒有打過你！上次在我家，還想掐死你。」易楠盛冷笑，「濃濃，他為了白如打你一巴掌，你還要跟他繼續過下去？」
簡雨濃頓時有種解釋不清楚的無力感，「並不是，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楠盛……不會是你在派人跟蹤我們吧？」
「我不需要派人跟蹤你們。我只是買通了霍錦臣的司機而已。」
「買通司機做什麼？你這樣和跟蹤又有什麼區別？」
「因為我想確認你是不是真的過得很好！」
紅綠燈，易楠盛停車，看向簡雨濃，「我擔心你！濃濃，霍錦臣居然對你動手！這種男人，打了你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易楠盛似乎已經認定了霍錦臣的大渣男屬性。
可霍錦臣那是簡雨濃的老公呢，她當然要維護自己的丈夫，更何況也不算維護，她覺得有必要讓易楠盛知道昨晚上的真相。
於是她輕描淡寫帶了一遍。
從頭到尾就沒有霍錦臣什麼事兒。
要不是霍錦臣出現的及時，她臉上可能有一對巴掌，對稱得很。
「他脾氣有時候很壞，可是我很理解，他其實就是著急了。你放心。我沒有蠢到要和有家暴愛好的男人過一輩子。」
過一輩子？
這個四個字，讓易楠盛心頭一陣輕慢的疼痛。
「楠盛，你和樂怡的事情……她現在有點不對勁。畢竟是個孕婦，特殊時期……」
「特殊時期我們也離婚了。我們早就該離婚了。我能還給她的，早就兩清。」
易楠盛握緊方向盤，「你就那麼確定著要跟霍錦臣這樣過下去？你知不知道，他跟他的秘書關係不清不楚？」
「我就是他的秘書啊。」簡雨濃摸摸腦袋，「他不是那種人，你別擔心我了。」
易楠盛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又選擇放棄。
沒有親眼看到，簡雨濃當然不會醒。
「還有……你不要再派人盯著我們了。真的，那樣感覺很怪異，否則我就要找借口開除霍錦臣的司機。」
簡雨濃深吸一口氣，「楠盛，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吧，我們兩個人早就回不去了。」
車子停到家門口，簡雨濃準備下車，卻發現門的中控鎖著。
「我到家了。」
簡雨濃提醒易楠盛。
易楠盛卻看著從家門口出來的霍錦臣，他看到他們了。
「你說……他會不會像上一次那樣照樣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