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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妮哈哈一笑,一瞪眼,說:「那就打成四半!」


  狗蛋一聽,撒腿就跑,跑到柳月的身後,抱著柳月的腿打轉:「媽媽,姐姐老是欺負我……你趕緊把我抱起來……」


  柳月把狗蛋抱起來,親了親狗蛋的臉,說:「乖兒子,姐姐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欺負你呢,姐姐是逗你玩呢……」


  妮妮一看,不樂意了,身子一扭:「媽媽你偏心,抱弟弟不抱我,我也要讓你抱!你抱抱我!」


  柳月伸手捏了捏妮妮的鼻子:「鬼丫頭,這麼大了,媽媽還能抱得動你嗎?」


  妮妮一跺腳,轉身向我:「小爸爸,那你抱抱我……」


  我一瞪眼:「這麼大人了,還要大人抱,讓同學看見了笑話你……」


  宋明正和王巧玲在一旁看著我們一家的戲鬧,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和妮妮分手后,我們也要告別宋明正和王巧玲回家,這時,王巧玲掏出了一張50萬的支票,說要償還我當年幫助她的人情。


  我和柳月堅辭不受,雖然我和柳月當年的積蓄已經花的差不多了,雖然我們現在只靠兩個人微薄的工資來維持家庭開支,但是,我們還是不準備接受這錢。


  王巧玲則堅持要給,態度很堅決。


  最後,我和柳月不得已接受了。


  回來后,我們將這些錢捐給了縣裡的希望工程。


  這些年,江月小學的規模沒有擴大,招生範圍依舊是周邊的幾個村,但是,教學質量卻是整個蒼南縣的拔尖學校,雖然只有了了幾個學生,但是,每逢縣裡的重大競賽活動,不管是哪個年級組的,不管是學習方面的還是綜合素質比賽,第一名,一定是江月小學選送的學生。


  我和柳月的教學經驗也被縣裡作為典型進行推廣,我和柳月假期里基本都閑不著,被邀請到處去講公開課。我們還衝出了蒼南縣。近4年,每逢溫州市的大型小學教學經驗交流活動,必定會邀請我們夫妻參加。


  市內外不少私立學校找到我們,高新聘請我們去工作,去擔任學校的教學管理工作,出價最高的一家貴族學校同時聘請我們兩口子,一個擔任校長,一個擔任教導處主任,兩人的年薪合起來是180萬。


  我和柳月都婉言謝絕,我們知道,如果我們走了,江月學校就得宣布終結,這十幾個漁民的孩子就得翻山越嶺去讀書。我們捨不得這些孩子,捨不得我們夫妻的事業,這是我們愛情的見證和結晶,這是我們的事業和精神支柱,我們寧願拿著微薄的薪水,過著清貧的日子,堅守在這海邊的漁民小學。


  我們夫妻辦學的經驗被宣傳推廣了出去,中國教育報、浙江日報、浙江電視台都報道了我們辦學的事迹。中國教育報發了長篇通訊,題目是《大海邊的堅守》。看到這個題目,我直接就是一愣,當年我採訪石屋村的時候,寫的稿子題目是《大山裡的堅守》,這次我成了被報道的對象,題目如此雷同,成了大海邊的堅守了。


  媽的,這記者是不是抄襲了我當年的稿子啊!


  罵出這一句,我這才想起,自從我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說過髒話了。


  轉眼到了2007年的教師節,這一年,我和柳月雙喜臨門,我被評為溫州市十大優秀教師,柳月則被評為浙江省十大優秀教師。


  溫州市的慶祝教師節暨頒獎大會比省里的早一天召開,我們安頓好學生,一起去了溫州,柳月先陪我領獎,然後我再陪柳月去杭州領獎。


  溫州市的頒獎大會很隆重,市委書記親自出席並頒獎。


  當我走上主席台的時候,正好站在市委書記前面,市委書記滿面笑容地抬頭和我握手,手還沒握到,市委書記的臉上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嘴巴半張,露出驚愕而又驚喜的表情。


  這市委書記不是別人,正是楊哥。


  就在幾個月前,楊哥隨著空降到浙江省任省長的原張部長張書記,也空降到溫州市擔任市委書記。此事我和柳月早已知道,只是我們一直沒有和他聯繫,不曾想在這個大會上見面了。


  張部長和楊哥能同時提拔重用,這期間要付出多少艱辛,要經歷多麼殘酷而複雜的鬥爭,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頒獎典禮結束后,楊哥單獨接見了我和柳月,三人談了很久。


  分手時,楊哥問我們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做的,儘管提出來。


  我們表示了真誠的謝意,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我和柳月去了美麗的杭州,參加省里的教師節頒獎典禮。


