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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都是領導指導的好,我只不過是在按照領導的指示工作,特別是馬書記你的親自關照和領導,這是我工作取得一點成績的關鍵!」


  馬書記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笑了笑:「這次大會,要給予高度重視,要充分報道好,要全方位多角度地報道,要報道地淋淋盡致……」


  我點了點頭:「一定完成領導的指示!一定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馬書記點點頭:「嗯……行,好好乾吧!」


  馬書記的話里露著談話結束的意思,按照以往的慣例,我該出去了。


  可是,今天,我決定在馬書記面前體現以下下級對上級的關心。我站在哪裡看著馬書記,說:「對了,馬書記,你去省城面試,成績一定很棒吧!」


  馬書記眼皮一跳,接著就微笑著說:「呵呵……難得你還關心這事,這事我都忘了……成績啊,呵呵……一般嘍……唉……可惜,要是柳部長去了就好了,我去,就是浪費名額,浪費時間,浪費資源哦……成績已經出來了,我第二名啊總成績,沒考上……」


  「啊——」我做極度的驚訝和惋惜狀,看著馬書記,喃喃地用不能接受現實的誇張的語氣說:「這——這——這怎麼會呢?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做出了這麼誇張的言行和舉動,我就是裝傻也不用到這個程度。


  片刻之後,我明白了,這是因為我心裡的快意和嘲諷以及對領導裝傻拍馬屁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才出現了這樣的效果。


  雖然我沒有確鑿的證據,可是,種種可疑的跡象已經讓我把柳月被暗算事件的幕後指使對象逐漸對準了馬書記,不管他有沒有考上,但是,妮妮失蹤,柳月不能去面試,最大的受益者是他,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不由對他產生了巨大的懷疑和怨恨。當然,我的懷疑和情緒不會再他面前表現出來,不但不能表現出來任何懷疑和不滿的跡象,而且還要作出更加忠誠和服從的樣子,博取他更大的信任。


  同樣,我對馬書記的懷疑也沒有告訴柳月,我知道,如果我告訴了她,只會讓她更加為我擔心和牽挂,我不想讓柳月為我靠更多的心。為了我,她付出的已經太多了。


  我在馬書記面前裝傻,馬書記卻好似比較受用,乾笑了下,說:「這怎麼不可能呢?強中自有強中手啊,呵呵……省里那位文化廳的年輕處長,能力也是很強的,面試成績比我高出了2分……我是甘拜下風啊,唉……要是柳月去,說不定能的第一,可惜了柳月……我落考了,對不住張部長的期望哦,我剛才部長辦公會上還向張部長謝罪了,呵呵……」


  馬書記沒考上,心情竟然還很好,好像這次考試是可有可無一般,彷彿沒考上對他毫無刺1激好無影響,甚至他比以往心情還要好,在我面前比以往還要健談。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馬書記內心的真實反映,至於馬書記剛才反覆提到的為柳月惋惜的話,我就當他沒說,我越來越覺得他就是此次事件的主謀,梅玲和王勇還有王巧玲,只不過是馬前卒。聯想起馬書記這段時間來在大家面前關於此次考試的表現,我心裡不由有些驚懼,確實是老謀深算,豈是梅玲和劉飛之流能比的!

  我分析的理由很充分:因為此次柳月成了馬書記最強勁的對手,馬書記自己也覺得考不過柳月,所以,就指使人下了陰招,阻止柳月去面試,讓她的努力付諸東流。從各種跡象來看,這個理由應該是成立的,雖然馬書記在那之前的言行舉止讓我很難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突然又想起張部長勸阻柳月報名參加考試的事情,這件事,背後看起來是梅玲在發飆,可是,這後面會不會也有馬書記的影子呢,這影子甚至張部長也不知道呢?

  這樣一想,我更加驚悚了,媽的,我到底是找到了陰謀的根源還是神經過於敏感、多疑了?


  我決定保持高度的不動聲色,決不露出任何破綻,繼續暗地察言觀色、摸底調查。


  我又一次帶著誇張的表情,表達了對馬書記馬失前蹄的極度惋惜,然後離開馬書記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


  我的心裡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意,為馬書記的失敗而快意。


  陳靜聽我說了馬書記的考試結果后,哈哈笑起來:「看來,咱們和老闆有緣分啊,還得繼續在他領導下繼續革命,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不過,恐怕我們的老闆可是不樂意和我們一起繼續革命的,再革下去,年齡不饒人,黃花菜就涼嘍……」


