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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怔怔地看著張部長,聽著張部長冠冕堂皇的話。
張部長似乎有些心虛,不敢看柳月的眼睛,繼續說:「當然,柳月,你也可以把這理解為我的私心,理解為我只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柳月盯住張部長,沉思了一會,說:「張部長,我一直是把你當做尊敬的領導,當做尊重的長兄,當做我的伯樂,雖然我不敢自詡為千里馬,我心裡一直以來對你是充滿感激的,我在省委宣傳部最困難最落魄的時候,你給了我巨大的精神支持,給了我巨大的政治動力,這些,我都一直深深感激你,你給我的知遇之恩,我永世難忘……」
柳月這麼一說,張部長面露愧色,更加局促了。
柳月繼續說:「如果真的是從你的工作需要,從部里的工作需要,你不想讓我去考省里的副廳級,我可以答應你,我放棄這次機會,也算是我對領導和長兄關懷和關照的報答……」
柳月說完這話,張部長卻沒有放鬆的感覺,臉上顯出遊離不定的神色,表情很複雜,不安的成分越來越大,勉強笑了下,說:「當然,柳月,你要是堅持想報名去考,我是不能硬阻攔你的,我沒有更多的充足的理由,其實,我剛才對你說的理由,也是見不得光的,也是不能公開的,我這樣說,是很自私的,讓他人不齒的……」
柳月抿了抿嘴唇,看著張部長:「老兄,不要管外人,不要看別人如何看待,不要管見不見得光,我可以這麼說,如果老兄你真的是因為剛才你說的原因勸我不去考試,我一不會說出去,二會答應老兄的要求……可是,我想知道,老兄你說的是不是心裡話,是不是真正的原因,我記得老兄經常在我面前鼓勵我,指導我 ,要我抓住機遇,積極向上,追求進步,希望我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現在,機會終於來了一個,老兄突然又說出這番話,而且,理由很堂皇,打著工作的名義,所以,我很迷惑,也很不解,這和你平時的言行是矛盾的,因此,我就是想知道你心裡的真實想法,想知道你這麼說的真正原因……」
柳月的話似乎一下子擊中了張部長的軟肋,張部長的臉有些紅,這也是我從來沒見到過的。
張部長似乎覺得愧對柳月,有些內疚,低頭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又似乎在做決定,良久,抬起頭,利索地對柳月說:「柳月,不要說了,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你該報名的就去報名吧,我決定了,我不會給你的這次報名考試設置任何障礙的……」
柳月默默看了張部長一會,口氣變得有些堅決,說:「老兄,你是我的領導,我很尊重你的意見,我很敬重你的為人,如果真的是因為你剛才說的原因,如果你真希望我留下,我就放棄這次機會,但是,如果不是出於你的原因,如果是另有其他因素,對不起,張部長,我不能答應你,恕我得罪無禮了……屬於我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不管成功與否,我都要去試試……當然,你是領導,你可以利用職權阻止我,你如果真的要阻止我,我相信你有的是辦法,你有這個能力達到,如果真的這樣,我毫無辦法,我認輸……」
張部長臉上的愧疚和不安更大了,說:「柳月,此事到此為止吧,就當我們今天什麼都沒說,我剛才不該說那些話的,我收回……雖然我是你的領導,可是,我更是你的長兄,你要進步,我不該阻攔的,我錯了……我給你保證,我不會給你設置任何障礙的,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張部長的突然轉向,不僅沒有讓柳月臉上露出輕鬆之色,反而讓她眉頭更加緊鎖。
張部長似乎坐不住了,站起來。
我一看,張部長似乎有要走的跡象,急忙想找個躲避的地方,我不能讓張部長發覺我在偷聽。
我看了看空曠的走廊,急速往後縮身,快速進了衛生間。
果然,我剛進衛生間,就聽見張部長走出柳月辦公室的聲音。
剛鬆了口氣,又緊了起來,張部長的腳步聲似乎是沖著衛生間來了。
我急忙打開一個格子門,閃進去,從裡面插上插銷。
果然,張部長進來了,小便的。
我 屏住呼吸不敢做聲,聽見張部長邊小便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說了句:「我他媽真是自找難看,裡外不是人……」
我聽得有些莫名,什麼裡外不是人?