  巧的很,給柳月頒獎的是當年的張部長張書記,現在的張省長。


  自然,張省長又是驚愕驚喜半天,又單獨和我們交談了很久。


  分手時,張省長和楊哥一樣,也問我們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儘管說,我和柳月同樣表達了謝意,沒有提任何事情。


  我們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們能在一起美滿地生活,就已經很知足了。


  我們定了第二天回去的車票,下午,我和柳月遊覽了美麗的西湖。


  泛舟在碧波蕩漾美不勝收的西湖上,我看著身邊依舊風姿綽約美麗動人面容俊俏的愛妻柳月,不由地痴了。


  柳月看著我的模樣,笑著說:「哥,你發什麼呆啊?」


  我說:「月兒,你說,美景加美女,是不是很讓人陶醉呢?」


  柳月開心地笑了:「寶寶,你總是喜歡說好話討我歡心,我這個年齡了,那裡還敢稱美女呢?」


  我說:「姐,我說的是真的,在我眼裡,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漂亮,最美麗的女人……」


  柳月的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暈,說:「俺jiabao寶就是嘴皮子活道好!」


  我嬉皮笑臉地說了一句:「那,姐,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口1活好唄!」


  柳月的臉更紅了,看了看四周,說:「沒正經,一把年紀了,不知道羞!」


  我開心地呵呵笑了起來。


  一會兒,柳月看著湖水,感慨地說:「阿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依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或許,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包括張省長和楊哥,從他們和我們單獨談話的語氣里,我就聽出來了……」


  我說:「是的……這一點,我承認!我知道,當初一定有很多人不看好我們,很多人認定我們必定會以悲劇結束,但是,我是個理想主義者,我是個固執的理想主義者,我堅信真愛可以無敵,真愛可以跨越一切障礙……因為我堅信,因為我們堅信,所以,我們走到今天,我們不但能走到今天,我們還要走的更遠,一直走到我們的人生終點……」


  柳月點點頭,沉思了一下,又說:「阿峰,你說,我們能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嗎?」


  我說:「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這是一個悲壯而激晴的理想,現實里,是很難的……」


  柳月說:「既然如此,那麼,等到了必須要離開的那一天,你希望我們誰先走呢?」


  我說:「我希望你先離開……因為,我不想我先走了,留下你孤枕難眠,讓你寂寞難過,我會送你走,然後,我再去找你……」


  柳月臉上露出感動的表情,看著我:「哥——我也不想讓你孤枕難眠,不想讓你寂寞難過,我還是想和你一起走……」


  我拍了拍柳月的臉,說:「傻孩子,不談這個了……現在我們正在好處,談這個,多悲情啊!呵呵……來,過來,讓老子親親!」


  「呸——誰讓你做老子了!不給親!」柳月嗔笑著瞪了我一眼,伸手就撩起湖水往我身上澆……


  我和柳月在西湖度過了浪漫美好的一個下午,第二天,我們趕回了家,趕回了學校。


  自那次見到楊哥和張省長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面。


  時光繼續飛逝。


  2011年6月底,妮妮以優異的成績從復旦大學畢業,離校那天,我和柳月一起去接她。


  妮妮已經出落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美女,活脫脫一個柳月的模子。


  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逛外灘,妮妮挎著柳月的胳膊站在江邊,以東方明珠為背景,我給她倆照相。


  這時,從我身邊經過的一對夫妻看著妮妮和柳月,女的小聲說:「你看,這兩個美女,長得這麼像,是姐妹倆吧?」


  男的說:「當然了,一看就是……」


  我聽了,心裡樂開了花。


  照完相,我們一起遊覽外灘,妮妮趴在欄杆上,看著江水發獃,眼神有些悵惘……突然,妮妮扭頭看著我,冒出一句話:「小爸爸,晴兒大姐姐現在有消息了嗎?她到底在哪裡?」


  我和柳月對視了一眼,柳月微微嘆了口氣,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們也不知道她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


  妮妮眼裡閃出深深的失落……


  我看著妮妮純真而懵懂的眼神,心裡悵然。


  直到現在,我們依然沒有得到晴兒的任何消息,只知道她當時去了加拿大。


  這些年來,我和柳月無數次談起晴兒,想起晴兒,牽挂著晴兒,祝福著晴兒,可是,卻一直沒有她的音訊。


  想到晴兒,我的心裡又泛起了揪心的牽挂和疼憐,那曾經的往事又在腦海里閃現,我看著滾滾而去的黃浦江水,不由想起了家鄉的那條大江,心裡喃喃自語:晴兒,我生命里的女人,十幾年過去了,我的親人,你在哪裡呢?你過得可好嗎?

  扭頭看看柳月,她正仰臉注視著夏日裡霧蒙蒙灰色的天空,眼裡充滿了思念和迷茫,似乎也如我一般的心情。


  浩渺的天空中,一群白鴿展翅翱翔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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