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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時切實感受到一個人的名聲如果被毀,將是多麼致命,我同時深切感受到了柳月在省委宣傳部的時候所受的折磨和苦難,那是我和梅玲帶給她的罪惡。我心裡又生出對柳月的無線愧疚,對梅玲的切齒痛恨。


  到了下午接近4點,我實在忍不住,給柳月打了電話,很快接通,柳月正在辦公室里。


  「我剛回來!」電話里柳月的聲音比較疲倦:「你在辦公室?北方集團的事情忙完了?」


  「是的,忙完了,」我說:「你今天去了什麼情況?」


  柳月停頓了一下:「我去找了那趙董事長,和他說了具體的情況,希望他能提供一些幫助,可是,他說他也愛莫能助……」


  我說:「是的,我也覺得,這董事長能幫助什麼呢?你這麼做,不是為難他嗎?」


  柳月說:「你不曉得,我這麼做,自然有我這麼做的原因,我反覆想了,昨晚我琢磨了一夜,事情發生在酒店,小姐不知去向,那麼,就只有在酒店上尋求突破,對酒店內部的有些道道,我還是知道的,這家山莊的內部管理,我以前曾偶然知道一些事情……」


  我說:「哦……什麼意思,你是說要拿你知道的山莊的事情要挾他們?」


  「撲哧,」柳月笑起來:「你說的什麼啊,我要挾人家幹嗎啊,他們老闆是我的好朋友,我說的事情,是他們酒店內部設施的一些事情……還在裝修剛完畢的時候,我就聽有內部機密人士說過部分房間有特別設施,但是又不能證實……」


  我好奇心大起:「什麼事情啊?」


  「不和你說,這事是高度機密,說出去會影響酒店的聲譽和安全的,我之所以找趙董事長,就是想通過他敲開這塊磚,但是我又不能點明白我早已知道,只能求援,他對自己酒店的高度機密當然是看的極為重要的,雖然我告訴了他那天的時間和酒店的房間號碼,他也做了記錄,卻一直推說實在是愛莫能助……也可能他確實是愛莫能助,或許我聽說的事情只是傳聞,哎——走一步看一步,步步緊逼吧……」柳月說。


  「哦……你也只是捕風捉影的啊,空穴來風啊,」我有些沮喪:「哎——他媽的,等死吧,我看,別廢那力氣了……」


  「閉嘴,不許你這麼頹廢沮喪,也不要爆粗口,」柳月說:「我都不泄氣,你泄氣什麼啊,我不是說了,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努力……好了,不和你說了,這事先這樣,記住我的話,你安心好好工作,不要理會周圍那些各色的異樣的目光和言語,挺過來,你就成功了,上次那麼大的挫折你都挺過來了,還在乎這事嗎?……呵呵……永遠保持樂觀,笑一個!」


  「嘎嘎……」我在電話里乾笑了一聲。


  「不好,笑的不好,是乾笑,」柳月說:「來,大公子,開心地笑一個,像你以前經常那樣笑的,來一個……」


  「呵呵……」我真的被柳月感染感動了,真的笑了起來。


  「嗯……不錯,不錯,這樣才是江峰的笑,」柳月說:「好了,先這樣,不和你說話了,我要忙一會了,今天的公務還沒處理呢,拜拜——」說完,柳月掛了電話。


  和柳月通完電話,我點燃一顆香煙,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陰霾的天氣,這鬼天氣,陰森森的,看來又要下雪了。


  晴兒此刻在哪裡呢?是不是在娘家呢?