  我說:「馬書記心情很好的,像沒事一般,看來他很看得開的!」


  陳靜嘴巴一撇:「呸——這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你信不信,他在自己家裡,在自己的老婆面前,在梅玲面前,就肯定不是這副神態了……哎——楚領導,老闆在你面前這副神態,說明老闆還木有從心裡把你當自己人啊,等什麼時候他心裡把你和梅玲同等對待了,你就看到老闆的真正內心世界了……他在你面前笑,說不定,心裡正在哭泣呢……哈哈……」


  我笑笑沒說話,心裡同意陳靜的話。


  中午下班時,我因為審稿子,走得晚了一些,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辦公樓里已經空蕩蕩了。我走到二樓的時候,突然聽到梅玲的辦公室里傳來隱隱約約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心中一動,悄悄走過去,側耳貼近門縫,聽裡面的聲音。


  原來梅玲是在打電話。『


  「……結果今天出來了……沒考上,第二名……第二名有什麼屁用,只錄取一個……廢了這麼大的力氣,拐彎抹角用了這麼多關係,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梅玲的聲音有些沮喪:「他自己不爭氣,也不能怪我們的……我們都已經儘力了……不過,這事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穫,對他是毫無意義了,但是,對我,哼哼……還是有收穫的,起碼我心裡也覺得平衡一下,想把姑奶奶比下去,沒那麼容易……」


  我屏住呼吸聽著梅玲的話,腦子裡盤旋著。


  「……錢?我當然會給你的……媽的,我是你老婆你都不信任我了?我答應你的事情還能落空?我知道你答應那女人的條件的,我下午就提出來10萬給你……」梅玲說道:「至於你在這中間是不是截留了,我也不管了,你愛咋著就咋著……我還不了解你?你就是都給她這10萬,早晚還得用你那百家樂讓她都吐出來……從她身上,你榨了不少油水了吧……操2你2媽的,恐怕你是連人帶錢都收了吧……狗日的,縣委書記的老婆你也敢玩,我看你是想找死了,出了事我不管你……你就自己作死吧……我?我什麼時候給你戴綠1帽子了?你看見了?你抓住我了?狗日的,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日里夜裡奔忙操勞,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這個沒良心的,兩個月都沒往老娘的身上爬了,誰知道你又找你哪個小娘鬼混去了……」梅玲是在和王勇打電話,在電話上兩口子開始互相裝傻表忠貞了。


  我悄悄離開梅玲的辦公室,出了報社院子,看見王勇正抱著大哥大站在實業公司門口打電話。


  王勇背對著我,站在實業公司的那顆大楊樹下。


  我裝作沒事一樣,晃悠晃悠散步的樣子,慢慢走過去,接近大楊樹。


  粗大的楊樹正好擋住我和王勇,王勇說話的聲音我正好能聽見。


  我看了看周圍,沒有熟人。


  我將羽絨服的帽子往頭上一套,靠著大樹,做懶散曬太陽的樣子,聽王勇說話的聲音。


  「麻痹的你個騷娘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找男人的事情,老子又沒有和你吵和你鬧,你該找就找是了,還死不承認硬嘴,硬你媽戈壁的嘴啊,你找男人,老子就找女人,你管老子找哪個女人幹嘛……再說,我和那王巧玲哪裡是那種關係了,我和她就是牌友,賭錢認識的,她輸了不少錢了,現在還欠了高利貸10萬,高利貸的一直在找她逼債呢,我答應她只要她給我辦成這件事,就幫她還上這筆債……你他媽比的連自己的男人都信不過,還說我從中截留錢,我截留個屁啊……老子容易嗎,帶著綠1帽子辛辛苦苦幫你們這姦夫淫婦出力……」王勇的聲音很是憤憤不平。


  我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王勇和梅玲打完電話,又抱著大哥大開始撥電話,一會開始說話了,聲音變得很柔和:「阿玲啊,我是你勇哥啊,呵呵……想哥哥了沒有啊,我可是想起你了…………」


  王勇發出齷齪的淫笑,我聽得直起雞皮疙瘩。


  「……好幾天沒弄了,下午下班后我去接你,老地方,好好乾一場,保證讓你爽死……」王勇繼續說:「對了,你那天不是幫我辦了那事嗎,我答應你的事情當然會兌現,你欠他們的那五萬不用還了,我下午就去找那放高利貸的,替你還上,然後講講情,讓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利息也不讓他們問你要了……」


