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天色一分一分地進入了暮靄之中,萬家燈火華麗的亮了起來。
繁華,包藏著罪惡。
周玄武在醫院裡陪著秦少虎玩了一會,聊了偵探社被查稅的事情,無比的憤然。
秦少虎也認為肯定是吳顯貴搞的鬼,而且確定只是吳顯貴走出的第一步,這一步失算,吳顯貴不會善罷甘休,讓周玄武小心點。
周玄武的脾氣暴烈起來:「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偵探社是合法註冊的,沒幹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看他能把老子怎麼樣,除非他找殺手或者安排死士營的人來找我,也不過是兵來將擋,老子不怕!」
秦少虎說:「如果在法律上扳不倒你,他肯定就會用這樣的非常手段了,無論怎麼說,這段時間你無論走什麼地方,都一定得多帶幾個保鏢,小心駛得萬年船,別搞得陰溝裡翻船,就不划算了。」
周玄武說:「這是肯定,我還不想死呢。就算死,也必須得把姓吳的這一對畜生給先弄死了,我才死得瞑目。」
秦少虎笑了下:「沒事,他們有父子兵,咱們有親兄弟。哥不會讓你輸給他們的,看他們怎麼出招再說吧。」
聊著聊著,周玄武的肚子咕嚕地叫了一串。便起身告辭,帶著江漁還有阿彪等離開醫院去找地方吃飯。
周玄武問江漁吃什麼。
一直以來,在吃上面周玄武都不挑食,胃口很好,而且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先照顧女人的感受。從這點來講,他是當之無愧的好男人,最起碼女人跟他在一起會覺得舒服,有安全感,還能享受到體貼,當然,床上的有些事就不用說了。
江漁也說隨便。
周玄武便問阿彪他們吃什麼。
阿彪他們也說隨便。
周玄武說:「你們這也太隨便了點吧,等下我說去找家小麵館吃,你們就後悔了,你們趕快說想吃什麼吧,不然直接去麵館了,讓你們以後再也不敢輕易說隨便。」
江漁知道在這樣的事情上周玄武說得到做得到,忙說:「還是吃點好的吧,別人一天這麼辛苦地跟著你保護你,去吃麵條,到時候打架都沒力氣。」
周玄武笑:「聽說去麵館你就不隨便了,我就知道。走吧,今天我大方一點,吃海鮮,帶你們去天子樓。」
阿彪一下子就驚嘆起來:「哇塞,武哥你沒有逗我們開心吧,去天子樓?」
周玄武說:「廢話,我像小家子氣的人嗎?什麼時候對你們不大方了?」
阿彪說:「大方倒是大方,但在記憶里,我好歹也跟你兩三年了,天子樓可是一次都沒有去過。我一直在想,等哪年我發達了,然後去那裡吃上一頓,想都沒想過你會請。」
周玄武說:「江漁說得對,最近事情多,讓你們吃頓好的,補補身體。要不然我也沒這麼捨得,最低消費幾千呢,咱們六個人,怎麼也得吃冒頭,起碼花上個一兩萬吧。能請這樣的客還是需要勇氣的。」
阿彪也開玩笑:「武哥你放心,吃了你這頓天子樓的海鮮,我們保護你的時候肯定會更加捨身亡命。」
還看著另外三位保鏢說:「你們說是吧。」
另外的保鏢都附和著:「那是肯定,肯定。」
除了阿彪以外,還有小海、王元奇、陳虎。
阿彪是東北的,小海和陳虎都是河南的,是少林俗家弟子,而且還是師兄弟,王元奇則是巴中的,曾是武警,後來退役。四個人的功夫都相當了得,各有絕學。而最早跟隨周玄武的,則是阿彪,差不多三年時間,另外三個都兩年左右。
一行人開著玩笑,便開著兩輛車直奔天子樓。
天子樓,蜀東最頂級的海鮮樓,基本上是富人飲食的標誌,絕對的高消費,不但所有海鮮高級純正,而且都是活點活做。也就是顧客點活的海鮮,再由廚師做,非常的耗費時間和人力,但對於這個食品安全嚴重缺乏的社會,很多有錢人是願意多花點錢,吃得放心的。只不過,對於一般老百姓來說,想吃,但吃不起。
趕到天子樓的時候,天已經黑下去了,下雨天,似乎黑得特別快,特別早。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路燈都顯得昏昏沉沉的沒有光亮,但天子樓的生意仍然特別好,保安陸續地在引導著車輛往停車位上停好,已經停了一大片,不斷的有人沿著梯子上去。
而就在周玄武一行人沿著長長的條石階梯往天子樓里去的時候,一輛剛載客到達的計程車在客人下車的時候,不經意地抬起目光,看到了周玄武的一個側面,趕緊把車門打開,想看清楚點,但周玄武越上去就看不見正面了,被後面的人給擋住。