  我摸起電話,打給晴兒的媽媽家,一會有人接電話,是晴兒的媽媽。


  「媽,是我!」我說。


  「哎呀,是江峰啊,」晴兒的媽媽很高興,不容我再說話,就接著說:「晴兒才剛到家,你的電話就來了,真是及時啊,呵呵……你等著啊,我讓晴兒接電話……」接著,電話里傳來晴兒媽媽的喊聲:「晴兒,趕快來,接電話,江峰打過來了的,呵呵……江峰真不錯,你出門兒知道關心你,記掛你……」


  晴兒媽媽似乎很高興於我打來的這個電話,好像顯示出了對晴兒的呵護關心。


  我知道丈母娘對女婿好,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人家,愛屋及烏,而有的老婆婆對兒媳婦不好,是因為兒媳婦奪走了他的兒子,愛屋恨烏。一樣的事情,不一樣的感受啊,幸虧我媽沒這種心理,把晴兒當成親閨女看待。同樣,我媽也想疼愛柳月,只是沒有機會和可能。


  同時,我心裡頓時輕鬆了起來,晴兒沒跑到那裡去,回了娘家,在她媽媽家,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一會,電話里傳來晴兒的聲音:「喂——」


  「晴兒,你回你媽媽家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啊,我一大早不見你了,找遍了你的熟人,都找不到你,」我對著電話就說:「你就這麼走了,也不告訴我,你這不是成心讓我著急嗎?」


  晴兒的聲音在電話那端很低沉,又很微弱,還很平靜:「你嚷嚷什麼?誰讓你找我的,我回我媽媽家怎麼了?我不能回來?我是自由人,我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幹嘛非要給你彙報!?」


  「你——」我一時噎住了,接著訕訕地說:「晴兒,話不能這麼說啊,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當然要關心你了……」


  晴兒說:「你還知道我是你妻子,你還知道你是我丈夫?!你想一想吧,你都幹了些什麼?我不走,天天在家裡和你吵架?我不走,天天接觸你那骯髒的身體?一想到你乾的事情,我就噁心,我看都不願意看你一眼,一想到你曾經和我的那些房事,我就想嘔吐,我的身體上一定也沾染了那骯髒的病菌……」


  我說:「晴兒,你聽我說,我真的是清白的,事情現在還沒有定性,正在調查中……」


  晴兒說:「我知道正在調查中,而且還是你的老情1人主持調查組,親自調查,親自給你擦乾淨屁股,好呀,你倆唱二人轉吧,表演吧,組合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老情1人能給你弄出什麼新花樣來,我倒是要看看,她怎麼來幫你洗清這所謂的冤屈,還你所謂的清白……」


  我耐住性子:「晴兒,最終事實會證明我是清白的,我本來就是清白的!」


  晴兒說:「我不要聽這些了,我的大腦都要爆炸了,你不要在給我說這些,好不好!?」


  我說:「好,我不說,那你回來,明天就回來!」


  晴兒說:「不,我不回去!」


  我說:「你不回來,豈不是讓你媽媽知道我們吵架了而擔心?」


  晴兒說:「原來你還知道擔心啊,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怕呢,昨晚你摔杯子的勁頭呢?有本事你把電話摔了啊?」


  我笑了起來:「好了,寶貝,乖丫頭,我錯了,不該摔杯子,聽話,回來好嗎?」


  晴兒說:「不,不回去,絕不回去!」


  我說:「我都認錯了,保證不沖你發火了,保證不摔杯子了,好嗎?」


  晴兒說:「避重就輕,你摔杯子算什麼,你沖我發火算什麼,我都能忍受,只要你沒有那腌臢事,你就是天天摔杯子,我都樂意……你天天沖我發火,我也能忍受……」


  我說:「我說了,事實會弄清楚的,我是清白的!」


  晴兒說:「那好,我就等著看你的清白,我就等著看……」


  說著,晴兒的聲音哽咽起來:「還有,昨晚你欺負我,你護著那個女人,我都和你結婚了,你還護著她……嗚嗚……」


  晴兒哭的聲音不大,好像是怕岳母聽見。


  我忙說:「哎呀——寶貝兒,你別胡思亂想了,你都想到哪裡去了啊,這是哪兒跟哪兒的事情啊……好了,別鬧了,趕緊回家,好不好?要不,我明天去接你!」


  「不行,我說了,我不回去!」晴兒說:「也不許你來,你要敢來,我就真出走!我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好好,我不去!」我忙說:「那你打算在你媽媽家住多久啊?」


