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沒有如果
簡雨濃在醫院裡面呆到將近早晨，「小浪花」洗胃什麼的折騰到天光將曉，她的瞌睡也沒了。
坐在病床邊上，看著液體一點點輸到大男孩的身體里，簡雨濃悄無聲息地打了一個呵欠。
醫生說沒事了，看到小浪花睡得這麼安穩。她的任務也完成了。
走的時候，簡雨濃還跑到外面去買了三明治和牛奶放在床頭。
簡雨濃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靜地像是早上爬到窗台上的朝陽。
雖然明明一個晚上沒有休息，可是整個人卻神奇地不覺得累。大概是她做了一件好事，興許是因為幫了一個人，幫了一個類似於自己的人。
「雨濃。」
有人叫她的名字。
聲音很熟悉，簡雨濃望過去，在酒店門口的太陽傘下，易楠盛正坐在那兒，面前咖啡和麵包。
真像個來布拉格旅遊的過客，舒適的陽光下，清風是作料，美景是甜點，這樣一個美好的早餐作為一天的開端，簡直不要太美好。
簡雨濃走過去，站在陽光下打招呼「巧啊。」
她臉上的笑意被陽光照得，十分耀眼，易楠盛也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感覺陽光照到了心裏面，暖洋洋的，很舒服。
巧嗎？
哪兒有那麼多的緣分之說。
其實都是另外一個人的處心積慮而已。
易楠盛還要小心翼翼藏好，配合著簡雨濃。
他不想嚇到她，像以前那樣，讓她以為自己是個禽獸，是一個有老婆還要在外面養情人的渣男。
雖然易楠盛自己覺得，沒有愛的婚姻，無所謂小三這種界定。
「巧。你這麼早，去哪兒了？」易楠盛打量她，看著可不像是一大早去跑步做運動。
簡雨濃要了一杯牛奶，喝掉一大半，「昨晚上去醫院了。」
「醫院？」易楠盛眼裡多了幾分擔心，「你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簡雨濃笑了一下，「我，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她是個吃貨，她只是多看了易楠盛面前的麵包一眼，易楠盛就十分體貼地將盤子推上來，「你肯定餓了，先吃吧，我不餓。」
簡雨濃知道他不是跟自己客氣，拿起刀叉，大快朵頤。
她雖然不累，可是很餓。
熬夜是一件體力活。
她現在想吃的飽飽的，然後去睡上一覺。
「你在布拉格呆幾天？」
雖然不是戀人，但是她還是把易楠盛當朋友。不能當戀人，不能當夫妻，他們也一起長大過。這份情誼，雖然破裂過，但是誰也不能否認，它獨一無二到無法替代。
他們都是彼此生命里無法缺少的存在。
二十年，這個數字光是想想都覺得長的看不到邊。
如果強行抹掉它，她和他的人生都將空白成一座死氣沉沉的城。
試著跟過去的自己和解的，過去的，比較都已經過去了，簡雨濃這樣安慰自己。
其實像現在這樣和易楠盛對坐著，她吃東西，他沉默著飲咖啡，也很好。
易楠盛放下咖啡，「下午就走。」
簡雨濃回應，「挺忙的啊。」
易楠盛勾勾唇，「瞎忙。」
簡雨濃樂了，「這話是我才有資格說的吧。你這分分鐘鍾幾百萬的人，還說瞎忙。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眼睛正常的人了。」
有啊。
易楠盛心裡冷笑，有人拿著寶貝不當一回事，比如霍錦臣。
簡雨濃現在什麼情況，霍錦臣不知道？
簡雨濃的心理問題，難道不是因為他？
易楠盛壓下心裡頭的鬱卒，「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南城？」
「再說吧，我挺喜歡這裡的。」
簡雨濃其實有點害怕回到南城去面對霍錦臣的母親，那個強勢的婆婆。她待在這裡，婆婆再也沒有來找過她，是個人都想要選擇這樣的生活。
誰規定人一定要堅強？
或許是必須要堅強，但如果有人支持著她，讓她可以不用那麼辛苦呢？
簡雨濃想，自己先放縱自己一下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她會努力得用更好的姿態回去的。
但，不是現在。
「對了。」簡雨濃擦乾淨嘴，想起樂怡，「她現在肚子的月份很大了吧？情況怎麼樣？」
易楠盛心裡頭終於湧上怪異的感覺，「濃濃，你不恨她？」
「恨她？為什麼要恨她？ 」
易楠盛噎住，明白了簡雨濃很愛霍錦臣，她已經把自己當做霍錦臣的家人，那麼樂怡也是她的家人。
熬夜還是有些傷神的，簡雨濃後知後覺易楠盛說得什麼，無奈道，「這麼說吧，孩子是無辜的。楠盛，樂怡是你的妻子，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啊。我關心你的親人。」
易楠盛臉微黑，這個說法讓他噁心。
「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易楠盛的聲音陰沉至極，簡雨濃呆了呆，想也不想地否定，「不可能。」