計程車司機下了人,就把車子開到了天子樓對面的路邊上停下,從兜里拿出煙盒,取了一支煙出來點燃。
那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一張桀驁不馴的臉,臉上有一到長長的刀疤,看上去就顯得他的樣子比較兇惡。
刀疤男子悠然地抽著煙,煙霧繚繞。
有人敲車門問走不走。
刀疤男子擺了擺手,然後將亮著空燈的牌子放倒下,一邊悠哉地抽著煙,一邊不時地看向天子樓。很顯然,他是在等周玄武出來。
而此時的周玄武和江漁等人在天子樓的大廳里已經佔據了一張桌子,並且已經讓各位都點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而就在他們坐等點菜上桌,說笑著的時候。
突然,江漁掐了周玄武一下。
周玄武看向江漁,發現江漁的目光看著門口,便也轉頭看過去,結果就正看見了非常窩火的事情。
吳顯貴還有吳大少跟著一干看上去很有錢的男男女女說笑著正進來,在周玄武的目光看向他們的時候,本來一進裡面就張望著尋找美女的吳大少也首先看見了江漁和周玄武。
天子樓這樣的地方,出入多是豪門貴族,美女自然是很多的。因為很多時候人靠衣裝馬靠鞍,穿得好些,氣質不一樣,就顯得特別美了。吳大少每到這裡來,都會帶著那一雙色迷迷的眼睛。
吳大少突然看見江漁和周玄武,意外地停了下腳步,臉一下子就拉長,滿眼仇恨和鄙視。而他的一遲鈍,吳顯貴這個高手自然馬上察覺,也停下了腳步,順著吳大少的目光,也看見了江漁和周玄武,他倒是比吳大少要穩重得多,目光只是在江漁和周玄武臉上來回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個非常不以為然的笑容,拉了下吳大少,便跟上了同伴。
在吳顯貴心裡,周玄武跟一個死人已經沒有區別了。
吳大少還在說:「爸,你看那孫子囂張的,好像整個蜀東都是他的一樣!」
吳顯貴一笑:「他有資本囂張嗎?不過就是一隻可憐蟲而已。」
吳大少說:「我心裡有一股氣憋著,想不通,想要捏死他!看見這一對賤人我連吃飯都沒胃口!」
吳顯貴說:「好好的練你的功吧,我已經為你計劃好了,很快他就會跪在你的腳下哀求你,還有那女的,如果你想玩,到時候都是你的。」
吳大少一聽驚喜起來:「是嗎,爸你有整他的計劃了嗎?」
吳顯貴提醒了一句:「公共場所,不要說這些事情了。」
吳大少很聽話地「嗯」了聲,然後還狠狠地回了一次頭,結果又對上了周玄武那仇恨的目光,他不甘示弱地回報了一個更仇恨的目光。
周玄武真是恨得牙癢,要是他以前的脾氣,真想上前抽他狗日的兩耳刮子,但現在的他沒有這衝動,他現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且還在吳顯貴的管轄區域內,他要敢輕舉妄動,吳顯貴隨時都能把他給拿下,吳顯貴的後台可是政府。
要是以前他在影子部隊服役的時候,他才不用想這麼多呢。有影子部隊做靠山,只要佔理,別說一個商會會長,就是省長也不能輕易拿他怎樣。他們可是用生命捍衛國家利益,誰敢整他們,那就是真的在和國家過不去。
但是退役了,部隊不再是靠山,就跟孤魂野鬼一樣的感覺。再強大的英雄,在權力的面前,都會那樣的身單力薄。自從退役之後,周玄武的脾氣改變了好多,他以前覺得道理最大,法律最大,信仰最大。但現在知道權力最大,在權力面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要有權力,就可以指鹿為馬,可以顛倒是非黑白。
漸漸的,周玄武就習慣了做一個小老百姓,看不慣的得看,忍不了的得忍。
但在吳大少和吳顯貴這件事上,他差不多已經忍到了底線。從那天在酒吧里和吳顯貴忍無可忍的頂撞,到被查稅,以及吳顯貴父子看見他的表情,就讓他知道,他已經完全的沒有了退路。這已經註定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只是,這場戰爭他沒法先下手為強,只能等吳顯貴父子先出招,然後他再反擊。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吳顯貴一出招,他就失去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