  「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你管,」晴兒的聲音余怒未消,猶自包含著怨憤和傷心:「我想安靜過些日子,我想讓自己冷靜思考思考,請你不要打擾我,好嗎,求求你了……」


  我說:「看來,你是決計不肯相信我了,看來,你是真的對我生氣了,這麼多年,我也沒見到你這麼強硬過……」


  我說的是心裡話,認識晴兒以來,晴兒在我面前,還從來沒有如此震怒強悍強硬對抗過,想不到,昔日的小綿羊突然變得有稜有角了,這讓我大出意外。


  晴兒不說話,電話里沉默著,只聽見她輕輕的抽泣聲。


  我嘆息一聲:「好吧,晴兒,我暫時不打擾你,你在你媽媽家好好陪陪你爸媽吧,等過年前,我去接你,咱們一起回爹娘家過年……」


  晴兒依舊不說話。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將電話掛死了。


  我站起來,憂鬱地看著窗外即將落山的太陽,冬天的白日好短,不到5點,太陽就下了。天氣隱晦著,寒風吹過蕭條的樹枝,發出瑟瑟的聲音,空氣里瀰漫著壓抑的沉悶和冷酷。一會兒,窗外飄起了雪花,又下雪了。


  快下班了,我該回家了,可是,家裡沒人,晴兒不在了。我站在窗前,看著天空中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的飛舞的雪花,心裡突然感到異常的孤獨和無助,還有鬱郁的寂寥和無聊。


  我站立了一會,看了看時間,回到座位,兩眼死死盯住辦公桌上的電話不動……


  猶豫了一會,我拿起電話,撥通了號碼。


  「喂——你好,」電話里傳來柳月柔雅的聲音:「哪位?」


  「是我!」我低聲說。


  「哦……你啊,」柳月的聲音活潑起來:「怎麼?忙完了?下班了?是不是該回家了?」


  「嗯……外面下雪了……」我所問非所答地說。


  「嗯……是的,外面開始下雪了……」柳月沒有繼續問我剛才的話,說:「雪花好大啊,越來越大……怎麼?觸景生情了?」


  我在電話里苦笑了下:「觸什麼景,生什麼情啊,你忙完了?」


  「唔……這個……嗯……忙完了!呵呵……」柳月笑道:「怎麼?有什麼指示嗎?」


  「沒有,我哪裡敢指示你啊!」我說道:「這會正無聊呢……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這個……下班后你有事嗎?」


  「沒事啊,你有事?」柳月說。


  「我……我想請你吃飯!」我說。


  「請我吃飯?」柳月的口氣有些意外:「幹嘛?你為什麼不回家?小許在家裡等你呢,快回家吧,時間不早了……」


  「我自己回家悶呢,自己一個人做飯也煩呢,」我說:「小許放寒假了,今天回娘家去了!」


  「哦……回娘家去了?」柳月說:「怎麼了?昨晚吵架了?小許聽到什麼風聲了?」


  「沒有啊,她就是想媽媽了,就放假回家了,和這事沒有關係啊!」我忙說。


  我不想讓柳月知道我和晴兒吵架的事情,更不想讓柳月知道晴兒因為吵架而憤然離家出走的,而且其中還包含了柳月的因素。


  「哦……真的?」柳月說。


  「真的!」我說。


  「怎麼這麼巧,昨天出了事,今天就走了,到底是不是她知道這事了,昨晚和你吵架了?」柳月說。


  「不是!」我一口咬死不認。


  「我昨晚給你打的傳呼,沒惹什麼事吧?」柳月又說。


  「呵呵……」我故作輕鬆地笑起來:「你神經什麼啊,怎麼這麼敏感,你給我打個傳呼,能出什麼事?」


  柳月似乎被我蒙了過去,說:「哦……那就好……江主任,你想請我吃什麼飯呢?」


  我說:「隨你說,你想吃什麼,我就請你吃什麼!」


  「哦也…….待遇很高啊,可以欽點了,」柳月笑著:「今天大雪天,我想啊,去涮小肥羊,一定很舒服!」


  「行,那好,我們就去吃肥羊!」我說。


  「好的,那我打計程車去接你吧?」柳月說。


  「你不是有專車了嗎?」我說。


  「專車是供工作用的,私事怎麼能用專車呢?」柳月故作正經的口氣,接著笑起來:「駕駛員也很辛苦的,下班了,該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吃頓飯了,怎麼能老是麻煩人家呢……」


