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

  楚青竹的兩隻眼睛獵鷹一般盯住野花叢,一步步的在走近。若秦少虎就在花叢之後,此刻他槍口所指,彈指間子彈便呼嘯而出,盡在他的掌握。只是,一大片的野花叢很茂密,根本看不見後面,他若開亂槍,靠瞎貓碰死耗子的話,會給秦少虎機會。


  他要一擊得手。


  所以,他得走近些,爭取能察覺得出秦少虎在花叢後面的具體位置,再開槍,才有把握。


  秦少虎見狀,趕緊無聲無息的將身子側倒在地,而且翻了個身,變成匍匐的狀態。他清楚,楚青竹是看不見花叢後面,所以想走近些看。


  但如果走近了還仍然看不見花叢後面的話,楚青竹很可能會胡亂的開兩槍,他若是盤腿坐著,子彈沒長眼睛,還真可能胡亂的射中他,而他只要匍匐在地上,挨著花叢的根部,楚青竹開亂槍打中他的可能就很小了。


  果然,楚青竹在距離花叢還有十米的距離,站住了腳步。


  他還是看不見花叢後面。


  他擔心走得太近,會遭遇秦少虎的襲擊,畢竟他不知道秦少虎中了毒,此刻比危卵好不了多少,還以為秦少虎是生力軍,能彈指間殺伐。


  所以,他不敢走近了,決定開兩槍,敲山震虎,將秦少虎逼出來再說。


  而他距離花叢將近十米,秦少虎被逼出來也偷襲不了他,他的子彈只要等秦少虎露出目標來,就可以及時射殺。


  「砰」


  第一聲槍響。


  子彈穿過花叢,濺起一片細碎的枝葉,也使得那茂密的花叢被射開了一處縫隙,楚青竹透過那縫隙,卻沒有見到什麼。他還就不信了,又變換位置連著開了兩槍。


  又斷掉一些枝葉。


  可還是沒有見到秦少虎的人。


  難道秦少虎不在這後面,使了障眼法,故意用血印把他引向這裡,耽誤他的時間,卻早已逃之夭夭了?

  他還是決定要到花叢後面看看。


  而秦少虎匍匐於花叢根部,看到了楚青竹走近而來的腳步。此刻的他,已經準備好了用自己所有的力量襲擊楚青竹,目標就是楚青竹手裡的那支槍。他的兩隻手裡各抓緊著一塊拳頭大的石塊。


  一步步的,楚青竹近了。


  當他的影子在斜陽之下慢慢的覆蓋過來,然後準備從側面繞到花叢后查看,只要視線移到花叢后,立馬就能發現秦少虎。


  在發現秦少虎的一瞬間,必是子彈飛的時刻。


  秦少虎不會等到那個被動的時候,他在數著楚青竹的腳步。


  楚青竹落腳雖然輕,很輕,輕得沒有聲息。但秦少虎匍匐在地上,他能從地面略有些感應,而且那道影子的向前移動是最好的提醒。


  三步,兩步……


  楚青竹的最後一步跨出來,接近到花叢邊緣的時候,秦少虎出手了,盡全身力氣爆發而出,將手中那塊石頭投射向楚青竹的頭部。


  雖然有傷在身,但對於秦少虎這種出神入化的高手來說,有所準備,而且傾力一擊,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石塊呼嘯的一聲。


  楚青竹大驚,趕緊旋身移位,偏頭閃躲。


  但他還是上了秦少虎的當。


  秦少虎的手裡有兩塊石頭,第一塊石頭不過是投石問路,虛招而已。故意弄出那麼大動靜,就是要分散楚青竹的注意力,從而為第二塊石頭做準備。


  第二塊石頭的攻擊目標,便是楚青竹握槍的手臂。


  秦少虎一開始就很清楚,別說他是負傷之下,就算是正常狀況,想要偷襲楚青竹而一擊得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楚青竹也是頂級高手之列,警惕和反應都厲害無比,除了子彈的速度,楚青竹可能難以閃避,其他東西,都很難偷襲得了他。


  所以,秦少虎沒有指望第一塊石頭,而只是作為一個虛張聲勢的干擾。


  楚青竹果然上當,才避開那劈頭而來的一塊石頭,秦少虎真正的殺手鐧,第二塊石頭迅猛而至,直擊楚青竹的手臂肘關節處。


  「撲」地一聲。


  石頭擊中,楚青竹的肘關節被擊,手頓時一軟,手槍掉到了地上,楚青竹大吃一驚,擔心再次受到襲擊,第一反應之下趕緊退開距離。


  秦少虎站起身。


  從花叢後走出,站在那裡,斜陽的金色籠罩,光輝灑滿那被荊棘劃破的衣裳,臉上一如既往淡定的笑容,如巨人一般不可摧毀的站在那裡。


  事實上,秦少虎的身體里發軟無力,只不過他要撐著,裝著。


  這個時候,如果讓楚青竹看出他的脆弱,就算他擊落了楚青竹手裡的槍,他也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是表現出正常的狀態,對楚青竹造成一定震懾,使楚青竹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之前的秦少虎,無論是在卧虎堂與西門九天之戰,還是此後秦少虎在蜀東的種種,都讓楚青竹不敢小覷他。