張部長小便完,我聽見洗手的聲音,接著,他竟然沒走,站在衛生間里打起來了電話,聲音不大,但是我聽得很清晰。
「我給你說,我和柳月談了,她不答應,非要去報考,這是省委組織部統一安排的考試活動,沒有其他的理由,是不可以隨便阻攔的……她硬要去,我沒有辦法,我也不能拿領導的牌子硬壓她,壓是壓不住的……」張部長說:「都是你這個熊娘們折騰的,讓我在柳月面前難堪極了,媽的,你這個女人,就是喜歡攀比,人家有能力有學識去考官,管你屁事,你出的餿主意,非要我打著工作個個人的名義去阻攔,結果柳月根本就不給我這個面子,我不但沒有了面子,柳月說不定還會對我有想法,覺得我對她不是真心的好,是故意想使壞……弄的我現在裡外不是人……」
張部長在和一個女人打電話,這女人很有可能是梅玲。
我繼續認真聽。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張部長又說:「……我就不該聽你的攛掇,看來這枕邊風確實是聽不得,我自己都奇怪了,我怎麼就那麼被你甜言蜜語蠱惑了,就那麼聽了你的……我告訴你,你不要和柳月去比,你和柳月,不是一個類型的人,她有的,你達不到,當然,你有的,她也沒有……混官場,你們靠的是不同的資本,沒有可比性……柳月去考官,靠的是真本事,你能比嗎?有點自知之明,不要胡攪蠻纏了……我可再也不想聽你嘮叨了,柳月根本就不想和你攀比什麼,你少整天瞄著她,女人的嫉妒心啊,真可怕……」
果然是梅玲,果然是梅玲在張部長跟前吹了枕邊風,攛掇張部長打著工作和個人感情的名義去阻止柳月報名考試。
我想了想,是啊,柳月要有可能進步高升了,梅玲心裡怎麼能安穩呢,她怎麼能不去搞破壞呢?她對柳月的進步可是一直耿耿於懷,忌恨難當的!
幸虧張部長被柳月的一番話喚起了內心的良知,或許他也是想起了柳月對他忠心耿耿做出的貢獻,覺得心裡有些對不住柳月。
怪不得張部長說自己裡外不是人,里就是對梅玲了,梅玲的肉1體讓他喪失了理智,昏頭昏腦聽了梅玲的話,來阻撓柳月。看來,女人的肉彈武器真的不可忽視,再道貌岸然的男人,到了床上,也就成了禽獸了,甚至禽獸不如。
我不由暗自慶幸張部長的良知煥發,要是他真的死心塌地聽梅玲的,堅決阻攔柳月,那柳月還真的是很麻煩。
我不由心裡很痛恨梅玲,馬爾戈壁的,整天拿著兩腿之間的騷屄做交易,成了不可或缺的交易資本了,哪天老子弄根針給你縫上,讓你不能用,看你怎麼再去勾引男人,看你怎麼再去禍害別人。
我又有些埋怨張部長的沒骨氣,這麼大的一個官,這麼堂皇的一個大男人,威嚴威風,傲視萬眾,怎麼就過不去一個騷1貨女人關呢?難道梅玲的屄是金子做的,就對他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就能讓他說出如此違心的話來?難怪古人云:英雄難過美人關!
張部長繼續打電話:「……你不要胡攪蠻纏了……這事到此為止,別再我跟前再提這個……我不是偏向柳月,在你和柳月之間,我是一碗水端平,柳月給我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我不能沒有良心……當然,你也給我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我是看在眼裡的,體味在身上的…….別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但是,這事,我真的幫不了……我今天在柳月面前已經夠丟面子的了,你少他媽再折騰我……今晚你愛來不來,沒有你,老子還沒女人了?我最討厭的是別人威脅我……」
聽起來,似乎梅玲在要挾張部長今晚要不陪他過夜,不讓他日。而張部長似乎還有候選女人陪夜。
說完,張部長似乎有些不耐煩,掛了電話,出去了。
聽著張部長下了樓梯,我出了衛生間,來到走廊,深深呼了口氣,媽的,事情原來是這樣的,柳月這還沒提拔呢,還只是剛要走出第一步呢,那忌恨已久的毒手就要伸出來了。
柳月的辦公室還亮著燈,門半開著。
我悄悄走過去,柳月正坐在辦公桌前,右手扶著額頭,眉頭緊鎖,盯著桌面,似乎才思考什麼。
我咳嗽了一聲。
柳月似乎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看見我,接著就恢復了常態,笑著對我說:「哎——是你啊,怎麼像搞暗戰似的,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就出現了……」
我走進來,說:「怎麼還不下班?在加班?」
柳月說:「呵呵……剛忙完……」
我說:「剛才看你眉頭緊鎖,在想什麼呢?」
柳月掩飾地笑了笑:「沒什麼啊!」
我說:「不對吧,你有心事,我看得出來!」
柳月看著我,沒說話。
我說:「剛才我看見張部長出去了……」
柳月說:「哦……他看見你了嗎?」
我說:「沒有!」
柳月說:「哦……你怎麼這麼晚來這裡?」
我說:「去市婦聯開會了,結束了,經過這裡,看你辦公室亮著燈,就過來看看你!」
柳月說:「哦……」
我說:「你有心事,不要瞞著我,說吧!」
柳月看著我,沉思了下,接著就把剛才張部長和她說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柳月似乎覺得心裡很壓抑,想找個人傾訴,緩解一下壓力。