  果不其然,此事真的和我想的差不多。


  「什麼?我在利用你……為什麼我開始不告訴你把孩子帶走的真正目的……你現在知道要你帶走孩子的真正原因了……」王勇一連串重複反問,又說:「阿玲,我也是受人所託,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阿玲啊,這年頭,我們都是為錢活著的,管他那麼多事情幹嘛呢,只要有錢,咱們能做到的,就去做,你看,你不過是和孩子團聚了一夜,既有了親情,還沒了債務,多好的事,這樣的便宜事兒,上哪裡去找呢?你幹嘛要追問這麼多呢?還有,阿玲,做事情不要太明白,考慮問題不要太複雜,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你是個明白人,我想你有數的,你說是不是?」


  王勇的話里綿里藏針,剛柔並濟,恩威並施。


  我默不作聲地靠在大楊樹的背面,裝作曬太陽樣子,低頭縮腦袖著手,聽著王勇的話。


  聽那意思,王巧玲當時是不知道王勇讓她帶走妮妮的真實意圖,她只是為了能夠免除那5萬的賭債而不問青紅皂白帶走了妮妮。賭徒的心理不同於一般人,為了賭博,為了弄錢,可以什麼事情都不顧不顧不問,甚至可以連家都不要的,王巧玲稀里糊塗答應王勇的要求帶走妮妮,不意外。看來,應該是王巧玲在送妮妮回家的時候,從我的嘴裡知道了她帶走妮妮造成的嚴重後果,才開始想到自己可能是被人利用了,被人當做了加害柳月的工具,雖然她對柳月也有忌恨,但是,被人被動利用來報復柳月,卻不是她的主觀意願,因此,她這會就來質問王勇了。


  賭博的人都鬼迷心竅,賭徒都是瘋子,不管王巧玲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很快就被王勇用免除賭債的誘1惑和甜言蜜語擺平了,很快就和王勇掛了電話,並答應王勇晚上去老地方幽會。


  在王巧玲身上,我看到了兩隻魔鬼的影子,一隻是賭博,一隻是情裕,這兩隻魔鬼已經將王巧玲牢牢套住了,讓她在墮落的深淵裡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擺平了王巧玲,王勇出了口氣,靠在樹榦上抽煙,我離他是如此之近,甚至都能聞到煙味。


  我不由有些緊張,靠,萬一他一個轉身,就能看見我,要是真看見了我,我該怎麼辦你呢?

  我絕對不能讓他看見我,讓他知道我聽見了他說話的內容。不然,我將處處被動,而且,會給我的工作甚至個人生活和安全帶來極大的不利。


  看看周圍沒人,我將羽絨服的帽子往下又拉了拉,遮住嘴巴和眼眉毛,心裡暗暗決定,只要王勇一轉身,我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從樹后衝出來,狠狠給他一個封眼捶,在他沒有認出我之前將他打暈,然後我就迅速離去。


  盤算好了,我暗自握緊了拳頭,運好氣,隨時準備給王勇來一個封眼錘,我自信自己能一拳將他打暈。


  幸好王勇一直沒轉身,卻也沒離開,抽完一顆煙,將煙頭往地上一扔,又摸出了大哥大,開始打電話。


  「喂——彪子,那個王巧玲欠的高利貸,5萬不是?先掛起來吧,先不要問她要了……」王勇說:「什麼時候再要?等我通知,我不發話,這錢就一直先掛在這裡……」


  我不由冒出冷汗,媽的,王勇真夠狠的,梅玲給了他10萬辛苦費,他自己全吞了,王巧玲的5萬高利貸,並沒有免除,只不過是給掛起來了,說不定以後還會成為要挾王巧玲的借口,當然,隨著王巧玲賭博的深入,她欠的債會越來越多,最終會被王勇牢牢鎖住,徹底淪為他泄裕和利用的工具。不僅僅是被王勇利用,甚至會被越來越多的人利用。這次被利用,害了柳月,下一次別利用,會害了誰呢?


  梅玲低估了王勇,以為王勇會截留一部分錢,中間會吃回扣,哪裡想到王勇的胃口更大,他是要獨吞。一方面瞞著自己的老婆,揩自己老婆的油,另一方面,又狠狠欺騙著自己的情1人,將自己的情1人拖入無底的深淵。


  還有,我剛才聽明白了,王勇放給王巧玲的高利貸,並不是別人的,而正是王勇自己的,通過小弟的手放出去,然後他在王巧玲面前裝了好人,似乎高利貸與自己毫不相干。


  王勇的狡詐和狠毒由此可見一斑。


  我再一次覺得王勇和梅玲兩口子在一起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王勇打完電話,沒有在大樹下停留,也沒有回實業公司,而是直接上了停在跟前的一輛車,徑自開車就走了。


  我鬆了口氣,剛要離開,一抬眼皮,看見梅玲正走過來,邊走邊抱著大哥大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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