  若楚青竹不是超級狂徒,必然不敢對秦少虎輕舉妄動。


  「秦少虎,果然是你!」楚青竹愣冷著一張臉,用左手托著肘關節被石塊擊中的地方,看得出受傷不輕。


  雖然秦少虎的力量大不如前,可關節處本來就比較薄弱,在石塊的擊打之下,是很容易受創的。


  秦少虎淡然一笑:「是我,又如何?」


  剛才傾力一擊,好像整個人都空了一樣,來一陣風都似乎能把他吹倒,他這個時候除了陪楚青竹聊天,幹不了別的,一動手,就原形畢露了。雖然,他知道和楚青竹聊天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他聽見楚青竹下的命令,讓手下人分三路出去追,追到一百米,若發現目標,槍聲為號,即便沒發現目標,一百米也回來。


  而剛才楚青竹開了槍,手下人不知道是不是號令,但有槍聲,他們都會受到召喚而回來的。


  所以,秦少虎的處境仍然不容樂觀。但他也只能眼睜睜地面對著這種危險,脫不了身。只能邊跟楚青竹耗著時間,邊想辦法。


  在曾經的頂級特訓課程里,教官說過,世間最無敵的,是時間。時間能殺人,也能救人。換句話說,一個不懂得抓住時間的人,很可能會把自己陷於萬劫不復;一個懂得利用時間的人,也有可能起死回生。


  「我猜,你剛才跟巨蟒搏鬥,應該是受了傷吧?」楚青竹在做試探,因為他對秦少虎躲藏於這裡,有些不解,卻又拿不準。


  「受傷?」秦少虎笑起來,「你把我秦少虎當豆腐了吧,斗一條畜生,也會讓我受傷?」


  楚青竹問:「那你為什麼要躲起來?」


  「躲起來?」秦少虎說,「笑話,我躲起來了嗎?」


  楚青竹說:「你在那花叢後面,不就是躲著嗎?如果你沒受傷的話,應該跑很遠了。肯定是你跟巨蟒搏鬥受傷,然後聽見追來的動靜就躲起來了。呵呵,秦少虎,看來是天要亡你啊,巨蟒阻路,追兵至,這一劫你是怎麼都逃不過了!」


  秦少虎笑:「如果我告訴你,現在的我比半個小時之前的我,至少強大了一半以上,你是否應該馬上想法逃跑,撿一條命回來呢?」


  「比半個小時強大一半以上?」楚青竹冷笑,「你吹牛不用打草稿的吧,當老子是嚇大的?」


  秦少虎說:「你不是嚇大的,但你可以去看看那條巨蟒,它身上少了什麼東西?」


  楚青竹眉頭一皺:「少了什麼?」


  秦少虎說:「蟒膽。」


  「蟒膽?」楚青竹想了想,確實在巨蟒的背部那裡被切斷,然後那裡一片血肉模糊,秦少虎應該是沒說謊,但他還是有些不解,「那又如何?」


  秦少虎說:「你真是無知,我告訴你吧,被我殺死的這條蟒,叫做紅花蟒,在深山老林之中,吞食各種動物和奇花異草,它的身體藏有超強功力,尤其是它的膽,可以解百毒,增功力。所以,我遇到它,才不顧一切殺了它,取它的蟒膽。正準備吃的時候,就聽到你們來的動靜,我才想法藏到野花叢後面,抓緊時間吃了蟒膽,然後運氣吸收。現在,蟒膽的藥力已經被我吸收了三分之一以上。你覺得你能接得下我幾招?」


  「你在跟我編故事吧?」楚青竹話是這麼說,其實心裡已經信了百分之八十,因為秦少虎說的,不但煞有介事,而且合情合理。若不然,秦少虎不會跟巨蟒搏鬥,他是可以避開巨蟒的。而且,也沒必要躲起來。


  至少,這個時候,他沒發現秦少虎有受傷的跡象,秦少虎剛才偷襲那一石頭,令他肘關節受傷,倉促襲擊之下,有此力道,可見厲害。


  但他又似乎覺得,裡面又詐。


  他的目光落向了那隻被秦少虎擊落的手槍上,就在他和秦少虎的距離之間,他想去撿,但又沒有把握。


  秦少虎看穿了他的意圖,笑了下:「沒什麼,你打不過我,想要槍是吧,我大方點,讓你去撿起來,看是你開槍的速度快,還是我出手的速度快。我秦少虎殺人,不喜歡太直接,就喜歡玩點貓和老鼠的遊戲,才有趣。」


  越是這麼說,楚青竹越是不敢去撿,鬼才相信秦少虎會讓他去撿,他覺得秦少虎這麼說,肯定是想讓他去撿槍,然後再趁機偷襲他。


  而就在這個令楚青竹進退兩難,格外尷尬的時候,有三名卧虎樓殺手已經聽見槍聲率先趕了回來。


  楚青竹一見,馬上下令:「給我開槍,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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