易楠盛似笑非笑。
簡雨濃有點尷尬，「樂怡很喜歡你的。雖然做了很多我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她真的是愛你。你說她懷的孩子不是你的，我覺得不可能。一個為你花了很多心思的人，怎麼會……怎麼會背叛你？」
易楠盛微微挑眉，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我沒有碰過她。」
簡雨濃長大了嘴，瞌睡都被嚇醒了，「你說什麼？」
易楠盛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從來沒有碰過她。」
簡雨濃臉上表情像是壞掉了，腦子裡面嗡嗡響，想擠出一個笑臉來又覺得好像不太合適眼下的氣氛，可是她真的很怕尷尬啊，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話，「你們結婚這麼多年了，你沒有碰過她……我的天，那你當初為什麼要結婚？」
易楠盛眸光落到簡雨濃的臉上，帶來一陣沉默。
簡雨濃接收到他的眼神，有些失神。
他因為她家裡當初出的那件事接受了樂怡。
而樂怡又因為愛而不得，最後設計了霍錦臣和她的婚事。
這件事裡面，到底誰是因，誰是果，誰都不是清白的，誰都不是無辜的。
簡雨濃已經分辨不清了。
簡雨濃問自己，如果換成是你，和喜歡人結婚，而對方始終不碰你，明擺著只是為了利益和你結合，你受不受的了？
簡雨濃不知打自己受不受得了，畢竟她不是當事人，沒道理站著說話腰不疼的。
所以樂怡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
簡雨濃是個女人，感情多於理性的動物，「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會不會發生了關係你不知道？」
易楠盛斬釘截鐵，「不可能。」
「怎麼沒有可能？」簡雨濃給他分析，「你看，有可能是你喝酒了，喝斷片了。」
「斷片了，還能上床？」易楠盛挑眉，「這種鬼話，你不要信。這種十有八九是有意的。」
「那要是被下藥了呢？我的意思是你喝了什麼加了料的酒呢？」簡雨濃不想說樂怡的壞話，雖然樂怡這個人心機很深，可是她又沒有實際證據，不能兩片嘴皮子一碰就給人定罪，「我的意思是不小心喝了別人給的那種……」
「哪兒有那麼巧的事情？」
「有啊。」簡雨濃撇嘴，「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吧，這件事又實實在在得發生了。我和霍錦臣就是不小心喝錯了別人加料的酒。那酒特別好喝，我和他還把那玩意給喝得乾乾淨淨，後來我們就這麼陰差陽錯地走到了一起。我一開始也是覺得他那個人變態。後來才知道，他也是受害者。
」
畢竟是因為她蠢，才會讓白如誤會了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雖然小姨一直強調說，如果他們之間感情很好，一百個她也是插不進去的。
但簡雨濃還是覺得有點自責，她自己很討厭小三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小三了別人，雖然是無意的。
易楠盛冷笑一聲,「誰知道呢。」
這態度擺明了就是不信。
簡雨濃也不好說什麼，「是不是你的孩子，你總是有辦法證明的。只是你如果非要去檢驗……這是對你們感情的一次衝擊。反正要是換成我，我懷寶寶了， 霍錦臣要是懷疑的話，我會很傷心，我可能會氣死。」
易楠盛低垂眼眸。
簡雨濃真的是把他當成朋友了。
可是他真的不是很想做她的朋友，也不想聽她說這些，尤其她總是提到霍錦臣。
為什麼，簡雨濃對霍錦臣那麼寬容？
當初……當初他是被人陷害的啊，為什麼簡雨濃當初就是不願意原諒他？
「濃濃，如果你沒有和霍錦臣結婚，你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我們會不會再重新走到一起？我還有沒有機會？」
易楠盛一雙眼緊緊盯著簡雨濃，看上去有些憂鬱，他曾經也是一個很開朗陽光的人，總是帶著笑，散發著陽光的味道，如今卻……
簡雨濃很誠實地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也不會走到一起了吧……因為我們真的錯過了。那個時候我也不是很懂原諒，我也不夠成熟，我像個刺蝟，我不願意跟過去的一切和解。你現在看到的我……是霍錦臣帶給我的改變。」
想到霍錦臣，簡雨濃忍不住微笑，看上去很幸福的樣子，幸福地讓易楠盛心痛。
在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在不懂愛情的年紀相愛，在懂得如何愛的時候，卻已經錯過。
人生至苦，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