  「嗯……那我去接你吧,我去順路!」我說。


  「也好,不過,我還有兩個小尾巴也要一起吃飯哦,我昨天就答應了她們今晚一起吃火鍋的……」柳月說。


  我一聽,知道柳月說的是小紅和妮妮,說:「好啊,那我先去接她們,你在市委門口等候!」


  「好的,那我現在就通知小紅,帶妮妮到我家門口等你!」柳月說。


  「好的,我這回就走了!」說完,我下樓打車,直奔柳月家,小紅正好帶著妮妮到了門口,直接上車。


  妮妮見了我熱乎地不得了,撲到我懷裡抱著我親個沒夠,樂得直蹦,把小紅看得笑個不停。


  到了市委門口,飛雪中,柳月正站立在路邊。然後,大家一起直奔小肥羊火鍋城,要了一個單間,點了肉菜,開始涮起來。


  我突然很想喝酒,剛要找服務員要酒,柳月卻阻止了我,看著小紅:「小紅,東西帶了嗎?」


  「帶了!」小紅說著從包里摸出2個小瓶的二鍋頭,笑嘻嘻地說:「家裡還有10瓶,我帶了8瓶來,不知道夠不夠?」


  柳月樂了:「這麼多還了得,一人一瓶就行了,很那麼多幹嘛啊?」


  我看著柳月:「你家裡弄二鍋頭幹嘛?」


  柳月笑了下:「這是建國剛回來的時候,在我那裡住的時候,楊哥過來看建國,特意託人從北京帶來的紅星二鍋頭,喝完剩下的就放我那裡了!」


  我一聽,心裡酸溜溜的,我他媽真是犯賤,問這個幹嘛啊,自找沒趣。


  我有些發悶,說:「我不喝二鍋頭,我喝老酒,服務員,給我上老酒!」


  柳月一愣:「怎麼了?我專門讓小紅帶來給你喝的,酒都帶來了,你又要喝老酒,不行!服務員,不要上酒了,我們就喝這個!」說完,柳月開了兩瓶二鍋頭,遞給我一瓶:「小心眼,知道你又想什麼了,不許這樣,來,不用杯子,對著瓶口喝!」


  我看著柳月的眼神發愣,柳月的嘴角微微撅起,像是在責怪我。我不再說什麼,接過一瓶二鍋頭,對口就喝。


  柳月也對著瓶口抿了一小口,然後對我說:「今晚不許多喝,就喝這一小瓶,二兩就可以,聽見了沒有!」


  「嗯……」我點點頭。


  「小許不在家,自己一個人,要學會照顧自己,晚上喝多了,沒人管沒人問,水都沒得喝,」柳月說:「還有,看你這兩天情緒不大好,少喝了也有好處,省得你來個借酒澆愁愁更愁,喝多了容易出事,還是節制點好!」


  「呵呵……」我乾笑兩聲,對著瓶口又喝了一口。


  柳月給我撈菜:「不要老喝酒不吃菜,來吃菜!」


  「媽媽偏心,給大哥哥撈菜不給我撈菜!」妮妮在旁邊抗議。


  「好, 乖乖寶貝,我也給你撈!」柳月笑著給妮妮撈菜。


  「大哥哥,大姐姐呢?」妮妮看著我問:「大姐姐為什麼不來回我們一起吃飯呢?」


  「大姐姐啊,」我邊吃菜邊說:「大姐姐回她自己的媽媽家了,去看她媽媽了!」


  「好呀,好呀——」妮妮突然拍手叫起來:「大姐姐最好去了她媽媽家就不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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