我聽柳月說完,然後說:「你是怎麼看待這事的?」
柳月說:「我覺得這事,應該不是張部長的本意,這不符合他做事的風格……或許,是有其他什麼原因導致他突然說出這些話,他的話來得快,收回去的也快,似乎是受了什麼委託,又似乎是想解脫他自己……」
我說:「你覺得他是受了誰的委託?」
柳月說:「我在想呢,暫時想不出來……」
我說:「你想不出來,那我告訴你,是梅玲指使他這麼做的,他是過不去美人關,梅玲看著你要進步,心裡妒忌難受,讓張部長來攪散你的好事!」
柳月看著我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實話告訴你,我早就來了,從張部長和你談話,我就來了,我一直在門口偷聽……」
柳月睜大了眼睛:「啊——你早就來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說:「我傻啊,讓你看到了,還不就是讓張部長發現了……」
接著,我把張部長離開柳月辦公室在衛生間打電話的內容告訴了柳月,然後說:「很明顯,這事是梅玲在搗亂,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比她強,於是就利用了和張部長的關係,讓張部長打著工作的名義來阻攔你……還要,張部長還算有點良心,良心還沒讓狗吃了……」
柳月聽我說完,眉頭緊鎖起來,怔怔地看著桌面,半天不說話。
我說:「你不用擔心了,張部長已經回絕梅玲了,他不會再給你搗亂了,梅玲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柳月的眉頭依舊緊鎖,還是沒有說話。
我對柳月說:「喂——琢磨什麼呢?說話啊!」
柳月一會抬起頭,看著我:「哦……說什麼?」
我說:「你睡著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柳月緩緩地說:「你覺得這事是梅玲唆使的?」
我說:「當然,肯定是的了,我都聽見了!」
柳月說:「還有你沒聽見的呢?」
我一愣:「什麼沒聽見的?」
柳月沉思地說:「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我說:「你的意思是……梅玲背後還有人指使?」
柳月說:「我不知道……但是,有些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情,背後卻往往有著複雜的背景……」
我說:「不會吧,你想地太多了……你是被人陷害多了,猜疑心加重了吧,不要想那麼複雜好不好?」
柳月的眼珠子轉了轉,接著笑起來:「是的,或許我真的想的太多了,好了,不提這事了,既然張部長已經收回了他的話,我就當他什麼都沒說好了,明天,該上班的上班,該報名的報名,今天,該吃飯的吃飯,該睡覺的睡覺……走,我們吃飯去,姐請你吃辣子雞……」
柳月態度的突然轉變反而讓我起了疑心,我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推斷,難道,真的還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隱隱操縱著這一切?我不由又想起了前段時間的那些事,那隻隱形的黑手又在我的腦海里閃現……
吃飯時,柳月的情緒變得很好,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興緻勃勃地和我聊天。
「知道老三和張蘭現在何處嗎?」柳月笑嘻嘻地對我說。
「不曉得!我這兩天沒和他們聯繫!」我說。
「呵呵……他們到我老家了,到我的地盤了!」柳月說。
「哦……到蒼南了?」我說。
「不是,是到溫州了,」柳月邊給我夾菜邊說:「今天下午到的溫州,這倆人啊,這段時間,自駕游,把整個南方沿海都走遍了,真逍遙啊,整個是一對出籠的小鳥,海闊天空,天高任鳥飛哦……」
我看著柳月:「你很羨慕和嚮往吧?」
柳月眼皮跳了下,看著我:「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你懂的!」
柳月眼皮垂下去:「我不懂!」
我說:「你說不懂,就是裝傻!」
柳月忍不住乾笑了下:「我就裝傻,你能把我怎麼著?」
我也笑了,但是有些苦澀,說:「我還能怎麼著呢!」
柳月說:「寶寶,叫姐!」
我說:「不叫!」
柳月鼓起腮幫子瞪著我:「你叫不叫?」
我說:「不叫,你去找爹娘告狀吧!」
柳月撲哧撲哧地出氣,接著笑起來:「哼……你以為我不敢告?」
我說:「我相信你有這個膽量,但是,我還相信你下不了這個狠心……」
柳月沖我瞥了下嘴巴:「你在利用我的弱點!」
我說:「是的,我就利用,你不服?」
柳月沖我努了努嘴巴:「看來,我得服,遇到你這樣的小壞蛋,看來,不服不行啊!」
說著,柳月笑起來。
我也笑起來,心裡洋溢著溫情。
又過了一會兒,柳月說:「張蘭和老三這對野1鴛鴦打算在溫州停住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